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5章 守寡的表小姐61
作者:
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1 字數:4670
小易聽說童家村有一驅邪的大拿,仙風道骨,最擅長的便是驅邪化祟趕小鬼,在十裏八鄉頗富盛名。
深知自家小姐最近被惡鬼糾纏不休,是以一聽到這個消息後便緊趕慢趕拽著她去參拜。
的確,弗陵因為那一場噩夢頭疼不已,可在那之後的晚上也沒再做過噩夢了,她對李恪便也沒有一開始那般恨得咬牙切齒。
但這些事小易一開始並不知道,是以今日才會這般迫切將弗陵給帶往這裏來。
可見識到小丫鬟口中那仙風道骨的存在後,陵嘴角微微一扯,指著那所謂的神像。
“你覺得這人哪點有仙風道骨的風範?”
還是泥土捏造的,就供奉在一顆榕樹下的土地廟中。
原本的土地公土地婆被挪去了主位,換成那個所謂的得道天師。
天師想來也是受盡愛戴,泥塑身上穿著花花綠綠的衣裳。
那嘴角下一顆大黑痣,怎麽看都像是給人牽紅繩的,連天橋底下算命的道士都不如。
弗陵捏了捏鼻子,連踏足進去的**都沒有。
小易連忙解釋說:“附近的人都這樣說,據說這人還曾經將一個中邪的孩童成功地驅走了邪祟,那個孩童病好後也不癡傻了,在今年的童試中還成功中了秀才。”
“奴婢就想著,或許找他來幫小姐看看,興許能看出來您身上有什麽問題。”
弗陵抱著手看她,給了她一個“小心說話”的眼神:“怎麽變成我身上有問題了?”
小易搖頭,顧左右而言他:“奴婢有這樣說嗎?奴婢說的是什麽惡鬼纏著您。”
弗陵這才揚了揚唇,心滿意足起來。
“所以呢,現在怎麽辦?走到泥塑麵前跟它直接說有用嗎?需要燒金元寶嗎?”
“不是這樣的。”
小易哭笑不得。
燒金元寶又算是什麽回事?
那可是燒死黃泉下的死人的。
天師可是活神仙,雲遊四海,普濟眾生,怎麽可能偏居一隅?
而這泥塑是當地村民給活神仙立的供奉。
“也就是說,現在這活神仙你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小易囁喏地動了動唇,說:“天師雲遊四海,但聽說最近在這童家村裏出現過?”
弗陵雙手叉著腰,微笑著看向眼前這自作主張的小丫鬟。
“所以你今天將我拽出來做什麽?拜泥塑?在家裏躺著不可樂嗎?”
她現在晚上睡不好,白天又犯困,實在很想癱在家裏不動。
是小易跟她說外麵有驚喜。
所謂的驚喜就是讓她來這裏白跑一趟。
但念在小丫鬟也是一片誠信吧。
弗陵不打算在外吃西北風,毅然決然決定折返要回去:“我還是回家去好了,畢竟做幾個噩夢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其實好幾天前就決定,不用管那什麽噩夢了,驅不驅邪的已經不重要了,他下次要敢過來正好,看我不弄死他。”
“不行啊,您可不能諱疾忌醫。”
小易管不住自家小姐的兩條腿,也隻能小跑著跟上去,生拉硬拽地定是要改了她這諱疾忌醫的壞毛病。
······
“雖說見不到人,但咱們可以從村子裏的人問問他的下落。”
弗陵敷衍地應了她一聲。
小丫鬟還是很堅持給她找那個所謂的天師驅邪,說服弗陵多留給她一個時辰。
弗陵瞧她那麽迫不及待,畢竟也是真心為了她自己這個主子著想,遂也就留給她一個時辰,自己順便看看郊外的冬景。
她自己也能能借著這段時間思考一下該如何找掉那位消失無蹤的太子陛下。
山巒疊嶂,雪色溶溶,山彎蜿蜒中似有麋鹿出現,跳躍在山林間,很快地便消失掩蓋在層層茂林中。
有獵人聞風而動上山尋找,興高采烈地扛著兵器上山狩獵,希望能在這冬日獵回獸皮,給家裏妻子做衣取暖。
弗陵坐在山腳下一個榕樹下,古樹森茂,枝丫盤根錯節,她就倚在這樹幹上,托著腮坐著,閉著眼睛,等著小丫鬟無功而返後再將她帶回去。
有路過的人好奇地瞅了她兩眼。
直到村民指點了一個可能知道天師去了哪裏的村民,小丫鬟才迫不及待地回來榕樹下,拉著她從圍觀的人群中跑走。
弗陵這才發覺周遭不自覺圍了不少村中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背著柴薪回家燒火的男人,抱著木盆去河畔洗衣的女人,牽著小童從榕樹下過路的老嫗。
可真是夠閑著沒事做,圍觀自己究竟有啥好瞧的?
