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3章 守寡的表小姐69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2      字數:5154
  所有人都在守護一個秘密一個人,有人甚至是為了這個秘密死去。

  昭華公主神色淡然自若,仿佛不會因為她者顛三倒四的幾句話就改變自己想要動手將她剝皮拆筋的想法。

  她淡若的表情,平靜的語調,即便從她嘴裏說出來什麽,即便再聽到如何錯愕的話。

  她都波瀾不驚,不為所動。

  因為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還隻是眼下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一時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的鋪陳,就像建造一棟大樓的第一步動作就沒有打好樁,接下來無論如何往上堆砌再精美絕倫的裝飾,也隻是做無用功。

  “你現在這種行為不過是在做困獸之鬥,多麽可笑。”

  她咬住牙關覺不鬆口,不讓自己掉進去她設下的那個陷阱中去自投羅網。

  “公主真的是這樣想的?還是在用自己雲淡風輕的外表掩飾最初那一瞬的心慌意亂。”

  弗陵笑微微道:“公主您怕是也在掩蓋一些什麽。”

  “為什麽不能告訴我?我那可憐的丈夫可是為了保護太子死去。”

  “你閉嘴。”

  昭華公主沒來由地閃過一絲慌亂。

  她是真怕了她的口無遮攔。

  若是父皇在她的宮人中安插了幾個暗樁,現早或許早就將這裏的一切瞧在眼底。

  若是被他知道,太子哥哥是被自己給救出了宮去,父皇會如何對她?

  就算是最最寵愛的掌上明珠,又能如何?

  淳於楹聽南姝這麽信誓旦旦的口吻,一改之前的懦弱無能,膽小怕事且又慫包的形象,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說她巧舌如簧還是什麽。

  反正她雙拳敵不過四手,何況眼前這麽多人。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

  跑,又絕非輕而易舉的事情,何況她還拖著南姝這一累贅。

  雖然嘴裏說不想救,懶得救,但真遇到事了,卻沒有將她放逐於此,不管不顧的打算。

  她可是口頭上答應過孟汀,要不平平安安地將人帶出去,怕是自己將來也不好過。

  如今看南姝的嘴上功夫,也不知道能給自己挽回多少時間。

  “胡言亂語,瞎話連篇。”

  昭華堅定了她隻是在試探自己的心思,咬了咬牙道:“南姝,受死吧。”

  她今天就要她一雙眼。

  宮人手中持著的長棍都有小臂般粗壯,是實心的木頭所製,這一木頭下去不得皮開肉綻,也得淤青許久。

  今日她怕是就要將她亂棍打死,才能出了心底那一口惡氣。

  淳於楹提過弗陵的手要將她往自己身後方藏去,而自己則是義無反顧地代她擋住這群手持棍棒的人,另一隻手掌風鼓動,正欲揮掌過去。

  她三兩下之間已經奪過一宮人手中木棍,手中揮舞,生生將圍堵在眼前的宮人逼退,殺出一條血路。

  然她再往後望著,對著身後的人喊道。

  “你先走。”

  身後方空空如也。

  人呢?

  再四處逡巡,才發現那隻軟膠蝦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幾個人圍堵在牆角。

  這個累贅。

  不是讓她跟緊自己的嗎?

  亂跑什麽,就會給她添亂。

  然意外就在此刻倏然發生。

  近南姝身邊的宮人忽然倒下。

  起初先是定住,像是牽線傀儡一樣,無知無覺,眼神失去了光彩,混沌一片,暗流襲卷,手中的木棍忽然轉向自己人。

  而後,在眾人錯愕不及的眼神中,亂棍揮舞,招招致命。

  盡打向自己人,盡打向人身上最重要的頭骨。

  而那其中的始作俑者,卻是毫發無損,像被一股巨大的屏障護在其中。

  昭華公主驚呼:“怎麽回事?”

  淳於楹幾步上前,甚是恐慌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亂棍之下,先後有人為此倒了下來,麵部噴血,猩紅遍地。

  弗陵嘴角抿了抿,垂在兩側的手心忍不住輕輕攥起:“我要是說每當我遇到危險,身上總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出現,你信嗎?”

  淳於楹臉色古怪,往南姝身上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幾眼,往後退了一退。

  “妖女。”

  弗陵:“......”

  還不走,聽了那麽多遍往生經還纏著不放。

  能是什麽怨氣深重的幽魂?

  不外乎又是李恪那個王八蛋搞的事。

  她知道說出來了肯定不會有人相信。

  除了小易全身心相信自己,其他人都隻會當她怪物。

  “譬如現在,她們這些人自己打自己,其實是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控製,具體的,等回家我就跟你細說。”

  “怎麽可能?”淳於楹難以置信,那雙眼眸底下充斥著驚懼。

  可事實就發生在自己麵前。

  弗陵囁喏地動了動唇角,又不好當場跟她解釋這是李恪的鬼魂在作祟。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但這種異常由來已久,好像是自從我嫁進王府後就有的。”

  “妖女。”

  昭華公主跌坐在地上,指著弗陵,驚恐地喊道:“救命,救......”

