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2章 守寡的表小姐98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2      字數:4748
  再如何稱病如何不適,高鶯鶯最後還是被召進宮中。

  女子懷胎本就容易患得患失,胡思亂想的,可有時候太過警惕反而讓人心生狐疑。

  是以高鶯鶯被送進宮時,太皇太後延請了太醫來給她請平安脈。

  太子這一輩的皇室子嗣相對於皇帝當年可是少得可憐,之前有過王妃誕育過子嗣,不是臨到最後關頭生下死胎就是孩子生了病不幸夭折。

  是以,太皇太後尤其注重高鶯鶯體內這一胎。

  而且,太子病逝,她將過往對太子的祖孫情都傾注在這一個孩子身上。

  為了確保這一胎的平安降生,她決定還是將人給養在身邊方能放心。

  然高鶯鶯並不願,借著機會讓侍女給弗陵傳信,讓她出來一見。

  弗陵原本並不怎麽想攤進去這攤渾水,可她三番兩次地請,看樣子是真的急不可耐了,弗陵也沒了辦法,隻好尋了機會出去。

  高鶯鶯已在亭中等了有段時間,神色莫名煩躁,總算是聽到腳步聲,卻見她和另外幾個貴女說說笑笑地寒暄著。

  也不知道她究竟走了什麽狗屎運,這些日子她可算是扶搖直上,在太皇太後這裏可算是紅人了,是以世家貴族的夫人小姐一改之前對她的態度,對她殷勤熱切得不行。

  等到她從貴女堆中脫身而出來找她,高鶯鶯已是將茶湯都釀涼了。

  眼神極其不耐煩地看她:“磨磨蹭蹭地做什麽?”

  弗陵目光落在她肚子上,姨媽笑道:“有了孩子脾氣都這樣大的?”

  高鶯鶯眼神挑了一下,莫名被她那黏糊糊地落在自己肚皮上的眼睛盯得古怪,將袖子放在腹部上掩了掩。

  “你這眼睛盯得可真是讓人倒胃口。”

  弗陵不以為然地笑:“我說,是你讓人請我過來的,如今又對我頤指氣使,你到底想做什麽?”

  高鶯鶯不客氣地說:“幫我。”

  弗陵不解地聳了下肩,唇角輕抿地看向她去:“幫忙還是這個態度,要不是我脾氣好,你都被人推下幾次河了。”

  高鶯鶯:“我不要在這裏養胎。”

  “還以為是什麽事。”弗陵搖了下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這也容易,你隻要鬧出點胎氣什麽的,讓太皇太後知道這宮裏有人害你,你不就可以回家去住了。”

  “回東宮她也不相信。”高鶯鶯麵色微凜,聲線往下壓去。

  “太皇太後已經瞧出來太子妃神誌不對。”

  “這次生病並不是敷衍之詞,三日前我就險些被她給推下了河,雖然沒什麽大礙,但到底動了胎氣,太皇太後知道後更不放心。”

  這件事弗陵並不知情,或許說大多數人都不知情。

  原本隻當她是侍疾才病的,不曾想背後竟真有這樣的原因。

  高鶯鶯竟然也會受了委屈不再啃聲,這跟過去一個委屈都不能受的人,還會緊接著報複回去的人還真是天差地別。

  “可我瞧著太子妃今天精神狀態挺好的。”弗陵微微側了下頭,意有所指道:“在太皇太後麵前說得話,可都是有理有據的。”

  高鶯鶯道:“太子妃這病也是古怪,時好時壞,今天要不是她在太皇太後麵前犯病說胡說,也不會多出來這麽多的事。”

  弗陵笑笑不語。

  如今便可解釋她心中的疑惑,原來太子妃的病,是針對特定的人群才會病發的。

  “你問你的你到底認真聽沒有?”

  弗陵回過神來,繼續道:“我覺得老話說得對,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在太皇太後的眼皮子底下住,按她老人家對你的看重,日後說不定能看在你這邊。”

  高鶯鶯眼底難掩的鄙夷,微垂著眼簾:“她看重的不過是我肚子裏這一胎。”

  “要是我這裏麵什麽都沒有,你以為她還能像今天這樣對我噓寒問暖。”

  弗陵低嗤了一聲,才道:“那不得怪你自己嗎?當初要不是你橫插一腳,太子妃和不需要和你同日嫁入東宮,你也不會先於太子妃有了身孕。也別怪太皇太後是因為對你肚子裏的孩子感興趣,隻要你有孩子做儀仗,誰也不能越得過你去。”

  她這話說得真心實意,高鶯鶯卻聽出幾分冷嘲和鄙夷。

  “你到底是站在哪頭的?別忘記了,要不是我們高家供你吃供你喝,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

  弗陵挽唇一笑:“所以啊,我知恩圖報,現在不就是要幫你。”

  “你有什麽辦法?”

