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7章 守寡的表小姐63
作者:
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1 字數:4611
那天夜裏不過隻被瞧見一眼,後來他便被淳於楹給敲了腦袋,昏睡過去。
“你認錯人了。”
弗陵一個回眸都未曾給他,大步朝不遠處的馬車內便進去。
不承認不是為了掩蓋什麽事實,而是怕她知道自己與淳於楹一夥,會害怕隨同他回去。
不過若是回去瞧見淳於楹,也不知道了無禪師該作何感想。
車夫看著那突如其來的陌生男人,一時怔住,銅鈴大一般的眼珠子始終不曾從他臉上挪開。
這王妃和她小丫鬟不是說去冬遊嗎?
怎麽還帶一個男人回來?
不對,這男人還是個俊俏和尚?
可就就算是和尚又怎麽了?
誰不知道現在和尚不值錢也不賺錢,說不定人家就盼著還俗。
如今還被王妃給瞧上了,那可真是祖墳裏冒青煙。
王妃終於是爬牆了,他之前在賭館裏和人對賭的事總算成了真。
他尚且還記得,賠率是一賠五十。
思及此,他已然摩拳擦掌等待著去賭館拿錢。
上馬車前,一打眼便瞧見車夫複雜的眼神,小易想解釋,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怕是在河水中凍著了,抬頭看他時正要解釋眼前這人。
“老張,這是......”
噴嚏不斷,像黏上了就甩不開的鼻涕蟲。
弗陵掀簾看去她:“快上車,別凍出病來。”
小易哎了一聲,吸了吸鼻子回應她後,也忘記本來要跟車夫解釋的話,兩三步就踩著車轅上去了。
了無禪師有些琢磨不定自己的歸宿。
他像是瞧出來那姑娘為何似曾相識了。
一時間腳步蹣跚,冷徹的寒意自骨髓鑽入骨頭縫隙之中。
“貧僧就不隨......”
“喂,你磨磨蹭蹭做什麽?”
馬車內,那女子似是不虞地喊了一句。
了無禪師也不敢再耽誤,急急忙忙走上去,就坐在馬車夫旁。
馬車夫對著這和尚的眼神帶著幾分欣慰。
畢竟他能不能領到錢就指望著眼下這家夥。
了無禪師也被他這眼神鬧得心底一片誠惶誠恐,坐立難安,更不知道該抓著什麽控住自己隨時都會被風刮倒的身形。
“貧僧......”
車夫並未說什麽,隻是對著他微微一笑,“和尚坐好了。”
······
回城的路上,草長鶯飛,雜花生樹。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車內放置著一套幹淨衣裳,被小易換下濕透的衣服穿在身上。
小丫鬟自持自己身子骨康健,感冒什麽的都是離著她很遙遠的東西。
但弗陵還是讓車夫回城的時候順道往醫館中去一趟。
想起那難吃還死貴死貴的草藥,小易隻覺得浪費錢,如果能直接換成糖吃那該多好。
她剛一轉身,弗陵便縮了縮身子,盡量離著她遠遠的,還將被她給纏住了手臂。
“你想都別想。”
“那吃藥也是要配上糖才能吃的。”
她挨著弗陵的手臂,甜甜膩膩地癡纏著。
弗陵故意道:“咱家都快揭不開鍋了,哪裏的錢給你買蜜餞?”
“王爺的積蓄......”
話音未落,卻見弗陵斜眼過去看她:“你現在可真是膽大包天,連王爺的積蓄都敢動?”
“你們不是夫妻嗎,夫妻就是一體的,小姐你以前在高家的月銀就被高鶯鶯給霸了去,要不是咱私底下藏了一些。”
小易臉上泛著一絲愁容:“可到了王府這麽些天,您連中饋都沒有拿到,掌家之權也還在嬤嬤手裏。”
弗陵用力扣了扣她腦袋,吸了一口涼氣:“瘋了瘋了,為了買糖,你至於嗎?”
······
到了醫館,小易並沒下車,人一開始還精神奕奕,身材風衣的,可後半程就開始腦袋渾渾噩噩,不受控製地打瞌睡。
弗陵看她臉色就知道人是著涼了,等到了醫館,她靠著車壁睡過去,弗陵並沒有叫醒她,自己下車去買藥。
了無禪師垂手站定在一旁,莫名像是伺候的小廝。
“你要一帖嗎?”
