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3章 守寡的表小姐39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1      字數:2768
  乍然聽到這麽一聲,淳於楹驟然一驚,錯愕地看她從孟汀手中接過弓弩。

  她大步走到弗陵麵前,製止下她彎弓搭箭的動作。

  “你想做什麽?”

  弗陵瞟了祠堂屋簷上那蘆花雞,驕陽從屋簷上劈落下來,迎著陽光看它,都不禁讓人半眯著眼。

  “不聽話,就該教訓教訓,要不然隔三差五就上房揭瓦的,誰受得了?”

  淳於楹道:“不可以。”

  弗陵挑眉。

  淳於楹壓著聲音,幾乎湊在她耳邊說:“可那要是王爺怎麽辦?”

  弗陵嘴角扯了扯。

  雖說之前自己也有說過類似的話,但全然是出於調侃,出於好玩,更是出於,想刺激刺激孟汀生氣。

  現在這話竟從別人口中聽來,莫名讓她頭皮發麻。

  她斜睨了一眼看向孟汀。

  孟汀嘴角扯了扯,同樣無語,對弗陵回以堅定的語氣:“王妃如何處置都可。”

  弗陵又看向嬤嬤。

  嬤嬤倒是為難了一瞬,許久做不出決定。

  淳於楹頗有些氣急敗壞:“嬤嬤,您說句話啊!”

  這雞之前不是曾被委以重任,代王爺拜堂成親的嗎?

  他們中原人不是都信這種鬼怪傳說?

  孟汀也一時不解,之前這女人不還口口聲聲地對著蘆花雞喊王爺,現在倒是能割裂得如此之幹淨。

  差點忘記自己現在才是府裏當家做主的。

  弗陵攤了攤手說:“如果真是王爺的話,那就讓他夜裏入我夢,找我尋仇不就好了。”

  話音甫落,便在對方錯愕不及的眼神下,放出弓弩。

  破空之聲傳出後,箭鏃穿透樹隙,迎著那屋簷破開,就在蘆花雞爪下,刺進瓦片。

  蘆花雞並沒有被射中,隻不過被嚇住了,昂揚的鬥誌一哄而散,呆滯在屋簷上一動不動的,被下人拎著後腳跟的時候,才緩緩抽搐了兩下。

  孟汀一怔,瞬時間,看向南姝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之色。

  與此同時,在眾人看不到的視野裏,李恪目光始終未能從他的王妃身上移開。

  他笑了笑,瞳孔裏倒映著的全是她自信洋溢的側臉和黑水晶一樣熠熠生輝的眸。

  他的王妃啊,不能等閑視之。

  小易拉了拉她胳膊,慶幸道:“小姐,幸好你沒射中。”

  弗陵說:“那是我故意沒射中。”

  射中了就不好玩了,她還指望著今後的樂趣從這隻蘆花雞身上得到呢。

  小易揶揄一笑:“小姐就不要解釋了,我們不會嘲笑你的。”

  她家小姐什麽時候會射箭了,頭一次見她拿起弓弩,能放出去就已經很出乎自己意料了。

  弗陵歎氣,不想解釋。

  將弓弩還給孟汀,卻被對方古怪地盯了許久。

  弗陵笑笑,硬是將弓弩塞給他手中。

  他若有本事就去調查調查南姝這些年可曾習過弓弩。

  “小姐,這隻雞要怎麽處置?”

  小易已經吩咐下人將雞拿過來。

  弗陵說:“光籠子裏,放我院子裏,我來馴它。”

  嬤嬤剛一說完危險,不是很同意她這行為,淳於楹便氣急敗壞地叉腰。

  “不可以。”

  弗陵說:“那關你院子裏?”

  淳於楹咬牙道:“我說的是不能關。”

  弗陵歎了歎氣,心底想的是若不是看在她曾幫李恪取得軍防部署圖,為了李恪都叛了自己的國這份上,都不想繼續忍了。

  “它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你能保證下次它再鬧出些別的事來?”

