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誰也別想阻止我修仙76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0      字數:2876
  “太後要是派人送我出宮怎麽辦?那我可不要臉地讓她老人家給我安排護衛了。”

  皇帝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真讓人感覺是看白癡。

  母親若是知道實情,能主動站在自己親生兒子的對頭?

  “那就等我過去。”

  弗陵道:“等你過去?”

  “撈你。”

  “撈我?”弗陵嘴角扯了一扯,手托在腦後轉過頭去,無語道:

  “你撈犯人呢,你撈我?你還是去撈泥鰍算了,恩將仇報。”

  皇帝早已習慣她在自己麵前不講規矩,若是換成了別人,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否還能不能平平靜靜地聽她說自己的壞話。

  或許有些事真的因人而異。

  他笑說:“我若還沒到,就在那裏陪著母親多說一會話,別自己一個人出去外頭溜達,你要知道,宮裏可到處都是皇後的眼線。”

  說到這裏,皇帝故意添了一句:“你不是最怕皇後的?”

  弗陵幽幽地轉過一眼過去,眼底裏往日的流光溢彩也失了光澤。

  “我怕皇後還不是因為你把我的處境搞得如此尷尬,你怎麽還敢提?”

  皇帝心虛地瞥開了眼,咳嗽了一聲後道:“好好在太後宮裏待著,不要搞小動作,言盡於此。”

  話剛一落便已大步走遠。

  弗陵嗤笑,自嘲地笑了笑。

  她哪裏是怕皇後,不說自己之前如何坑蒙拐騙,將皇後當成暖綿的小羔羊一樣薅也就算了,她怕的是什麽他會不清楚。

  ······

  原本以為見到親人自己興許會有一絲情緒的波動,可事實卻是什麽都沒有,她臉色始終平靜淡然。

  或許是真的見慣了生離死別,即便明知道眼前站定的這人或許就是生育這個軀殼的親生父母,然她內心還是沒有任何的波動。

  簡單地請過脈相,叮囑了一些安胎應注意的事項後,見對方擔驚受怕地護著自己這一胎,極為寶貝的樣子,甚至跟自己說起,將來無論生男生女,都要給孩子取名“天賜”。

  似是以為自己不清楚她頭一個孩子丟失的緣故,絮絮叨叨地跟她說起那些往事,或許上了年紀的老人都是如此吧。

  弗陵怕自己的態度太過清冷淡漠,過意不去,便偷摸地塞給對方一些保胎的丸藥,隻為了堵住對方喋喋不休的嘴。

  您老啊,說了那麽多,到底還是在補償第一個,可第一個孩子早就死了,補償再多,她也看不到不是,還是以平常心對待第二個,不要將來把孩子給寵壞了,那就得不償失。

  “隻要他平安健康就好,我也不期待他有多冰雪聰明,伶俐可愛,我隻想要能夠多活幾年,能多陪他幾年就多陪幾年,也是彌補當初對我那個女兒丟失的缺憾。”

  臨行前,她忽然給自己說起這麽一句,倒是讓弗陵心底竄過陣陣不安。

  她是不是知道什麽?

  皇帝來看望太後,順帶帶她一道從太後宮中離去。

  也虧得他知道太後定然會拉著自己噓寒問暖,及時將自己從僵局中解救了出去。

  離開太後寢宮,弗陵將揣在心底許久未解的懷疑一股腦問出:“你是不是真沒跟他們說過我的存在?”

  皇帝腳步一頓,側過身來:“沒有,我答應你不說,就不會提,也告知過先生和複之,一切知情人都會閉口,不再談論這件事。”

  弗陵斜睨了一眼過去,心說,信你才有鬼,若是沒有直接說沒有即可,怎會特意停下腳步跟她解釋這般多?

  見她臉色不好,皇帝嚴肅了幾分:“我沒說。”

  弗陵語氣帶著幾分玩世不恭:“我又沒說不信你。”

  “是嗎?”皇帝掀了掀唇角冷笑:“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弗陵心底一陣莫名。

  難不成自己真冤枉了對方?

