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9我有一個暗殺計劃要和你談談1
作者:
步步為吟 更新:2020-12-27 18:39 字數:2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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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雨水不斷地澆灌在地麵上,黑幕頃刻而至,裹挾住最後一片白晝,狂風大作,卷起巨浪濤濤,像是海水倒灌一樣,要將這一刻天地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範冉冉手上的小刀剛一橫在他脖頸之中,卻始終難以下得去那個狠手。
這個讓她又愛又恨又憐又怨的人,這個充斥在自己整個童年的陰影中不堪回首的父親。
他是個中年肥胖的男人,一米七多的身高,眼睛因為醉酒後的昏睡一直閉闔著,雖然身子臃腫肥胖,但力氣很大,習慣性用暴力解決問題。
“如果不殺他,我就會死。”
出聲時,麵無表情,語氣近乎冰冷無情。
一隻手忽然橫過來,按住她手,雙膝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眼神哀切地看著她。
“你瘋了,就算他再怎麽不對,也是你父親。”
她忽然嘴角揚起一絲譏諷的笑,目光看向阻攔自己的那個女人。
那是範冉冉的母親黃美璿。
暗黃的膚色,明顯可見臉上的雀斑,兩頰處的鸛骨因為瘦而高高凸起,眼瞳因為驚懼,瞪得大大的。
此刻通紅的眼珠子泫然欲泣,唇角顫抖地發出嘶啞的聲音。
“冉冉,別做傻事,難道你想去坐牢?”
她現在的身份範冉冉,不過十三歲,常年遭受家庭暴力,更是險些被範南這個親生父親弄死。
不是更是,是已經是了。
若不然弗陵也不會出現,更接受了她的委托。
殺了他。
殺了這個所謂的親生父親。
十三歲是個很巧妙的年紀,是一個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年紀。
可有些事,沒必要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自毀人生。
“我恨他生了我。”
“也恨你的懦弱。”
······
自從那天晚上想動手被阻攔失利後,弗陵便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尋思著一個周密完整的計劃。
範冉冉的遺願就是殺了範南這個親生父親。
原因如下:範南沒工作,成日裏來就窩在兩老早些年所建的農村自建房裏。
啃老,偷走爺爺奶奶攥的棺材本去賭博,母親因為受不了他的不務正業帶著弟弟回娘家。
他不以為然,甚至賣掉了一所老宅子繼續自己的發財夢,以前啃父母,現在啃子女。
一次醉酒後猥褻過範冉冉。
弗陵在承繼了範冉冉的回憶後也打定主意一定要殺死範南。
可卻被黃美璿給撞見。
黃美璿自從離家出走後並未同他辦理離婚手續,就連住的地方也是離著夫家不遠。
這次是因為聽到女兒在電話裏頭哭訴險些被父親……這才急忙趕過來。
因為黃美璿的幹擾,放棄計劃後她便把自己緊縮在房間裏,謝絕任何人的探訪。
經過昨天發生的一切,她已經認定,這個家裏是不好在待下去,若不然,還不知道會被她以什麽手段賣掉。
可是範冉冉的遺願到底要如何完成,一時間卻也讓他犯了難。
可一大早便聽到有人在撞門,是那種恨用力的衝撞。
木質的房門發出咯吱吱吱恐怖的聲響,外頭那人更是躁怒地大罵。
“死丫頭,你給我出來。”
“想弄死你爹,你膽怎就那麽大了?還敢弄死你爹,白養你到這麽多年,白眼狼,狗東西。”
“你識相的趕緊出來,要不然我弄死你信不信?”
弗陵沒開。
他向來就在家裏罵罵咧咧,即便是對著爺爺奶奶也是如此。
外頭在吵,好像是爺爺奶奶在同他求情。
可範南根本不曾理會,還說原本打算給她找條光明大道,讓她日後有個後歸宿,可現在看來,這死丫頭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為了未來籌謀著想。
什麽光明出路,什麽籌謀著想,不過是變著法子拉她去賣而已。
“說得比唱的還好聽。”
弗沒什麽東西好收拾的,現在她年紀尚小,小胳膊小腿的,十三歲了卻還不到五十斤,整個就一瘦竹竿一樣,風一吹就倒,要打贏對方,而且還不是醉酒,而是清醒的狀態,根本就不可能。
留在這裏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先保全性命,日後再徐徐圖他的命。
弗陵打定了主意後,一把將門給打開,便見到怒氣騰騰氣勢洶洶的他迎麵而來。
他橫著腰指著她一路罵,“死丫頭,養了你這麽多年都白養了,白眼狼啊你,如今還敢開門,你這什麽眼神,信不信我戳……”
他的手握成拳,憤怒地要砸下來。
弗陵身子靈活地閃躲開他的拳頭,手裏抓著一把剪刀,故作凶狠地朝他紮去,他反倒是一喝,慌亂地倒退著,弗陵腳步加快,快速跑向門口逃走。
離家。
沒有身份證自然也沒帶任何錢,在這個偏僻且落後的小縣城裏遊走,像個行屍走肉。
一貧如洗,捉襟見肘。
如何養活自己?
打工應該有人要吧?
洗盤子,端菜。
就怕很快就被範南給抓到逮回家去。
也不是不可能。
範南在邛鎮也算是黑社會,無惡不作,頂頭還有保護傘,底下更有被他驅使的小嘍囉。
自己若是還待在邛鎮,遲早有一天會被抓去。
報警,也不是一條出路,他做的壞事很多,但因為上頭有保護傘,誰知道會否會倒黴透頂遇到他的人。
或許找個福利院,佯裝失憶了暫時躲避一陣。
昨夜的大雨澆灌著天地,洗去一切塵埃過後,今早的穹頂藍得發亮。
弗陵到了福利院門口已經是日中,門外的保安亭倒是有一個小老頭守著。
弗陵跟他說自己失憶後,對方一臉地不屑,嗤笑出聲:“像你這樣的小孩我也見多了,無非是嗅著這裏的飯菜香還不用錢,沒門,小孩,哪裏來的回哪裏去。”
弗陵臉色一下子就青了下來。
小老頭摸著花白的胡渣,戲謔地笑笑。
弗陵一時間木訥語噎,“就讓我進去。”
“不行,跟家裏鬧矛盾了也不能這樣離家出走,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快走。”
弗陵說:“我餓了。”
聲音沉悶,隨風而逝。
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沒有進過水和任何食物,現在餓得都有些失去意識。
小老頭語氣忽然一頓,臉色古怪地看了她許久。
弗陵垂著發簾。
小老頭說:“算了,你往後邊走,那裏有廚房,他們剛才吃完了,應該還有剩的。”說話像是在趕人,話落轉頭回去摸索自己的收音機。
咿咿呀呀,不成文的曲調在風中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