  “你就看著好了,其他是麽都不需要知道,不需要問。”

  弗陵不耐繼續跟她多聊,快步從亭中出去,嘴角的笑靨也隨之斂下。

  淳於楹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跟在她身側不停地叨叨。

  “你脾氣真好,要換做是我這暴脾氣,現在不得將她揍上兩頓才怪。”

  弗陵腳步一停,故意道:“去,打她。”

  這下子倒輪到淳於楹納悶不明了。

  “啥?”

  這大著肚子還大,這樣合適嗎?

  弗陵說:“剛才你沒聽說嗎,她不想住在這裏,讓我想辦法幫她出去。”

  淳於楹蹙了下眉頭道:“她說得倒是容易,自己不敢違抗老太太的旨意,卻讓你出來做這個討人嫌的角色。”

  弗陵輕勾了下唇角:“誰讓我是吃高家的大米長大的。”

  “對了,之前不是讓你搜集昭華公主意圖下巴豆害我的證據?”

  淳於楹道:“嗯,早就找得差不多了,就看你什麽時候要。不過那個侍女也真是不依不饒,那麽多次失敗了也沒放棄,今天還試圖找機會朝你的茶水裏下手。”

  弗陵輕拍了下她的肩膀,聲音輕快地說:“就這個時候吧,不過,要另外再做一些手腳。”

  ······

  昭華公主最近可謂是黴運上了頭,才剛麵壁思過出來沒幾天,又陷入另一樁誣陷罪名中。

  高鶯鶯吃錯東西路關自己什麽事?

  她根本就對那個懷孕的大肚婆沒興趣。

  她不想活了嗎?何況那還是她皇兄的孩子,她有什麽理由?又怎麽敢隨隨便便對她動手?

  可卻有人作證,自己是吃了本該給南姝準備的參湯才動了胎氣的。

  那個宮女,確實受過自己的賄賂。

  她是周皇後宮中的侍女,那夜自己被關在屋中禁閉,哪裏也出不去時,一氣之下,怨恨起自己本就是招人汙蔑。

  為了報心底的那一口氣,她讓人在給她的膳食裏下了藥。

  藥不死人,不過就隻是想小懲大誡,也讓自己心底那一口鬱氣出了。

  不止一次。

  可每次傳來的消息都沒說過她中招,為此自己都氣得要死。

  次次事敗,她隻覺是自己交待的婢女太蠢。

  遂另換了人。

  可不曾想,那個侍女從未來停下過動手的頻次。

  甚至沒問過自己,今天為了討她歡心,尋到了機會就朝南姝下手。

  誰知道,這次家真讓侍女做成功了,隻不過中招的另有其人而已。

  宮裏出了一攤子麻煩事,太皇太後和皇帝又要忙著處理皇帝。

  分不出心思來管高鶯鶯這邊的事。

  以至於高鶯鶯說要回去的時候,太皇太後隻當她也是嚇怕了,不敢再在宮裏待下去,遂擺了擺手,讓人送她出宮。

  高鶯鶯心滿意足,臨行時還好心地賞了她一塊翡翠簪子。

  弗陵笑笑接過,隨手往小易手裏扔過去。

  小易將簪子扔在匣子裏,同太皇太後賞賜的東西都放在一堆。

  心下忿忿不平地說道:“她也太瞧不起人了。”

  這東西說扔就扔,就跟給狗狗扔個大骨頭棒一樣。

  弗陵道:“她瞧不起我這才像她。”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高鶯鶯那有話就說的樣子,在自己所見到人中有趣多了。

  不至於像自己,一肚子壞水還難相處。

  小易不明所以:“小姐,別說淳於楹說你傻,我也覺得你可能有問題。”

  弗陵抬了抬眼:“我有問題?”

  小易點了點頭,語帶擔憂道:“是不是她以前總是欺負你,你被欺負慣了,所以都不會還手了。”

  弗陵若有所思:“大概,可能吧。”

  可她真的被欺負了嗎?

  好像沒有吧,高鶯鶯反正挺開心的,糾結誰欺負誰這種問題還有意義嗎?

  弗陵回到王府後,第一時間就林盛給迎到書房商量要事。

  頭疼。

  幸好李恪還能從旁分擔。

  隻不過在說起李琮遮掩麵容,不顧警告,偷偷來京城裏勾搭兵部尚書的三子。

  勾搭不成,又盯上了拱衛京城的城防營上。

  “為了得到京城內城防營的兵力,他可算是殫精極慮。”

  沒聽到李恪說話,林盛又在一旁等著,弗陵隻當他應該是像以往一樣又陷入思考。

  隻不過次的時間頗長。

  “王妃,您到底怎麽想的?”

