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驗證完畢,扶弟魔無疑46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0-12-27 18:38      字數:4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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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三日,弗陵一直沒醒,臉色蒼白如紙,冷汗涔涔。

  不是醉酒的緣故,是病了。

  她的病來得洶湧,莫名其妙。

  種種原因,都將中毒的緣故給牽引到當初她喝下去的那合巹酒中。

  大夫束手無策,對她病情的緣故更是說不上個所以然。

  宗濂溪一直照看著她,不曾離開過她的房間十步之遙。

  宗夫人知道兒子這份心是離不開眼前這個姑娘了,又氣但也無可奈何。

  但願這姑娘醒來之後,不要再不識好歹,乖乖做他們宗家的兒媳婦,若不然,便是自己都不能放過這個折磨自己兒子的女人。

  這段期間,弗陵也斷斷續續有醒來過。

  除卻心口有些疼,精力不濟,臉色發白,並沒有任何不妥。

  宗濂溪卻用一雙熬紅的眼珠子看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弗陵但覺好笑,手想抬起,觸一觸生氣,卻沒什麽力道。

  她有些錯愕不解:“我這是怎麽了?”

  宗濂溪笑笑,指腹輕刮了下她鼻梁:“三天沒吃飯,餓了,自然沒什麽力氣。”

  弗陵努了努鼻子,想笑卻笑不出來,隻能秀眉緊蹙。

  她好歹也是一個大夫吧,不至於不清楚自己如今的情況。

  不對勁,她的病來得不對勁。

  宗濂溪說:“想吃什麽?我去做。”

  弗陵沒見識過他的手藝,故意加大了砝碼提高點難度:“麵。”

  “等我。”

  趁著他走,弗陵這才有機會給自己號一脈。

  號脈倒是看不出來有任何不妥,但心口始終一窩一窩地疼,這一疼起來,連帶著四肢百骸,都不願意動了。

  人的筋脈,關節,器官都是相輔相成的,正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道理。

  一方有不妥,整個人的身體都挎了下去。

  可弗陵也沒號得明白自己為什麽心髒疼?

  難道是心髒病?

  她之前也沒什麽特別的征兆。

  難道是喝了酒刺激的隱藏性心髒病發?

  不可能,又不是頭一次喝的。

  她過去要想法設法得到更多的軍機敵情,可少不得要陪著阿舒納在酒桌上觥籌交錯。

  所謂醫者不自醫,過去隻當是一件廢話,可如今算是深有感悟。

  宗濂溪已經是煮好了陽壽麵過來,見她呆呆怔怔地坐在妝花鏡前,勉強自己用力捏著梳子。

  “怎麽起來了?不是讓你等我嗎?”宗濂溪端著攢盒過來了。

  弗陵看著那冒著熱騰騰湯氣的陽壽麵,不由得吞吐了一口唾沫。

  宗濂溪讓她坐著別動,自己將攢盒給她鍛刀眼前,手捧著湯碗,拿著筷子,要喂她。

  很自然而然的舉動。

  “我自己來就行。”

  宗濂溪不肯,一勺一勺地往她嘴邊緩送:“我願意伺候你。”

  弗陵就著他的手喝著熱湯:“沒錢給你。”

  宗濂溪嘴角露出笑容,比之前她蘇醒時看到的那種,要爽朗多了。

  “不要錢,要人。”他取了帕子,輕拭她嘴角。

  弗陵抬了抬目光,不滿地哼著,“大業未成,何以成家?”不屑一顧的樣子,反倒有幾分孩子氣。

  “打完戰了就能想?”

  弗陵微微抬了抬下巴,傲慢得像個公主,輕哂:“說句不好聽的,你要是在戰場上有個好歹,難道讓我做寡婦?”

  這話說得,真讓人寒心,讓人生氣。

  可宗濂溪卻是摸了摸她耳後,將她鬢間的發絲順了順,繞有所思地想著她這個問題。

  “如果我們倆間如果真有個好歹,誰也不能獨活。”

  太罪惡了。

  弗陵有些後悔不迭,小時候為什麽偏偏要賺那幾分錢跑去他家後花園挖藥草了?