  弗陵朝她瞪了一眼過去:“別亂喊。”

  淳於楹道:“你會傀儡術?”

  弗陵:“......”

  淳於楹雖說還帶有幾分驚懼在看她,但語氣至少緩和了下來,道:“你早說,我就不用一直為你提心吊膽。”

  “不是。”

  “不是什麽不是。”淳於楹知道她這是想隱瞞什麽。

  “難怪查不到你的過去,原來你是巫。”

  弗陵:“......”

  烏你大頭鬼。

  弗陵心口被一股氣堵著,上不去也下不來,雙手叉了叉腰,盯著四周的空氣看過去,想要找找李恪那個烏龜王八蛋到底藏在什麽地方。

  可到底徒勞無功。

  李恪則是摸了摸鼻子,心底多了幾分愧欠。

  雖然害得她被誤解了,但自己是為了保護她才如此行事,南姝應該會理解才是。

  他雖然無法顯露於人前,但能夠以這種方式保護她,也不算是愧對一個丈夫的身份和責任。

  好吧,兩夫妻同床異夢……

  既然當初已然選擇義無反顧地嫁給他,那他自然也會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淳於楹確實有聽說過遠古的西北傳有一種巫術,能控製人於無形。

  隻不過若行巫術的人心懷不軌,會利用它來害人,是以,真正習得巫術的人可謂少之又少。

  不曾想自己今天還能親眼得見那失傳多年的巫術。

  弗陵擺擺手,忽然就覺得心累厭倦,不想解釋,也懶得跟她解釋更多。

  尋思著回去後再讓了無禪師給自己多念幾遍往生經來聽聽。

  她看向昭華。

  她本意好像是來負荊請罪的,可現在看上去,反倒像是來殺人滅口。

  隻不過那昭華公主被她一眼看過去,神色慌亂,竟是踉蹌地一跌倒,坐在了地上。

  淳於楹忍俊不禁。

  “看看你的人,還敢跟我們作對。”

  淳於楹抱著手臂,招招搖搖地走到她麵前,看著這個驕傲無雙的公主,指尖擒住她下頜,將她抬起。

  看著這一雙水霧朦朧的眼睛。之前泛過狠厲和決絕。

  她私心裏告訴她,這個女人若是不除,將來必是一大禍患。

  可她也清楚,今天確實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

  昭華公主若是死在她手中,南姝怕就要代替自己穿囚服蹲大牢去了。

  何況這所謂的昭華公主可是知道太子失蹤的緣由,定然也能清楚,皇帝為何要殺李恪。

  “放開我。”

  “放開,你有本事可勁地喊啊。”

  她簡直頑劣地挑起昭華公主下頜,帶著戲謔的笑看她。

  “你宮裏的人現在可都一幹二白,都被你叫過來對付我們兩個了吧,其他人,你又不敢放進來,不過就是擔心有人通風報信,來救走臨江王妃。”

  “可你自己沒想到,萬事俱備,東風卻不來給你作陪,落到如今這個船毀人亡的局麵,你可後悔,你可知罪?”

  淳於楹蹲下來逡她,每說上一句便戳她額頭一次,直將那白生生嬌嫩嫩的皮膚戳得發紅,看她眼底的閃過的戰戰兢兢和恐懼,便捧腹大笑。

  弗陵眼皮跳了跳,走上前:“你別太過了。”

  昭華公主恐懼地看她:“你別過來。”

  弗陵:“......”

  合著自己比起淳於楹的欺負還可怕了。

  淳於楹更是笑得開懷,卻故作懵懂地問:“不是你讓我們王妃進宮的?現在她過來了,你倒是有什麽仇有什麽怨的,直截了當地說了,想要什麽賠償,也可以提,隻是不要太過分了。如果你不要賠償的話也是可以的,我們在此先說開,以後這事,咱就掀篇不提。”

  掀篇不提?

  弗陵也想著,可現在這種情況,這殿宇裏橫陳的屍體,還怎麽掀篇不提?

  淳於楹見她咬唇不語,問:“不說是嗎?不說咱就翻篇了啊,以後你那個小情郎再有點什麽事情,可不要都推到我們王妃身上。”

  弗陵掀了一記白眼過去,道:“先別玩了,想想怎麽辦才是。”

  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知道李恪怎麽死的,太子消失無蹤又藏匿在什麽地方。

  為今之計,解決眼下這個難題才是關鍵。

  昭華公主卻是因為淳於楹要私了解決這件事憤怒不已,咬了咬牙關道:“不可能。”

  牧嶼可是為此付出一隻眼睛。

  南姝若是什麽都不留下,何以平她的悲憤不甘?

  看著她眼底的憤怒和怨火,淳於楹道:“不可能,那你想怎麽辦?”