  弗陵微微笑。

  心底卻在暗罵:李恪怎麽還不出來?

  眼見著躲不過了,在林盛欲行下一次催促前,弗陵撓了撓下巴道:“要不就給他。”

  林盛猝然一愕:“王妃您說什麽?”

  弗陵道:“周皇後下了冷宮,他現在鐵定是急著要報仇,既然他想要就給他,你一味防備著他做什麽,久而久之他要懷疑。”

  “不如讓他一試,若是不能成最好,我們還能打壓打壓他的氣勢。”

  林盛眯了眯眼:“若是成了......”

  弗陵道:“若是成了最好,白得一城防營的兵力,而且不是還有孟汀嗎?”

  “重點的不是下命令的人,而是領兵的人。不說京中城防營的人有當年隨李恪出身入死的士兵,他們難道這麽快就忘記了李恪為他們的付出?”

  “怎麽了?”

  弗陵見也表情呆愣,心覺莫名,便說:“先生你要是覺得不合適就算,我們再想想辦法。”

  林盛搖搖頭道:“不,我方才之所以看得出了神,是我我總覺得在王妃身上能看得到王爺的身影。”

  弗陵頓了一聲,尷尬地笑著:“哈哈,是麽?”

  待林盛走後,弗陵總算是得以解放,背脊懶懶地往椅背上靠著,止不住地開始打哈欠。

  “剛才為何不拿主意?”

  李恪挑了下眉,心底想的卻是方才注意到她的眼神,分明早有把握,卻什麽都不提,等他拿主意。

  他當時便想試試她的能力,卻不料與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你的主意就很好。”

  弗陵嘴角微微上揚,迫不及待地問:“所以你剛才真的是才思枯竭了不知道怎麽辦,剛好在這個時候我的想法提出來了。”

  李恪忍俊不禁,點頭。

  隨她高興。

  弗陵高興了,繼續軟趴趴地坐在位上。

  “王爺之前也曾有過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經驗吧?”

  突聽她這般問起,李恪心中起了怪異,因她從來都是連名帶姓地喊自己,道:“的確有過。”

  弗陵說:“跟我說說。”

  李恪看她那坐姿,忍不住蹙起了眉,指了指書房偏室的那張床榻道:“躺床上說去。”

  弗陵微眯著的眼也睜開,不自覺地將手環在胸前:“你......”

  這到底是有多饑不擇食才會提出這種要求?

  不知道自己就是因為他的緣故才會這般疲倦不堪嗎?

  還讓她去床上躺著。

  這臭男人想幹什麽?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太久了,你不能仗著我看不到你,你看得到我,就對我的私生活看得一幹二淨,這樣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還有,你是有紅顏知己的,做這些事的時候多為淳於楹想想。”

  李恪簡直不知所雲,氣惱之下反問:“你才是我的王妃,按理說我該為誰想?”

  “這話是沒錯。”弗陵一時也忘記了反駁。

  反正他想做什麽自己也阻止不了。

  碰也碰不到,估計就看看過把眼癮。

  男人這劣根性,自己還能有什麽不懂的。

  李恪氣笑了,舌尖抵腮道:“你別亂想,我隻是看你太困,想讓你去床上躺著。”

  弗陵心底又思忖了下,反正自己要看也早就被看光了,沐浴的時候他都不一定守規矩避開。

  算了算了,不再亂想。

  弗陵心底想得很開,起身,毫不猶豫地往偏室的床上走去。

  “講睡前故事挺好的。”

  弗陵躺在床上,卷著被褥將自己脖子以下蓋得嚴嚴實實,這才道:“可以講了。”

  李恪果斷上床,手長腳長地躺在床外一側,將自己右手從她脖子下伸過去,掌心搭在她圓潤的肩頭,微垂下眼簾看她,纖細濃密的長睫在眼瞼下覆上一層淡淡的陰影。

  他很想伸過去碰一碰,手上卻落了個空。

  即便如此,她烏發如墨如瀑,杏眸微闔,精致的眉眼一顰一笑皆讓人心動不已。

  身上時而清甜時而沁香的氣息撲麵而至,足以填補自己身上所有不完美的缺陷。

  仿佛她就合該是為自己而生。

  他不再為之前的失望哀默歎息。

  他告訴自己,他是僥幸的。

  至少,在什麽都沒有的時候擁有了她。

  “以前的從前有個將軍......”

  老掉牙的故事套路了,弗陵忍不住勾一勾唇。

  罷了,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