“小姐你怕是不知道您長了這一張臉走到哪裏都是人群中的焦點。”
弗陵抿了抿唇,心底別扭道:“雖然你這是在誇我,但我怎麽聽出來幾分紅顏禍水的味道?”
合著被當猴圍觀的人是她,錯也是她的了?
這也好沒道理。
小易連忙改口:“奴婢就是在誇您啊,您別想太多了。”
小姐最近可是越發地敏感,一碰就炸跟吃了火藥桶似的。
······
小易所說的線索便是童家村一個遠近馳名的傻子。
然傻子並不是一輩子的癡傻,曾經就是被那得道的天師驅過邪祟的,點化過後便成秀才,如今成了童家村唯一的私塾先生,在這村子裏,備受尊崇。
因這人在上回天師到訪前還曾在秀才家中暫住過,是以小易認為這秀才先生可能會知道天師去了何處。
等到真正瞧著人,才知道什麽叫與想象中的相差甚遠。
在她眼底看來,秀才就算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也要文質彬彬、腹有詩書氣自華。
可眼前這個呢,曾經人人嗤笑的傻子雖說不再癡傻,隻是如今功名在身,反倒端起架子起來。
她做了什麽了,就說自己的出現擾亂了學堂的紀律。
等到小易將自己往她身後掩了掩,又取了麵紗給自家小姐掩上,可那秀才依舊不滿意,冷眼相待,將她們趕出私塾。
弗陵真覺得自己過來就是自找苦吃。
若是打擾到學生們讀書,那她也自覺理虧,可偏生他們到的時候私塾還沒開課,學生滿地跑鬧的多的是。
當一個人對你有偏見,可真是做什麽什麽都不對。
連說話都沒有,呼吸也是錯的。
可為什麽會有偏見?
弗陵自認為自己與這位之前可是無冤無仇,甚至連麵都未曾見過。
直到小易拿麵紗遮住自己麵容時,弗陵越發想跟他理論一番。
她今天真是招誰惹誰了?
怎麽那麽多人對她的容貌開始說三道四指指點點?
“小姐別生氣。”
小易見她這火藥桶性子又隱約有要炸的架勢,忙著要將人給去勸下來。
弗陵道:“不行,我臉上是不是有東西,怎麽一個一個瞧我的眼神都那麽奇怪?”
“臉上沒東西啊。”小易被她這一番話說得不解。
可仔細一端詳後卻覺得小姐今天好像比往日漂亮許多。
“就是您瞧著有些勾人,那些學子自從你一進門眼睛就黏在你身上了。”
臉色紅潤,膚白柔膩,眸光清澈,似有繁星點綴其中,眼尾彎彎,笑的時候更像是那會勾魂的鉤子。
小易臉上紅彤彤:“小姐您真是越長越好看了。”
弗陵:“......”
小易舌尖抵著腮,忙道:“奴婢知道了,定然是嬤嬤最近總給你熬燕窩惹的禍。”
嬤嬤總是以小姐長得清瘦為由,最近總愛熬一些滋補養顏的,光是燕窩小姐就每天就吃了不下一碗。
弗陵氣惱道:“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她們最開始不就說為了找那秀才先生問個事嗎?
如今這情況,對方將自己當成了禍國妲己一樣的存在,還怎麽問?
小易一時措手不及,那和尚剛才都那樣無情地將她們給趕出去了,好像不是那麽容易說話的角。
弗陵卻是揚了揚下巴,哼聲道:“這麽大年紀的秀才?”
雖說那鶴發老翁確實滿頭白蒼蒼,可精神矍鑠,說話也中氣十足的。
小易說:“也不算,也不算.....還行吧。”
睜著眼睛說瞎話,在自家小姐麵前這還是頭一遭呢。
弗陵嗬嗬,壓著聲音說道:“也是,半隻腳才踏進棺材裏而已。”
原本沒那麽多閑心來找那所謂的驅邪天師,可現在忽然就起了興致。
她耐心等著拿秀才先生下課,學生出了私塾,這才踏入進去。
童秀才似是詫異於她竟然還沒走,挑眉過去逡她。
“來做什麽?”
