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誰也別想阻止我修仙47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0      字數:3626
  “陛下這是不疼了嗎?”

  皇帝盯著她看,目光諱莫如深,將袖口往上翻折,背脊斜斜地倚著身後的椅背上,**的上臂攤開。

  手臂健壯、小臂結實,肘部一曲,臂膀的肌肉塊便隆了起來,攥成拳頭,汗水濕透了手心。

  見皇帝願意配合了,左秉臣心底緊繃的弦也總算是得意鬆了下來,攤開敕封的詔書,於眾臣麵前宣詔。

  而朝堂說的臣子並未發現,隔著數十層台階上發生的這一幕。

  弗陵依次沿著手臂上的穴位上行了針後,隻剩下這最後一針時,卻遲遲下不去手。

  皇帝道:“還沒好?”

  弗陵目光落在他手臂上如同奇奇怪怪的光點,詭異的是時隱時現的,讓你錯以為隻是看花了眼。

  可這些像是鱗片一樣閃爍的金色的熒光,並非隻是自己看花了眼所致。

  “這道奇奇怪怪的痕跡是什麽時候有的?”

  皇帝將袖子放了下去,道:“跟這次治療有關?”

  見他不樂意配合,弗陵也就收了針,麵色凝重。

  是人是鬼,是妖是魅,還是避開眾人偷偷吃了熒光劑?

  她竟已經看不清楚了。

  封後的詔書宣讀結束,左秉臣心思亦不在此處,全在身後,聞言,微微側過頭來,問自己:“陛下怎麽樣了?”

  弗陵說:“疼痛已緩。”

  左秉臣又道:“可診出是什麽原因導致陛下這近期的頭疼?”

  弗陵:“病症奇怪,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皇帝任由跪在一旁的及閱整理著衣服袖口,說:“已經沒什麽事了。”

  弗陵看向他道:“施診隻能暫時緩解你的疼痛,並無法根治病因。”

  皇帝道:“隻是最近朝政繁忙,看多了奏折而已。”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他自己以為自己是什麽啊就自己編病因。要隻是因為看多了奏折就會頭疼發作,那那些為了科舉,十年寒窗苦讀如一日的學子又改如何解釋?

  弗陵剛一啟唇,卻被左秉臣給攔著。

  “先下去。”

  “先生,我......”

  左秉臣微微皺了下眉頭,到底是不想看她和陛下當著朝臣百官的麵上起衝突,讓及閱帶她回去。

  可她剛剛下去不久,皇帝臉色又開始不好,托著額心的手,冷汗涔涔。

  左秉臣道:“陛下......”

  皇帝捏了捏眉心:“無礙。”

  ······

  被勸離開,弗陵心底老大不情願,狠狠地甩了下袖子,氣得大放厥詞。

  “要治不治,我才懶得管你死活。”

  及閱抿了下唇,“姑娘慎言。”

  慎言,慎言,從進京師前到來京師後,從郭善嫦到左秉臣,哪一個不是在勸自己說話要小心。

  都快憋屈死了。

  若非左秉臣硬是推推脫脫,沒把自己身上潑在自己身上的汙水洗幹淨,她現在就應該在長安,和招財一塊,逍遙自在,漫山遍野地縱情晚樂。

  弗陵手插在腰間,舌尖抵腮。

  “皇帝是什麽時候頭痛的?”

  及閱愣了老半晌,她剛才還那般憤怒,像是憋屈透頂了,如今還來問及陛下的情況,倒也讓人琢磨不透。

  “也是最近幾天。”

  “具體?”

  及閱頓了一瞬,搖搖頭道:“不知,又好像之前斷斷續續就見陛下在揉額頭了,不過那會陛下一直忍著不說,隻是最近發作頻繁,忍不住了,才開始叫起了太醫。”

  這又不是看不起太醫,偏偏這小病都要忍著,如今積累成了大病,現在變成這樣可就合他心意?

  弗陵深吸了一口氣,緩聲問起:“那一天痛起來的頻率大概是多少次,一般痛多久?”

  及閱道:“沒有規律可言。”

  見她冷不丁地睨著自己,仿佛在怪罪他身為陛下的內侍卻連陛下的飲食起居,身體狀況這些都處理不好。

  他便也忙道:“但這痛起來,短的話也就一兩息,像是今天痛這麽久的還是第一次。”

  皇帝身邊這內臣她也不知道是何等品級,弗陵急切之下,隻得用大人尊稱,問道。

  “大人服侍陛下身邊,可曾發現陛下身體出現一些奇怪的......”

  她話音一頓,落在及閱身後,一行冠群華服,尊榮華貴的命婦人身上。

  那邊,應該就是皇後那邊的冊封禮已經結束,命婦要離開皇宮。

  想來,自己應該也不能在此多待。

  及閱道:“擔不得姑娘喊我一聲大人,不過您剛才說這陛下身上出現什麽奇怪的東西了?我怎麽未曾見過。”

  弗陵說:“沒事,許是我今天情急之下,看錯眼了而已,勞煩大人給我帶一句話給左先生。”

  ······

  得知她已經提前離宮,連說好要喝的喜酒都不準備喝了,左秉臣心下大抵猜到了幾分。

  那丫頭的性子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又挺記仇,陛下在她麵前說那些話,自然是把她惹惱。

  也不知道以後陛下若是要想請她再施針,可不會如今天這樣容易。

  正思及此時,忽見皇帝抬手扶額頭,就知道這是又開始頭疼了。

  “陛下,我看還是讓她過來再施針一次。”

