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那個同學1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39      字數:3828
  ——如果人生可以再重來一次,我希望遇見我的那位蓋世英……

  ——想得美。

  弗陵打斷了她的癡心妄想。

  畫麵一轉,回到眼前這個充斥著濃鬱消毒水氣味的地方,醫生無奈地搖著頭,家屬痛哭。

  ICU病房內。

  弗陵指尖捏著著氧氣管把玩,歪了下頭對她說:“好好想想,有什麽遺願未了?”

  尹繼善:“......我想勇於對校園暴力說不。”

  ······

  想法倒是挺崇高,不過……

  父親是學校校長,擔當一把手的位置,母親是學校的教務處主任,學生們最為忌憚的存在。

  就這麽一個身世略顯顯赫的存在,又怎麽會飽受校園暴力的欺淩?

  可事實確也如此。

  事故發生在兩天前的一個夜自修的晚上,尹繼善留下遺書,燒炭自殺。

  遺書中詳細地闡述了這段期間以來自己飽受摧殘的校園欺淩以及傷害過她的同學。

  日本的愛子公主都曾受到校園暴力,更別提她也隻是個普通人家的小女孩。

  自從在ICU病房醒過來後,每天都有班上同學,和其父母拿著花籃過來道歉。

  不過唯一的掌上明珠被人這般傷害,要是說不追究到底也不可能。

  尹繼善是尹仲景和周珂的老來女,曾經有過那麽一個小孩,但也因為小學的時候,某一次上體育課的過程中被鉛球不小心砸了腦袋,當場罹難。

  老來女尹繼善是這對父母對人生僅剩的期待,這次中年喪女,怕是一輩子都難以心安。

  不過尹仲景本身就是學校管理者,出了這件事,最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估計也是他了。

  弗陵當時的身體還插著管,說話聲音也細弱,不知道父母是怎麽處置的,每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

  吃的是同學父母帶來的慰問果,住院用的錢也是這些學生的家常籌集的。

  心底納悶著,自己是不是因為燒了那次炭腦子缺氧了,怎麽總有一些事記得不怎麽詳細。

  等到自己徹底痊愈出院,已經是過了有一個月之久。

  出院那天,校門口圍了不少的媒體記者。

  雖說這些天一直隱隱約約有知道,不少媒體記者通過父母這方,想要采訪她關於學校校園暴力的危害程度。

  不過父母為了保護她,都將這些采訪給推了。

  但現在這種激烈的程度幾乎都要將醫院門檻給踩破了。

  她當初那件事真有這麽大的社會影響力?

  因為尹仲景自身也是世華中學校長,卻在他的管理之下連自己女兒都遭受校園欺淩,社會上便有人提出質疑,那些身份普通但遭受欺淩的沒被爆出來的小孩子又有多少?

  尹仲景不願將這件事鬧大,本來上級組織便已經對他的管理手段頗有微詞,現在鬧出這樁事,烏紗帽不保也是可能的。

  好在醫院也有父母認識的朋友,提前告知了他們另外一條出院的通道。

  被父母給塞往後座位時,弗陵眼前偶然瞥見一個身影。

  那個是尹繼善學校的校服。

  稍驟即逝。

  可父母都說沒看見,還說是她看茬眼了。

  弗陵卻不認為是自己看錯了,她病已經好得差不離,而且當初燒炭自殺隻是導致腦子缺氧,並沒有到智商下降的地步。

  不過父母這樣說她也便沒有再問什麽。

  想來都是為了她好。

  回到家中後,弗陵提出想要看看當初自己自殺前寫下的遺書。

  真的不為什麽,純屬好奇。

  也是順便想要多了解一下,尹繼善當初是因為什麽非得要鬧燒炭這一出。

  “當時你出事了,學校就報了警,遺書被警方拿走調查,我和你媽也隻看過一次就被收走了。”

  當時是在學校的寢室裏尋的短見。

  尹繼善就讀世華中學高一七班,寢室裏同住了另外三個同班同學。

  不過當時她是請了病假回寢室,等到夜裏舍友回去後這才通知宿管阿姨報的警。

  尹仲景見她麵色微微發白,輕輕撫了下她發頂。

  “這些天就在家裏休息,我和你媽媽都陪你,學校就暫時不要去了。”

  弗陵搖搖頭。

  “要月考考了。”

  母親說:“都這個時候了還關心什麽考試?”

  弗陵堅持要去學校:“這次月考過後的一個星期就要進行一次重要的期末考,會在省內進行排名,我已經浪費了一個月的時間,再不去碰點試題,怕知識點都忘了。”

  父母是擔心她身體,是想讓她這陣子在家多休息,可女兒到底不願,綜合考慮下後,便同意了女兒回學校讀書的心願,不過晚上就不再住宿舍了,隨同父母下班回家。

  隔天上學,她就差點起床遲到了。

  無奈,六點鍾起床對於一個長達一個月以來睡到自然醒的病人來說太艱難了。

  尹仲景父親兩人都得早早到學校值班,每天早上還有早操集合。

  作為校長的尹仲景難免得在紅旗地下講話,這是星期一約定俗成的一套。

  周珂則是每個星期的一三五都必須在校門口檢查那些上學遲到的學生。

  學校並不是所有學生都住校,譬如一些家庭情況不怎麽好的,都會選擇直接回家住,以此免去一筆不低的住宿費。

  早早地便起床上學對於她來說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家裏沒煮早飯,要到學校去吃,周珂沒有時間做那些。