  皇帝既然特意交待過,左秉臣和李璮興許真不敢隨意往外透露更多的消息,唯一的可能,怕是在調查的時候就已經落入了有心人的眼底。

  可見皇帝腳步加快,顯然是真的被自己給氣壞了。

  弗陵舉目四顧,周遭也沒見到其他任何人的身影,遂提起裙擺,抬起腳大步往前追了過去。

  “陛下別生氣,我這不是一時嘴快。剛才夏侯夫人忽然跟我說起那麽多話,說句實話,我這心底也確確實實擔心了。你知道的,我不想認親,就是怕兩個老人對著我抱頭大哭,那畫麵想想就多尷尬。”

  “他們畢竟是你在這個世間最親的人......”皇帝語氣欲言又止。

  弗陵道:“或許你要說我心硬如鐵,可我一個出家人,壓根就對家人對親情免疫了,這要是忽然出現兩個家人,你說我該怎麽辦?”

  “我贍養他們也不是,他們也不缺我養,不贍養他們也不是,他們年紀也這般大了,未來還有可能多一個小孩。”

  “可我到底不可能一輩子留在這兩老人身邊,雖然他們可能會不願意放我離開。又或者,你是想讓我幫他們在百年之後養小孩?可你們想過我會願意嗎?”

  “雖然我不能也不會在他們身邊盡孝,但我會照顧好她的胎,讓他們這輩子所有的期待與希望都能有所寄托。”

  果真是心硬如鐵。

  皇帝心說,她對自己的認知倒是從來沒有失誤過。

  不過她這考慮確實屬實。

  若真有那麽一天,她定然難逃承擔家族責任,自己心性還是個小孩還要來養另一個孩子,而她卻從來沒享受過任何父子母女親情,誰又來考慮過她的感受?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拘泥於禮數的人,更不會放任自己一輩子逗留在這頭頂的一方天地之間。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隻是她在前行路上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之一。

  她隻作自己認為對的事,更不在意別人對她的任何看法,無論喜歡或者討厭都好,她不需要靠別人的評價而活。

  皇帝勾了勾唇角,道:“出家人,那你說說,你現在破了多少清規戒律了?”

  弗陵笑了笑,知道他這是聽進去了,緊繃的心弦也鬆了下來,背著手跟在他身後走著,說:“還好吧,有句話說得好,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皇帝卻道:“你不是道士?”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修道禮佛都是表象,真正的修道者修的是心。何其自性,本自具足;何其自性,本自清淨;何其自性,本不動搖;何其自性,能生萬法。”

  見皇帝看著自己靜默無聲,以為是自己說繁瑣了,遂道:“淺顯一點,就是如果過好自己的生活,如何在擔負家國責任上承擔自己的使命。”

  皇帝眉心深擰,抿成直線的唇輕啟,說:“欲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修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

  待到此處,皇帝靈台一片清明,目光微微垂下落在她身上。

  弗陵笑笑地就著他的話繼續說:“致知在格物。”

  “我看你幹脆還俗得了。”皇帝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你還俗,想要喝酒,我給你找世間所有不可多得的美酒,應有盡有,隻會讓你享之不盡。”

  色誘不行,如今還打算走捷徑了?

  酒,確實是很能打動人心的東西。

  弗陵舔了舔嘴角,偏開視線不去看他:“不行,我師父當年將浮雲觀留給我繼承,我要是隨隨便便就走了,即便日後下陰間了,也不好跟她老人家交待。”

  “年紀輕輕的,想那麽多身後事做什麽?”

  “我遺書都寫到第十稿了。”

  “......”

  見他忽然在離著自己寢殿不遠的地方大步走了,而且往自己不熟悉的方向,也不說是什麽原因。

  弗陵一時半會緊跟不上,更不敢隨意跟過去,怕遇著什麽不想幹的人,隻能朝著他背影喊去。

  “陛下你走去哪?”

  “跟你說話很費心髒。”

  “......”

  腦殼不疼換心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