弗陵忽然問他。
了無麵色怔怔然,抬眼看著,卻隻見她的衣袂翩翩,那抹青色的身影便已然消失在醫館門口。
他一時怔住,不安地咬了咬唇。
這個時候他若是走,應該也不會被逮住吧?
車夫吊兒郎當地坐在馬車上,抱著手曲著腿,看著街市上人群的熙熙攘攘。
“施主,等下若是你家小姐出來,可否跟她說一聲,貧道有事先回。”
車夫一愣,連忙道:“這可不行。”
了無禪師回頭時,一臉懵,“為何?”
車夫連忙將他給攔下:“你要走也得跟我家王妃說一聲,你交待我是沒用的,到時候王妃怪罪我怎麽辦?”
“王妃?”
了無禪師囁喏地動了動唇角:“敢問施主,你口中說的王妃是哪個王府的?”
······
再出來的時候弗陵手上大包小包地提了不少東西,馬車夫和了無禪師都沒在。
弗陵納悶他們到底手牽手一起去哪了,關鍵是這個時候小易還沒醒。
弗陵回到馬車上,將手上大包小包的藥材全部堆在馬車外。
尋思著這了無禪師可能是跑了,車夫才過去追人。
也不知什麽時候回來。
弗陵沒耐心去等,看著這滿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起小易說過的要要吃糖,遂起身去小攤販前,各種口味的都挑了幾樣。
她平日裏並不怎麽喜歡這些東西,也不知道那種好吃,隻能什麽都挑些。
李恪瞧她沒心沒肺,卻是對自己那個小丫鬟極好。
選了糖,又被附近兩三家販賣胭脂香粉、首飾珠簪的小販給招呼過去。
李恪跟上去,倒也好奇她會上街買些什麽。
像現在這種情況,自己應該也算是陪著她逛街。
這也是自己第一次陪女孩子逛街,感覺確實有些奇奇妙妙。
可她什麽都不買,自己就有些奇怪了。
難道真的如同小丫鬟先前所說,她手頭很拮據?
許是因為剛才的大手筆,兜裏的錢被人給瞧上眼去了。
可惜,弗陵就是個鐵公雞,任由他們怎麽說自己都麵不改色。
小販之間的搶生意之爭很是激烈,還沒從首飾販子手中掙出來,就被一個賣香粉的香粉鋪子小販劫了過去。
她被帶進一家名叫胭脂閣的鋪子,女老板在櫃台記賬,小販熱忱又殷勤地招呼她。
“姑娘,您仔細看看,這是最新的鴛鴦紅胭脂,最近在京畿小姑娘中很流行的。”
弗陵麵色淡淡:“不喜歡。”
小販又說:“女為悅己者容,買一瓶吧,也不貴。”
弗陵瞧小販一臉覺得自己鐵定買不起的樣子,哼了一聲:“我沒有丈夫要取悅。”
小販笑眯眯地說:“那姑娘您總會有情郎的,到時候讓小情郎來一個瞠目結舌,徹底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弗陵抱了抱手說:“可我還要給我丈夫守寡,他才剛死沒多久。”
小販麵色僵直,擺擺手讓她出去。
“不買就不買,浪費我那麽多時間。”
她折返走後沒多久,小販的腹誹聲傳到她耳裏。
弗陵腳步一頓,斜睨一眼過去。
小販見她不走還反倒杵在門口,惡語相向:“怎麽,又想買了?不買就走,別擋道。”
櫃台後記賬的女老板抬過頭來,眼神淡漠地一瞥,便又像沒什麽事發生一樣垂下頭去。
看向弗陵笑笑:“抱歉,我一個沒注意,還真擋著你們做生意了。”
話音落,到她離開,出了香粉鋪子,也沒見多她有任何李恪腮幫輕扯。
李恪想,若是自己能有一點作用的話,決不會讓自己的妻子受半點委屈。
······
出門沒多久,果斷見到車夫五花大綁地捆著一個人。
他頂著一臉的皮青臉腫,明顯是剛跑動過,又累又喘。
“王妃,他要逃跑。”
看著被一根繩索牽在手上,尊嚴全失的了無禪師灰頭土臉,垂頭喪氣。
弗陵就納悶了,“為什麽要跑?”
跟她回府雖然要麵對淳於楹,但至少還能過上好日子,這可比在外頭流浪要好。
了無禪師默不出聲,就那麽直挺挺地站在那裏,跟個霜打的茄子一樣,精神萎靡不振。
“不說話是什麽意思?”