  左秉臣見他這次也是用了不下半炷香的功夫才將那陣疼痛緩了過去,心下憂心忡忡。

  難怪說了得罪誰千萬別得罪大夫,這句話並非隻是開玩笑。

  皇帝苦笑道:“真不用,先生,不必麻煩。”

  左秉臣勸說他不動,而今晚也是他的洞房花燭,就算自己臉皮再厚實,也不能不放帝皇歸去。

  隻是叮囑及閱照顧好他的身體,若是有什麽情況不能再幫著帝皇隱瞞。

  至於回去後還得自己拉下這張老臉,回去好好求求她,到底有沒有辦法。

  原本以為她應該會無情到把這件事拋諸腦後,不管閑事,哪知道一聽說她回來就鑽房間研究。

  這能在裏頭做什麽,左秉臣不用想也知道,心中到底也是甚有欣慰。

  刀子嘴豆腐心,這女孩子終究是心軟。

  連忙叮囑廚房的人備了晚膳,由自己親自給他端過去,到了門口,叩了數聲門,都不見有人應。

  反倒是院落中拴著的狼嗷嗷直叫,吵得人心煩意亂。

  左秉臣對朝廷上文武百官都遊刃有餘,百官或許說不上喜歡他,但至少尊他,敬他,偏偏這狼始終識不了自己的一片冰心。

  好在自己來時還叮囑了廚房,特別給他準備了好幾塊生肉,投其所好。

  喂招財吃食時,另叫了個侍女先進去了解下情況,看看她是不是已經入睡了還是其他原因,哪知道侍女卻說姑娘看書看得入了神,直接躺在書堆裏睡了過去。

  左秉臣隻從窗外望進去一眼,滿屋子的醫書,亂七八糟地扔了一地,她就蜷在地上,像初生的嬰兒,蜷著身體藏住自己,似是尋找還在母體中的保護。

  侍女說:“姑娘今天一回來就躲在房間裏看書了,還總覺得醫書不夠,讓人出去買,一整天下來,連午飯和晚膳都沒吃。”

  左秉臣說:“叫她起來吧。”

  侍女心底微微一顫,垂在兩袖的手擺動頻繁。

  “我怕姑娘打我。”

  左秉臣負手在後,對著侍女的語氣也多了幾分上位者的氣派。

  “她不會打你的,你把她叫醒,就說我有事找。”

  侍女連連搖頭,說什麽都不敢進。

  “今天我去給姑娘送飯都被姑娘給罵出來了,姑娘還說了,她睡覺脾氣大,如果打擾她的話,會死的很難看。大人,您要有事的話自己進去找。”

  左秉臣麵色惱然,是自己平日裏對下人的管理太過寬泛,現在竟連使喚個小人都為難。

  正想說再不聽話就要扣她月俸,哪知道這人卻是跑得比兔子都快,一會兒就從自己眼跟前溜不見了。

  左秉臣喉嚨口噎了一噎,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侍女叫什麽來著,明天定然得讓管事把她這個月的月銀盡數扣掉。

  至於房內......

  算了,還是不打擾她睡覺,免得她生起氣來,就再也別想說日後求她給陛下施針了,怕是就得連夜將招財一塊帶回長安躲清閑去。

  然而他前腳才剛剛走出院落,後腳卻聽到宮裏傳來的消息。

  左秉臣遲疑不得,幾步折返回院落去,試圖拍門將人叫醒。

  太醫院的太醫對陛下的頭痛症根本束手無策,就連讓他們下點藥吧,一個一個的都膽小畏死。

  然而她到底不一樣,施針下穴全然照著一個醫者該做的事情來,在她麵前,陛下隻是她的病人,既是病人就該聽大夫的話。

  ······

  弗陵連夜被人給塞到馬車上,神誌還恍恍惚惚,隻是耳邊似乎總有一個聲音在聒噪著。

  陛下頭又疼了一整晚,皇後惴惴不安,太後還未知情,但想必這件事也瞞不了多久。

  聽得她心煩意亂,也攪得她對那皇帝越發不耐煩。

  本該是洞房花燭夜,舞餘雙燕輕多麽美妙的時刻,卻還能給自己鬧出那麽多事來。

  大半夜的,連睡覺都不讓人安心睡了。

  偏偏自己今天出宮後就沒把這身上的宦官衣服給換下來,這下事急從權,連夜進宮,還省了自己再去換一身衣服的時間。

  “陛下生病一事茲事體大,內庭亦不敢大肆聲張,隻能讓你連夜進宮。”

  左秉臣看她還打著哈欠,提不起來精神的樣子,心底發虛道:“也不是故意把你從睡夢中叫起來,的確是公宮裏沒有可用之人。”

  弗陵道:“為什麽不讓他去府上?在宮裏,人多嘴雜的,還不如回左府,至少我不用連夜爬起來。”

  左秉臣道:“總不能讓陛下頭疼發作,還要連夜出宮到左府來尋醫看病?”

  弗陵語氣幽幽怨怨:“我從來隻坐堂,不出診。”

  左秉臣:“可那位是陛下。”

  弗陵腮幫鼓了鼓,自言自語地在自己心中道:若不是耽擱了洞房花燭夜,陛下這點疼應該忍得下去吧?畢竟他之前不是也這樣一直忍著疼過來的?

  怎麽就不徹底疼死了呢?這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