第一百零八章 證詞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1      字數:4840
  合謀!

  嶽千燭與夏沐濋想到一塊去了,推測出如此驚人的結論。兩人都沒注意到,這個觀點也是他們二人用以前的默契合力推測出來的。

  “王爺。”嶽千燭說:“屬下一直覺得,人都有七情六欲,有隻要有**就露出人之常情。可是二殿下的經曆未免太過於安分守己,以至於讓人挑不出錯來。”

  就連一直關注延壽殿動靜的薛黨等人就找不出夏恪勤的出錯。

  夏沐濋回頭看向大理寺,雙眼微眯:“能做到毫無痕跡的安分守己,確實是厲害。”

  夏沐濋可沒有忘,提議將夏恪勤過繼給自己姨母的人還沒找到。就連上次科舉舞弊案,鄒進受到連累最後全身而退,穩坐太傅之位。

  這不是簡單就能達到的。

  “走!入宮!”夏沐濋轉過身來走向馬車。

  夏沐濋這次入宮並不是找聖上和賢妃,而是將萬裏公公從慶華殿裏叫出來,私下說事。

  嶽千燭站在遠處,看著夏沐濋和萬裏公公交談的身影,心中略有緊張。畢竟萬裏公公是知道自己女兒家身份的。

  萬裏公公在夏沐濋麵前十分恭敬:“殿下讓老奴盯著二殿下,但是二殿下還如以前一樣並無差異。尤其是二殿下大婚之後,更是與二皇妃在延壽宮夫妻情深,除了二殿下公幹以外,兩人可謂是形影不離。”

  意料之中。

  夏沐濋再問:“可還有人提出過繼之事?”

  萬裏公公搖頭:“賢妃娘娘一直忙著殿下您的婚事,給您選妃。這過繼的事沒人再提起,娘娘也從未再問過。”

  夏沐濋歎氣:“可惜我朝中勢力甚微,無法查出提議者是誰。”

  萬裏公公知道夏沐濋對賢妃娘娘的感情,為了保護親人,他可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要不,麻煩一下沐元帥?”萬裏公公提議:“以沐元帥的能力,應該可以查到。”

  夏沐濋搖頭:“提議者向父皇提議之時還將您避開,可見極其隱蔽。我不想將舅父拉進來。”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夏沐濋這個道理還是遵守的。過繼之事若成,沐映行或許還會參與進來詢問提議者為何人,可是現在過繼之事未成,沐映行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夏沐濋做不到。

  萬裏公公久經朝局怎會不知夏沐濋所在朝中之弱勢。縱然夏沐濋軍權在握,但在朝中尚未派別,元帥府更是中立隻效忠聖上,對於朝中爭鬥,元帥府更是沒有明著幫助夏沐濋要做什麽事都樣子。

  這對皇子夏沐濋來說並不是什麽太好的事。本以為與櫻家而呼延家結親,能夠幫助到他,可現在除了這麽一檔子事,被夾在中間的沐王府定是不好做了。

  萬裏公公說:“今晨賢妃娘娘與聖上商議要取消您與呼延家的親事。這是不想讓殿下卷入其中,不日就會下旨,殿下要聽從安排才是。”

  到底是從小關心的孩子,萬裏公公還是與夏沐濋通消息。既然初仁皇帝打算甩手不管,夏沐濋就更不要管了。

  但是夏沐濋的計劃並不是不管,看到萬裏公公為自己考慮的份上,隻是同意點頭。

  “對了萬裏叔叔。”夏沐濋說:“淮南水災可有什麽消息?”

  萬裏公公知道夏沐濋另有所指,道:“前晚得到淮南的消息,今年的水災比去年嚴重一些,但尚在控製範圍之內。殿下派葉適言大人及時,淮南總督折子上對葉大人滿是誇讚。聖上很是滿意。”

  “葉適言辦事本就讓人放心。”夏沐濋頗為葉適言驕傲。

  萬裏公公笑著:“殿下讓葉大人去淮南幫忙賑災,此事得到了聖上的讚譽。殿下這次終於考慮聖心了。”

  夏沐濋以前一直久居黔地自治,很少參與朝中之事。為此初仁皇帝和沐映行都曾與他談過,夏沐濋不僅是武將出身的沐王,也是齊越的三皇子,應該對朝中大事和局勢多加關注。現在夏沐濋主動派葉適言到淮南幫忙治災,這就是一種重視朝局的表現。

  初仁皇帝高興的便是夏沐濋的這種態度。

  夏沐濋回應萬裏公公說:“不是一直有人在說我朝中無勢嗎?這次應該有一個了。”

  萬裏先是詫異,後會心一笑。

  嶽千燭不知道夏沐濋和萬裏公公都說了什麽,就是乖乖的在不遠處等著,直到夏沐濋說完事走過來準備出宮。

  嶽千燭在夏沐濋身後,向知道自己身份站在原地的萬裏公公行禮鞠躬,隨後緊跟上了夏沐濋。

  “去過紅紗軍軍營嗎?”夏沐濋沒頭沒尾的問著嶽千燭。

  嶽千燭看著夏沐濋十分輕鬆的樣子,想必他又是胸有成竹。

  “沒有。”她說。

  這不廢話嗎?嶽千燭哪裏去過紅紗軍的軍營!但是嶽千燭不敢直說。

  夏沐濋打開出岫扇搖在身前說:“走,本王帶你逛逛。”

  嶽千燭感覺自己這次進京就像是四處逛一樣,整個上京城的特殊地方都被她走了個遍。先是大理寺,這次是紅紗軍。

  紅紗軍營地是在上京城邊三裏處。

  夏沐濋的馬車到了紅紗軍的軍營,守營的士兵就紛紛出來列隊迎接。嶽千燭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有序的迎接陣仗。

  就是因為馬車上掛著黔地沐王府的牌子嗎?