  十一月的天,寒潮來襲,六點半還霧蒙蒙的,學生們都被宿管阿姨大叔們給趕著下了宿舍樓。

  南方的冬天本來就瘮得骨子裏都冷,即便是這樣還是免除不了每天雷達不不動的早操。

  不過涪陵卻是仗著父母的原因免除了煩人的早操。

  生病想請假免除早操也是可以的,不過得經過一道又一道麻煩的程序,班主任老師簽名同意後才準放你在宿舍裏繼續睡到昏天暗地。

  弗陵就簡單了。

  周珂去值班的時候讓她在辦公室裏待著,等吃過早飯再回去。

  至於班主任老師那邊她會理解。

  不是父母跟班主任老師商量,而是老師會理解。

  可弗陵分明記得,早操還是有記錄早操委員記名。

  但凡哪個班級少了哪個人,都會被公布在公告欄上,扣整個班級的分,月末就評不上優秀班級,老師就評不上優秀教師。

  要是換成以前,要扣一次分都得戰戰兢兢的。

  不過現在也懶得管,集體榮譽感是什麽,能當飯吃嗎?

  吃過早飯後,辦公室裏陸陸續續來了幾位主任級別的校領導。

  對著弗陵一個勁地噓寒問暖,問身體,問心理,問這問哪,有過之而無不及。

  弗陵禮貌性地應付著,最後還是尋了個打鈴聲的間隙,借口回教室上課去了。

  高二七班。

  原先的班主任秦素月已經被辭退了,因為管理失責,作為班主任的她被辭退。

  不湊巧的是,弗陵去教室的路上竟然遇到了她。

  弗陵見她在教師辦公室內收拾東西,裝箱搬走。

  似是因為一件東西不見了,問同室的老師,卻沒人應她。

  她站在辦公室門口,看了許久。

  有些意外,有些奇怪。

  相處多年,就算是沒有什麽同事感情也不應該連句話都沒得說。

  秦素月沒等到任何人的回應,心底也是極氣,將箱子給用了大力砸在桌上。

  “我說話你們是聾了沒聽見嗎?”

  “誰拿了我櫃子裏的U盤沒還?”

  靜默半晌,辦公室的人依舊各忙各的。

  秦素月低首,兀自冷笑著:“U盤本來不值幾個錢,要還是不要本來也沒什麽重要的,不過當初你們著急用到,手頭上又沒有才跟我借,我好心借給你們,現在卻連半句好話都撈不到。”

  擦幹了眼角的淚漬後,秦素月搬起箱子往外欲走。

  弗陵身子側開,往邊上一站。

  心底尋思著她也不算偷聽,而且是光明正大地聽。

  而且她剛才的聲音吼得那麽大,這一層樓估計聽到的也不少。

  秦素月卻是忽然不走了,陰陽怪氣地對她說了一句:“怎麽快就病好了?”

  弗陵點頭。

  “本來不想埋怨你,但現在除了你,好像也沒誰能埋怨的,捅破了天還有父母幫你收拾,可因為你的胡鬧,遭殃的又有多少人,等著看吧,我會是對你最慈和的那一個。”

  弗陵頓了一瞬,滿頭黑線,隻覺莫名其妙。

  什麽情況,是她飽受校園暴力鬧自殺的好不好?

  她這人向來就不喜歡被人無緣無故被人說,若不問個清楚今晚怕是連吃飯都不香。

  看著秦素月欲走,弗陵抬手擋在了她麵前:“秦老師,你就沒有錯的地方嗎?”

  秦素月冷睨著她,牙根緊咬著。

  弗陵說:“學生發生這些事你這個做老師的就真的沒有一點責任嗎?

  她額上青紫頸脈突出明顯,張了張口:“沒......”

  “你怎麽還沒走?”

  突兀的聲音從身後方傳了過來。

  周珂忽然出現,麵對怒色地責問她:“怎麽還沒離開?”

  秦素月低著頭,不敢吱聲半句。

  弗陵忽然覺得這樣的周珂有些盛氣淩人,畢竟是曾經在學校工作過的同事。

  哪知道周珂又說了句過分的話。

  “東西留下。”

  秦素月抱緊身上的紙箱,憤然道:“這是我的東西。”

  周珂絲毫不顧她的反對,搶過她手上的紙箱說:“是為了確保你沒有拿走學校的東西。”

  秦素月即使在憤怒卻也無可奈何,任由她搜查著紙皮箱子裏的東西。

  可周珂翻找許久,也就隻翻找出一本筆記本和一些辦公桌上的小裝飾品,唯一有價值點的估計就是一本學生的花名冊。

  “已經不是我們學校的老師了,還拿走這些東西做什麽?”

  花名冊記錄的是學生的聯係方式和家庭地址。

  不明白她已經不是這個學校的老師還拿走這些做什麽。

  周珂直接將花名冊從箱子裏取走,至於其他東西,扔回給她。

  “走了。”

  見女兒還能若無其事地在旁,那看戲的眼神讓她心底霍然一怵。

  周珂急忙拉過弗陵的手,“上課了,還在外頭溜達做什麽。”

  弗陵笑著點點頭,被周珂給送到教室中去。

  糊裏糊塗半節課就這樣過去了,她心底雜念叢生,別說聽課了,連任課老師的長相都沒記清楚。

  唯一記得緊的,是回教室途中瞧見周珂將那本花名冊給扔走廊一垃圾桶內,她便瞅著下課間隙,重新撿走回去。

  這件事可真是越發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