  昭華公主道:“你別過碰我。”

  “她這雙手可是常年跟各種毒藥碰在一起的,這若是在你臉上畫個圈,說不定就潰爛下去了。”

  “你要不信,來,王妃,咱給她表揚一個,辣手摧花,萬花叢中過,片草不再生。

  “想必我們美麗的公主也不舍得您這樣一副花容玉貌就此毀了,您可是還沒成婚呢!”

  “……”

  弗陵頭皮發麻,挑了挑眉道:“你可夠了。”

  隨後,她斂下深眸,正色道:“正事要緊。”

  昭華公主道:“你們有什麽條件?”

  不待淳於楹開口,弗陵便說:“我隻是想知道我那個可憐的丈夫為什麽會死。”

  淳於楹頓了一頓。

  雖說有些不開心,但好在她還能記得起李恪死因,勉勉強強還能留著。

  “我不知道。”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淳於楹氣急敗壞,拽過弗陵的手直接將她帶到昭華公主眼前,捧過她的手就往昭華公主眉眼前方帶。

  “王妃,您來,給她點顏色瞧瞧。”

  昭華公主顯然是真被嚇著了,嗚呼一聲便倒下地去。

  弗陵:“......”

  淳於楹顯然也是被驚住了,一時間訥訥不語。

  “怎麽回事,就這點便給嚇著了,我還以為多大本事呢,你們禮朝的公主可真是......”

  她玩笑著看向弗陵。

  弗陵:“......”

  一點都不覺得好笑,甚至臉色陰沉地望著對方。

  “鬆手。”

  淳於楹訕訕地將弗陵的手鬆開。

  弗陵恨不得一把掌將這家夥腦袋給掰開,看看裏麵到底什麽東西。

  “你怎麽盡會給我添亂?”

  淳於楹一臉無辜道:“我又做什麽了?”

  弗陵道:“我要問她李恪的死因,你把她嚇暈了,我還怎麽問?”

  淳於楹無語道:“不就這點小事,把人弄醒不就成了?”

  話音方落,隻見對方徑直從美人榻前的小方桌上,取過一白玉瓶,打開蓋子一瞧,確實是自己所要找的東西無疑。

  隨後便見對方大大方方地走了過賴,在昭華公主臉上,洋洋灑灑地潑了一臉的酒。

  “這不就醒了。”

  弗陵捂額,掩住嘴角上揚的笑意。

  昭華公主本來就是裝暈,這酒漿撲麵,淋在自己臉上,身上的時候,她便再也忍受不住身上的贓物,撲騰地一下從地上彈跳起來。

  叫著嚷著哭著罵著,儼然是個市井潑婦。

  “你們幹什麽?”

  “我要讓父皇殺了你們。”

  淳於楹一手扼住對方命運的咽喉。

  “別給臉不要臉,現在就閉上你的狗嘴。”

  弗陵捂額,心底想的是,罷了罷了,再不濟又能比現在的狀況慘多少?

  不過也是奇怪,公主的殿宇被人鬧了這麽一通,竟然還沒有人出去通風報信。

  這該不會是有什麽問題吧。

  她心底正思忖著事,忽然被一陣咳嗽聲驚醒。

  是被扼住命運喉嚨的嬌蠻小公主哭著求饒。

  “求求你們,放,放開,放過我。”

  “哎哎。”弗陵忍不住提了一嘴,對淳於楹道:“咱們是來做什麽的?”

  “嗯,她請你進宮的。”

  “那之前我們在府上是怎麽商量的?”

  淳於楹手上的力道雖然鬆了鬆,卻沒有放開對方,無非是怕她再搞出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是答應過你不刺殺狗皇帝,可我沒說過不準嚇狗皇帝的女兒。”

  而且這個名義上與李恪掛鉤著同父異母關係的妹妹,可是曾對李恪出言不遜。

  弗陵道:“她可是知道李恪的具體死因的。”

  她這一句話,才讓淳於楹徹底卸下了力道。

  昭華公主跌坐在地上,慘白的小臉,或青或紅,撫著喉嚨,聲音哽咽,涕泗橫流。

  弗陵撈過她的手,讓她看向自己。

  昭華被她一碰,驚得身子一顫。

  她不再憐惜她的纖纖弱質,強硬,毫無感情,近乎冷漠的語氣質問。

  “皇帝最初想殺的人是不是太子?”

  昭華默默地抹著眼淚哭著,聽到她催促,咬緊下唇,憤怒地回道:“是。”

  他李恪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替代品,能讓他代皇兄去死,可是天大的殊榮。

  “為什麽?”

  這回她卻是不回,咬牙不開口。

  甚至淳於楹想動手再嚇唬她,都被弗陵給叫停了。

  弗陵道:“太子謀逆是嗎?皇帝做了過分的事,以至於他不得已要逼宮對吧?周皇後自那天起就病重,纏綿病榻,是因為她也知道真相對吧?”

  “你既不說,那我便不問你這些,我換個別的問題。”

  她語氣溫和婉轉,卻讓人聽得心底如置冰窟,寒意涔涔。

  “太子讓李恪做這個替死鬼,李恪同意嗎?他可是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