  夏沐濋謝絕領路的士兵,直接來到了紅紗軍的一處地下牢房。嶽千燭總算知道夏沐濋建地下牢房的方法是向誰學的了。

  牢房裏傳來熟悉的聲音,嶽千燭從夏沐濋身後探出頭來,就看見了熟悉的人。

  紅紗軍將軍沐勝,在他旁邊的席子上躺在一個更加熟悉的身影——憐霜姑娘。

  隻是此時的憐霜十分悲慘,蓋在身上的薄毯滿是血跡,那她的身上的傷口可想而知,一雙玉手被用了酷刑,被夾的血色紅腫。好好的一個姑娘被折磨的不成樣子。

  嶽千燭從夏沐濋的身後走出來,來到席子旁,此時的憐霜還尚存氣息,隻是眼神空洞。

  “憐霜姑娘?”嶽千燭小心的叫著她的名字。

  憐霜的眼睛這才聚了些光,緩緩看向要自己的人:“錢——”

  嶽千燭看她能認出自己,給她蓋了蓋毯子說:“你先別說話,保存體力。”

  沐勝不好意思的看向夏沐濋:“濋兒,這不怨我,我找到憐霜姑娘的時候她就已經被用刑成這樣子了。保密起見,我隻找了軍醫給她簡單上了藥,畢竟是女兒家,咱們的軍醫也不能全身上藥啊。”

  夏沐濋也沒有想到再見憐霜是這般淒慘:“在哪找到的?”

  沐勝:“呼延府附近,這老狐狸在家附近居然有個關押人的暗室,要不是我查出線索找到這那裏,這姑娘恐怕活不過今晚。”

  沐勝對上京城地界了如指掌,哪家養了多少雞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能夠從呼延府的暗室救出憐霜,是在意料之中。

  “蹤跡幹淨嗎?”夏沐濋問。

  沐勝拍著自己的胸脯說:“我辦事你還不放心!”

  夏沐濋斜眼不可信的看了一眼沐勝說:“舅父知道嗎?”

  沐勝愣了一下,接著不好意思的撓著頭:“我得告訴元帥,不然被他後來知道,我就要挨罵了。”

  夏沐濋深深歎氣。他就知道找沐勝辦事十分靠譜,不過要想瞞著家裏的沐大元帥,根本就做不到。

  自從知道憐霜與呼延婉約見櫻筠的事情有關。夏沐濋昨夜到元帥府除了見沐映行,還偷偷讓沐勝尋憐霜蹤跡。沐勝通曉上京城所有暗路,不過一個晚上就尋到了憐霜的蹤跡。將被呼延慶用刑過重的憐霜救出來。

  為了避免被呼延慶發現,沐勝隻能將人帶到紅紗軍牢房,至少還有軍醫給她簡單包紮。

  夏沐濋不知道該說沐勝什麽好。

  沐勝知道他們之間有話要說,就帶人走出牢房,派人守在外麵。

  此時的嶽千燭已經用沾水的手帕避開憐霜臉上的淤青,擦幹淨她的臉。可憐的姑娘看樣子讓人十分心疼。

  牢房裏隻剩下夏沐濋、嶽千燭還有才恢複意識的憐霜。

  憐霜側頭看到站在一邊的夏沐濋,想要起身行禮奈何渾身無力,嶽千燭見到讓她好好躺下休息。雖然從呼延婉的言詞中得知憐霜引導了她的行徑,但是事情沒有真相大白之前,嶽千燭還是不想牽連憐霜,如今讓她好好休息,保全性命比較要緊。

  夏沐濋沒有嶽千燭心軟,按照呼延慶與大理寺的約定,明日呼延慶就要提交新的證據到大理寺,現在憐霜在自己手裏,該問的和不該問的,他都要問出來。

  “神智清晰了嗎?”夏沐濋直接問著憐霜。

  憐霜隻是**疼痛,心裏和頭腦都清晰的很,她知道夏沐濋要做什麽,而她也問心無愧,輕輕點頭,當做回應。

  夏沐濋來到一邊的桌旁拿起筆,看到準備好的紙上一字未有,可見憐霜剛剛並沒有回答任何問題。

  夏沐濋雙手攏在袖間,問道:“是你引導呼延婉約見櫻筠?”