“聽說先生大才,想跟先生辯一辯禮。”
童秀才挑眉,“哦,辯禮,辯何禮?”
弗陵:“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可是?”
童秀才點頭,捋了下胡須:“確是。”
弗陵笑道:“可若身體某一處地方讓我引起煩惱,想要改變,該如何?”
童秀才不解地一蹙眉:“你也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又怎可改?”
弗陵憂愁地看了他一眼:“可這處地方嚴重到讓我走到任何地方都飽受千夫所指,即便我沒有什麽地方做錯,可對方依舊將我當成邪祟,趕盡殺絕。”
童秀才忿忿:“外人之言,何須在意,依我看,當他放屁,姑娘您本身無差錯,何須將別人對您的不喜掛於身上,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讓別人都喜歡。”
弗陵揚唇一笑,起身,拱手一禮:“先生說的是,那我就權當今天是先生在放屁了。”
童秀才橫了一臉過來:“原來是你。”
弗陵故意問道:“先生剛才不正是因為我相貌之故,將我趕走?在這之前,我可做錯了什麽?”
童秀才一陣晃神,待冷靜後仔細思考她之前說的問題,後悔羞愧染上心頭。
“姑娘並未做錯,是老朽之錯。”
弗陵說:“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先生何須在意,還望先生今後教書育人的時候,不要再帶著對女子的刻板印象。”
“生而為人,男女實則並無不同,即便是鄉下的讀書的孩童多是男子,但女子同樣有著受教育的權利,而不是隻能選擇在田間和織布機上勞作,為自己掙聘禮。”
她隻是要一個解釋而已。
而且道歉也收了,自然心滿意足。
弗陵起身,往外走去:“好了,我沒事了,小易,咱們走。”
小易腳步遲疑,待走了兩步,思忖著心中藏著的事,又折返了回去,看著那渾渾噩噩,因為羞愧臉色失落的秀才先生。
問起:“童秀才,我們是來跟你請問一個人。”
童秀才愣住,顫顫巍巍道:“何人?”
小易說:“說起來他曾經為您祛過邪祟。”
童秀才恍然:“哦,你們說的是袁天師啊?”
等到弗陵得知小易久久還沒出來是真去問對方那所謂驅邪天師的下落,弗陵嘴角抽搐了兩下。
“還姓袁?”
之前隻知道來找一個享譽盛名的天師,哪知道姓袁。
不是她有姓氏歧視,隻是這兩者加上一起就莫名讓人不敢信服。
“說來也是湊巧,袁天師雲遊四海,今天的確是來過此處,可說來也是不幸,袁天師已經走了,而且今後他怕是很難再請他出山了。”
弗陵蹙眉:“為何?”
小易歎氣:“他被官府抓了,因為說了大不敬的話,童秀才說,以後再想見到袁天師,估計得去亂葬崗找。”
弗陵好奇心驟起,道:“哦,說什麽的可以聊聊嗎?”
小易搖了搖頭。
剛才童秀才不肯說,明明知道但怕說出去了會引起風波,是以並沒有告訴。
弗陵好奇心折騰得心底癢癢,便教了小易一些話術,讓她去轉告童秀才。
······
等小易將童秀才的話再傳來與自己時,弗陵忍俊不禁。
“這怎麽不可能?這種事又有誰說得準。”
她翹著腿坐在一塊大石塊上,任由行人對她指指點點,可再也沒有先前的煩悶與不悅。
她取下麵紗笑,絲毫不注意別人看著自己的麵容漸許失神落魄。
小易卻是害怕地眨了眨眼,一麵是因為那流言,一麵是因為這村子裏虎視眈眈的眼神。
“小姐,您還真信?”
“若不然那些人為什麽會那麽恐懼,以至於還將人給抓起來,一個行走江湖的道士而已,若非重要到一定程度,誰會將他放在眼底。”
小易恍然地點點頭。
“可傳播這些的本就聳人聽聞,什麽地震什麽洪水泛濫什麽災害和病疫,太假了,怎麽會在同一年裏同時發生這些事,再流年不利也不可能什麽天災都湊一塊吧?”
弗陵抬起指間,點了點她額:“說不定還真有可能呢,畢竟你今年才十六歲,見過的場麵終究少了些。”
她垂下手,抱在胸前,幽沉的目光直視向不遠處的雪山上。
大雪已然紛紛,今年的雪,來得可比往常還要頻繁。
小易摸了摸額頂,納悶地逡她:“小姐,您要是少些老沉持重的語氣對著奴婢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