  “關起來,省心。”

  淳於楹早就從嬤嬤那裏了解了這蘆花雞的非同凡響,她也堅信這個世間總有言語無法解釋的事情,是以此刻非常不同意南姝這自作主張。

  她說:“你這個女人,怎麽就聽不懂人話,它說不定就是王爺顯靈,這要是傷著王爺了,我看你怎麽向九泉之下的他交待。”

  弗陵嘴角微微上揚:“雖然呢,之前拿它來拜過堂成過親,可說到底,它就是一隻雞,一直偷吃了廚房新鮮蔬菜的雞,這行為,和小偷無異。”

  淳於楹道:“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何況嬤嬤當初也說了……”

  話音未落便被弗陵打斷:“如果真有亡魂附身的話,那我認為這裏附的肯定是一頭惡鬼。”

  淳於楹怒不可遏:“你這個女人,怎麽就那麽油鹽不進?”

  孟汀麵色沉沉地將她往後拉了拉,眼神瞥去一絲警告。

  這可是王妃,什麽你這個女人你那個女人?

  弗陵懶得搭理她,也不願揪著這件事與她糾纏不休,看向嬤嬤問:“嬤嬤,到時間可以吃完飯了吧。”

  嬤嬤說是。

  弗陵挽過她的手轉身走時,扭頭對她說:“你在嘰嘰哇哇,我就讓嬤嬤今天給你燉黨參烏雞湯。”

  ······

  “她憑什麽”淳於楹怒不可遏。

  “她是王妃,還救過你。”

  一句話輕飄飄將她打回原形。

  淳於楹道:“你也不信?”

  孟汀說:“實際一點,王爺已經死了,就算你想找尋一點安慰,也別將那隻雞帶上,我無法將王爺和那畜牲等同。”

  ······

  鬧了這麽一場,蘆花雞也被關在雞舍裏,怏怏不樂的,看樣子跟今早那隻氣勢昂揚,敢飛到屋簷上的蘆花雞不同。

  弗陵蹲在籠子前,拿著茅草根逗它。

  “你說你要是聽話一點,我也不至於將你關起來。”

  “小姐,給。”

  小易捧來一袋子稻米來喂它。

  見著吃的,蘆花雞這才有了幾分生氣。

  “它原來吃素。”

  “哪您之前以為呢?”

  “吃蟲子。”

  “都吃。”

  小易嘴角扯了扯:“但是,自從進了王府後,它夥食日漸轉好,又沒人敢虧待它,幾乎是連雞鴨魚肉都吃過。”

  弗陵感慨道:“真是隻幸福的蘆花雞。”手伸過去順毛,它倒是服服帖帖的,不會亂動啄人。

  話音微微一轉,便聽她說:“你知道哪裏有鬥雞比賽嗎?要是照著今天這架勢,它保不準是常勝將軍。”

  小易臉色微紅,唇角緊緊地抿了抿:“堂堂王妃,那能做這種事?”

  鬥雞走狗,這就跟紈絝掛邊了。

  弗陵挑著茅草根笑笑,心底癢癢,好像那根茅草就牽在自己心上。

  “我就問問,隨便問問,你怕什麽。”

  小易心底像是懸了一根弦,時不時地被提起,身子便繃得挺直。

  “今天發生的事,奴婢也覺得,或許也不是不無可能,畢竟這個世上好多好多奇怪的現象很難用語言來解釋。”

  “我記得我爹死的那個晚上,靈魂都跑到我大伯和我三姑家裏,讓他們還錢,隔天我大伯和三姑親自將錢送到家裏來,才得知我爹昨晚已經去了。”

  “我村子裏有個七十歲老翁去世,那天晚上他六歲的小孫子就夢到爺爺去找他,隔天醒來後,身子也跨了,那老翁的兒媳婦就衝著老翁的牌位罵了又罵,威脅要摔了他的香火,那小孫子以後每個晚上就沒再夢見過這些了。”

  弗陵挽唇輕笑,估計今天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也就孟汀不放在心底。

  “其實呢,你家小姐我也不是油鹽不進,話聽進去心底了,隻是迄今為止,他都沒來找過我喊冤,也沒讓我複仇。”

  弗陵看著那雞,那雞此刻也睜著豆豆眼看她。

  “你說,如若他真的還留在這裏的話,至少得讓我們知道他想讓我們做些什麽才是,可他一次也沒入過我夢。”

  “哎。”

  生活不易,小易歎氣。

  李恪轉動漆黑的眸子,慵懶的聲音從她身側傳來。

  “我倒沒想過真讓你做什麽,隻是想謝謝你,替我守住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