  憐霜輕輕搖頭,艱難開口:“我隻是——與呼延小姐談心——聽到她的心事,感歎了幾句——”

  這與呼延晚上說的一致,憐霜確實沒有引導過呼延婉。

  夏沐濋:“香囊和湖水怎麽解釋?”

  憐霜麵露傷感說:“是——是我的私心——”

  憐霜輕咳幾聲:“我有一個想要給我贖身的情郎,我們每隔幾日就會偷偷在湖上相見。可是那幾日我需要去呼延家教呼延小姐彈琴,她的命令我不敢違背,所以不敢擅自離開。為了讓我的情郎放心,我就騙了呼延小姐,讓她佩戴我的香囊到湖邊,其實是告訴他,我的不能與他見麵的原因。”

  嶽千燭的筆一頓,看向憐霜提起情郎時候臉上露出的悅色,不成想這其中竟是這樣一段故事。

  夏沐濋不喜歡這些感情至深,接著用冷冰冰的語氣說:“呼延婉出去見櫻筠的時候,你是可以不到呼延家的,這個時候你完全可以約見你的情郎,你為何不去?還要欺騙不知情的呼延婉!”

  憐霜忽然麵露恐懼之色,嶽千燭感覺她有些不對,剛要起身看看情況就被夏沐濋一個眼神給警告的坐回原處。

  審問,不需要任何溫情。

  憐霜一直沒有吭聲,但是眼角的淚出賣了她內心的痛苦。

  夏沐濋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其實那幾日,除了你教呼延婉琴以外,你還被呼延府裏人困住了是嗎?”

  憐霜痛苦的閉上眼睛,微微點頭。

  “呼延二公子將我困住府中——我一直被他——”憐霜的抽泣聲響起。

  嶽千燭心裏一沉,能夠猜測到憐霜的遭遇。那幾日對憐霜來說,肯定是無比黑暗。

  夏沐濋接著問:“呼延昌強迫你的事,告訴過呼延慶嗎?”

  憐霜搖頭說:“沒有。呼延昌威脅我,如果我敢暴露半個字,他就要殺我的情郎。”

  夏沐濋輕笑:“呼延昌此人心狠手辣,確實能做出威脅你的事來。”

  憐霜不吭聲,默認了夏沐濋的話。呼延家二公子呼延昌,**熏心,心狠手辣全城皆知。

  夏沐濋又問:“既然香囊是假的,你給呼延婉吃的解藥是什麽?”

  憐霜說:“我不知道那是什麽,那是呼延昌給我的——他說——”

  憐霜渾身打個哆嗦:“他說夜裏勞累,這個藥可以讓我恢複精神。那幾日我看著呼延小姐日日寡歡、茶飯不思,心想此藥既然能讓人恢複體力就讓呼延小姐吃下,讓他可以與櫻小姐敞開心扉的聊一聊。怕呼延小姐拒絕,才騙了她。”

  所以讓呼延婉突然開始暴躁的藥其實是她的二哥呼延昌提供的!

  寫到這裏,嶽千燭似乎什麽都想通了。

  夏沐濋哼聲:“憐霜你可是素人齋的頭牌,在風塵場裏這麽多年,不知道呼延昌這個色胚給你提供的是什麽藥嗎?”

  邪性的恢複體力藥,明明就是——哼——

  憐霜內疚道:“我事後才反應過來,可是已經晚了!”

  夏沐濋:“呼延慶怎麽說的?”

  憐霜無力道:“呼延慶知道他的女兒所食用的藥是他兒子給的,就要我背下這罪名!”

  嶽千燭氣憤的將這句話寫在紙上,心裏咒罵呼延慶,這是要屈打成招,犧牲憐霜的命換他女兒的命。

  憐霜突然焦急的說:“王爺,我剛才說的話不要寫進口供裏好嗎?我怕——”

  她怕她愛的男人死。

  夏沐濋低眸看著躺在席子上的人,說:“晚了。在四天前你被呼延慶綁到府裏逼供的時候,湖邊出現一具男性屍體,他懷裏藏著你寫給他的情詩,吳郎。”

  嶽千燭抬頭看向夏沐濋,這幾日她一直陪在夏沐濋身邊,不曾聽過吳郎的事。隻有一種可能,那邊是夏沐濋到元帥府夜間談事時候得到的這個消息。

  看來夏沐濋一早就做了準備,將該調查的東西都調查的清楚。

  憐霜此時受了很大的打擊,本來隻是身體疼痛的她現在迎來的是錐心的痛,是失去心有所愛的痛苦。

  她極力控製心中的心痛,仿佛抽幹了靈魂,又帶走了所有希望。她渾身顫抖,傷口被她扯的疼痛,甚至滲出血來。

  嶽千燭別過頭去,不敢再看此時崩潰的憐霜。眼中無神,萬念俱灰。嶽千燭好擔心憐霜能不能挺過來。

  “你想報仇嗎?”夏沐濋蹲下來看著憐霜說:“雖然不知道是誰殺死了那個男人,但和呼延家脫不了幹係!”

  憐霜聞言,看向夏沐濋:“王爺能幫我?”

  “能!”夏沐濋回答的堅定:“不過,你得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