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誰也別想阻止我修仙48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0      字數:3111
  施過針後,皇帝疼痛漸消,淺睡了過去。

  皇後看著帳內之人,問起施針的宦官:“這樣就好了?”

  “疼痛雖然有所緩解,但終究不是什麽根治之法。”

  皇後抿了抿唇,深鎖的眉頭始終擰著一團亂麻。

  “你,看起來怎麽眼熟......”

  弗陵暗自垂下了眼簾,不知該作何解釋。

  她始終謹記著左秉臣之前叮囑過的事情,不能將身份暴露於宮內人之中。

  要不然,左秉臣深夜帶外人進宮,而且還是在沒有任何詔令的前提下。

  即便是當時事出緊急,又是為了皇帝病情著想,但單單就那一點,便足以讓前朝諫臣抨擊他這一行為舉止。

  若當時帶著的是個刺客,又或者有人混著車架中混進宮內。

  可弗陵又是與皇後見過麵的,即便臉上有做了偽裝,但也難保皇後會認出她來。

  但在被認出來之前,弗陵也不敢直接在皇後麵前表明自己的身份。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若到了關鍵時刻,這鏈子還得由左秉臣自己來扯掉。

  弗陵垂頭不語,身子往左秉臣那頭側了側,後者當即道:“這是我從府邸帶來的宦官,精通一點醫術。但疼痛雖然有所緩解,但終非根除之法。”

  皇後也沒再將疑心落在那宦官身上,而是看向左秉臣:“那要怎麽治?”

  左秉臣麵露無奈:“至今還沒有辦法。”

  皇後問:“病因呢?”

  左秉臣抿唇不語,半晌後遲疑著說道:“還在查。”

  皇後勃然大怒,可看著這滿堂之內皆是左秉臣的人,卻連個太醫院的太醫都沒有,就連陛下出事的時候也是左秉臣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深夜進出皇宮,而且是在沒有任何詔令的前提下,帶著一個身份不明的小太監,無視宮規禁令,心底頓起慌亂。

  “太醫這個時候怎麽還一個都沒見到?”

  皇後掩下心頭的冷顫,直接越過左秉臣,朝外喊去,“來人......”

  左秉臣眉梢緊挑:“娘娘,不可。”

  “為何不可?”

  皇後道:“先生,陛下敬你一句先生,但你今天的做法確實讓人大失所望,陛下生病了你不去找太醫來,反而叫了你府上的宦官,到底所欲何為?”

  弗陵被皇後用手指著,臉上一水的無辜。

  皇後冷笑:“先生難不成是想告訴我,你手下能人異士頗多?可為什麽連陛下是什麽病都沒有診斷出來?陛下病了,該讓人來叫太醫過來才對。”

  左秉臣臉上被噴得可謂是一水的莫名,總不至於是懷疑自己對皇帝有什麽貳心,他也算是手把手牽著陛下長大的,一片赤膽忠心,日月可表。

  “夠了。”

  簾帳內傳來一聲低沉的嗬斥。

  皇後聞言疾步往屋內過去,哪裏還顧得了左秉臣。

  左秉臣幽幽地吐了一口長氣,雙手交疊,攏在袖中。

  “我一片冰心在玉壺,隻願此生長報國,情急之下這才破壞了宮裏的落鑰後鑰不能進宮的規矩,皇後怎麽還疑心起我來了?”

  弗陵挑了他一眼:“這樣怪不得她。”

  左秉臣納悶:“你怎麽還幫她?”

  弗陵說:“你們這是在騙婚,知道嗎?”

  左秉臣又一陣無言:“什麽叫我們在騙婚?”

  弗陵麵無表情地瞪了他一眼:“但凡女子,沒有一個是不希望和自己的夫君琴瑟和鳴的,可看到自己嫁個的是病秧子,誰又能高興得起來?”

  左秉臣道:“陛下生病隻是暫時的。”

  弗陵收了針包,哼聲道:“你們一直在騙婚,過去騙我,現在騙她,要是早知道你家陛下有這頭痛症,就不該禍害人家姑娘,這大喜的日子裏,本該是洞房花燭,哪知道......年紀輕輕的,要是當了寡婦,還不準人家有點小脾氣了?”