車夫道:“對了,他還跑到官府去,鳴冤擊鼓,口中大喊著有人,什麽什麽刺殺。”
弗陵盯著他看了過去,淡漠一笑:“現在問題就有些嚴重了。”
竟然還想報官抓她,真忘記是誰救的他。
了無禪師抬了抬頭:“你們就放過貧僧好不好?”
弗陵被他問得一臉無語:“不好。”
了無禪師臉色愁得發苦,就差要哭出來了。
弗陵說:“回去吧,在大街上還蠻丟臉的。”
剛一回到車上,小易也醒了,睜著懵懵懂懂的睡眼看她:“小姐,剛才出什麽事了嗎?”
“沒事,你先躺著休息把,回府後再給你熬藥。”
她把了無身上纏著的繩索還牽在自己手中,時不時地拉一下,確保那人還坐外車外。
興許是剛睡醒,小易臉上還暈著一片紅霧。
“小姐,我好像都聞到味道了。”
看她那泛著晶霧的水眸,弗陵挑眉:“狗鼻子。”
見她那爪子已然伸過去了,她道:“現在不能吃。”
小易:“為什麽?您買都買了,再不吃就可惜了。”
弗陵見狀,隻能無奈地同意她拿走一點點:“隻能吃一點點。”
可一點點對於小易來說,又何止真的一點點那麽簡單。
“小姐,你買的未免太多了些。”
她一臉幸福地問:“小姐,你哪來那麽多錢?”
弗陵聳了聳肩:“擠擠總是有的。”
她不過剛說完,卻見小丫鬟一臉感動地看著自己,倒是讓弗陵一時間雞皮疙瘩掉落一地。
“你至於嗎?”
“奴婢是覺得奴婢不值得您對我這麽好。”
小易抹了抹眼角下的淚:“小姐,咱還是用王爺的錢吧。”
不過隻是一個粗淺的建議就被弗陵給否定了:“我不敢用李恪的錢。”
她擺擺手,一臉嫌棄:“他一個窮鬼,能有多少錢?”
弗陵早就聽說李恪打戰的時候要要兵馬耗錢極大,但凡他有一點閑錢都落在養護兵馬和給士兵的補貼上,自己能剩下多少家底。
李恪:“......”
······
回到府上,了無禪師的存在明顯掀開了風波。
可弗陵不曾想,也想不通,自己隻是救了一個人帶回去,就引來那麽多雙眼睛。
幾乎所有人都當她終於爬牆了。
了無禪師並不知實情,他隻是心底惴惴不安,因為那夜意圖行刺殺的女人,竟與這個府中王妃認識。
他要是知道淳於楹也住在這裏,怕是要更奔潰。
他隻知道救了她的這戶小姐出身尊貴,卻也沒想到會是臨江王府王妃。
終歸是因為這小姐未梳婦人發髻,害得他以為這隻是未出閣的閨秀,隻不過有些心底善良和膽大妄為而已。
小易並不清楚他和小姐還有在大佛寺的那般淵源,卻是知道流言蜚語對他的傷害的,害怕這人想不通再尋短見。
她例行安慰:“你不用擔心,既然我家小姐收留了你,就不會虧待你的。”
了無禪師看她挺好說話,定然不像王妃一般冷漠絕情。
“阿彌陀佛,貧僧其實還是有親朋的,貧僧還是想回去,不敢在此叨擾。”
小易臉色不虞:“你怕什麽,真搞不明白,廢了那麽大力氣救你,倒救出個慫包了,你現在要是走了,豈不是更加做實了我家小姐的冤情。”
了無禪師不解,想問清楚更多狀況。
小易卻是不屑跟這種人繼續打交道。
回去後,將府內流言蜚語往弗陵麵前義憤填膺一說,試圖讓她拿出點王妃的霸氣出來,解釋清楚那個人其實是她救回來的。
可弗陵卻是麵色淡淡,不以為然。
“您再這樣真的會被做實的。”小易心急。
弗陵微微一笑,托著腮在小易的凝視下,問:“為什麽會這樣認為?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誤會我,你是最不應該誤會我的人。”
小易:“奴婢當然相信你,可隻是奴婢自己一個人相信是不可以的。畢竟之前就有人想算,您到底準備哪天出紅出牆,現在咱又把那個和尚給帶回家來,難免要被人誤會。”
“那就解釋。”
“奴婢解釋了沒人信,要您出麵,而且必須拿出些許魄力。”
弗陵釋然一笑:“你看,你自己解釋了那麽久,解釋得口幹舌燥了都沒人信,那我說了又有什麽用,落在他們口中不就成了打壓他們,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