  左秉臣見她氣勢洶洶地轉身離開,心下無語地搖了搖頭:“寄人籬下,說話也不知道避諱著點。”

  ······

  皇帝的病情反反複複,但每一回疼起來總需要施針過後才能有所緩解。

  太醫束手無策,找不到病因在哪。

  左秉臣沒有辦法,提出留弗陵白天夜裏都宿在宮殿,以免不時之需。

  弗陵雖然心有不滿,到底是礙著對方提出來。

  白天還好,他一時半會頭疼起來,若不嚴重,自己便強自忍下去了,但若是在上朝期間,又或者疼痛實在影響他批閱劄子,便隻能靠施針來減緩。

  晚上就有些糟糕了,他這發作根本就沒有規律和征兆可循,好不容易休息下去了,一個驟疼,他被磨得反複在床說翻來覆去。

  夜裏弗陵隻能宿在他外間榻上,但凡有任何異響,她都是第一個跑過內室,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比起及閱那個內侍宦官對皇帝的身體還要積極。

  可最後她實在是累得不行,白天要陪同上朝,夜裏還要留值守夜。

  皇帝四更天就要起床,準備梳洗更衣,上朝,處理國事。

  她也就無法選擇地跟著早起,渾渾噩噩地聽朝政,精神抖擻地看前朝文武百官扯頭花,看皇帝被一些敢於直言不諱的諫臣拉著胳膊噴著唾沫星子,忍俊不禁地偷笑,等挨到自己肚子受不了饑餓了,這才能看到皇帝大發慈悲地決定給她放飯。

  熬了一整天腿腳早已酸軟,晚上自己好不好容易尋了個機會能夠眯一眯眼,卻不防備皇帝突如其來的病情發作。

  起得比雞早,睡得卻要比狗還晚,弗陵一天兩天默默挨下去了,可等過了一旬功夫,她說什麽都不能再同意做這份被剝削,堪比驢還慘的工作。

  便同左秉臣商議,將針法教授給宮中太醫,待他們學會了,到那時有了替代之人,也不需要事事勞煩到她。

  左秉臣知道她這段時日的辛苦,遂也同意了下來。

  隻不過她從老道姑哪裏繼承得來的針灸之法到底生僻,而且比較凶險,都是這些為醫數十載的太醫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一連幾天來都跟幾位太醫辯駁,起了口舌之爭,到底是學術上的爭端,各人各有自己所持的見解。

  弗陵盼著這些人能想通,又怕這些人萬一能想通。

  若是僅僅止步於這一點,隻認為憑借針灸能鎮痛,而不采取徹底的根除之法,病情反反複複,皇帝就等著當人施針的工具人。

  然而給皇家人看病,誰心底不得留個忌憚,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弗陵堅持過要找到根除之法,勢必得皇帝配合,至少自己問些什麽問題,譬如他身上那些異樣的情況,對方卻是對這個問題避而不談。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可自己卻是接連吃癟,還治什麽治,強壓著牛吃草,那牛能高興嗎?

  從沒見過比他還要麻煩的病人,還不如早點將他脫手,以免壞了自己手頭下從沒醫死過一個人的先例。

  而他既然是想英年早逝,神仙都救不了他。

  她在盛怒之下同跟皇帝提出了請辭。

  “既然陛下不肯如實告知,那留我在這宮裏也沒有任何用途了,如今太醫院院首已經將針灸之法學會,以後便能讓太醫直接來為陛下針灸。”

  皇帝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弗陵聲音冷硬:“陛下還猶豫什麽?”

  皇帝啟了啟唇,聲音淡漠:“先生讓你全權負責我的頭痛症一事。”

  弗陵說:“陛下不肯配合我的治療,堅持保守治法,那這件事換誰來都可以。”

  都說君王之怒,伏屍百萬,可她看來全然沒有讀過書中這麽一句。

  皇帝掀了掀唇角,“你這態度,會不會有些......”

  弗陵昂著頭,凜然道:“小病不治拖成大病,我看陛下也沒有半點想要治病的想法,陛下有時間拖延,但我並沒有,我不想讓我這手上有任何汙點。”

  果然是仗著對自己曾經有過救命之人,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講,若不是左先生護著她,估計這些天她那些無視皇權的話早就傳出這宮殿外了,看誰還救得了她。

  皇帝淡聲道:“至於根除之法你自己不也沒有找到。”

  “那是因為陛下不肯據實以告。”弗陵說:“都說追本溯源,陛下卻連本都閉口不言,我如何溯病症的來源?”

  弗陵側過頭去,偏移開他的視線道:“陛下既然不信我就別耽誤我時間,這滿大街的人,沒能看病的,急需找大夫的,命懸一線的,都等著人去救,我很忙的。”

  皇帝:“你再說一遍?”

  弗陵到底是咬著牙,將剛才那一句重複了一遍,隻不過氣勢就沒有一開始那樣的足。

  皇帝捏了捏微緊的額心,心底又氣又覺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