  ······

  而此時,阿舒納以及被釋放回了大金國。

  提出的條件是,金國退兵。

  而今,金國皇帝若非看在自己的兒子女兒的份上,自然也不會心甘情願放棄如今的防線。

  可被釋放去了大金的阿舒納這才提出,弗陵的病是他為了防止新娘不忠心,不得已才對她下了蠱。

  如若想治,辦法也是極其簡單,將弗陵送回去,他自然有辦法解掉蠱毒。

  弗陵的選擇卻是幹脆就兩敗俱傷好了,反正自己這些年在阿舒納身邊就從沒安分過。

  他的頭疼之疾是她的手筆,如今已成了不治之症,若是真將她給送回去,將來阿舒納一出事,麵對她的不外是殉葬的結果。

  與其死在異國他鄉,還不如在自己熟悉的領域,走完這最後一生。

  然而在她不知情的時候,褚熙寧便已在同宗濂溪請求。

  “他承諾,如若將姐姐送回親眼,姐姐的病症便能緩解。可要是讓她一直在你身邊,他心生嫉恨,催動蠱蟲,讓姐姐受盡磨難,這難道是你想看到的?”

  宗濂溪臉色鐵青,緊繃的額頭上泛起青筋暴動。

  褚熙寧見不到確鑿的答案,心底始終惴惴不安:“宗大哥,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宗濂溪沉默無聲。

  褚熙寧心口一陣一陣地抽搐,疼痛難忍,他逼近宗濂溪的桌案前,手撐在桌上質問對方。

  “宗濂溪,難道你真要看我姐姐受盡病痛折磨嗎?你要知道,我姐姐這些年做了那麽多的事救了那麽多的人,給你送去多少軍需藥品,為了給你刺探他們的情報,她多少次在阿舒納的麵前虛以委蛇,她一直都在幫你。”

  良久後,才見他蜷在桌上的五指緊握成拳,囁喏地動了動唇角:“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一句不知道耽誤的是我姐姐的身體。”褚熙寧氣急,胸口處積攢著一團難以消弭的怒火,知道他難以取舍,他自己何嚐不是?

  分散了一年多,如今好不容易相距了卻要再次麵臨兩地分隔的局麵,但這種選擇再總好過天人永隔。

  他眼底有淚光,垂了垂眼瞼,將手壓在桌案上。

  “為了姐姐好,或者我們先假裝將姐姐給送回去,畢竟他對姐姐是真心的,等到姐姐病好後,你再想辦法把姐姐接回來好不好?”

  宗濂溪輕哂:“他是真心的?若是真心的就不會對她下手。”

  ······

  “你說什麽?我聽不太明白,你再說一遍。”弗陵雙腿盤著,坐在床沿邊,手搭在一隻曲起的膝蓋上,一隻手捂著泛疼的心口,若有所想地看著眼前這個自詡是自己親弟弟的人。

  以為自己病了後耳朵才會聽到一些異樣的話,但顯然不是。

  原是對方病急亂投醫了,難道要真看著自己的親姐給拱手相送了他才甘心?

  她越是聽著他所謂的為了她好的勸說,越是氣急敗壞,胸腔不斷地起服心髒躍動,又疼得厲害。

  “你這心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黑了?我一時半會又死不了,也不要靠你養,用不著你給我安排後路。”

  她好不容易才從阿舒納那個狼窩裏出來,現在又要親手把她送虎口去。

  阿舒納,阿舒納,她恨死他了。

  千防萬防,到底還是踩了雷,沒能想到對方竟然會在結婚夜的合巹酒中給自己下蠱。

  而且還是那種所謂的情蠱,中蠱之人一想到自己心愛的人蠱就會啃噬他的心,心痛欲裂,可隻要見到心愛之人,疼痛才會停止。

  是因母蠱是下在了阿舒納自己身上,如今他疼,自己才會疼,可真是心狠手辣,狠起來連自己都坑。

  但肉體上的疼痛並不足以讓弗陵臣服,但唯一怕的是心理上的控製。

  據傳中蠱之人,整個人都臣服於下蠱之人,會不惜一切代價守護在那個人身邊。

  相較於肉體上的疼痛,心理的控製和臣服更讓弗陵感覺頭疼欲裂。

  據傳這情蠱可以讓兩個人一輩子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

  她可是一點也不願意跟那個家夥喜結連理,若是連死後都必須生同寢死同穴,那她得一輩子得抑鬱成什麽樣?

  弗陵氣,氣自己大意,氣得恨不得打自己,要是那天晚上不喝酒不就沒事了,貪什麽杯。

  “如果不將你送出去,你的病難道真讓我看著不管?我做不到,宗大哥也做不到。”

  弗陵但覺可笑,原以為他不清楚情蠱的厲害,原來還知道得一清二楚,更尋思著與褚熙寧合謀,將弗陵一起給送走。

  又氣又好笑,笑意未達眼角,便成了幾分輕哂。

  褚熙寧半蹲在她麵前,眼底帶了幾分祈求:“走吧,若不然,日後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弗陵沒說話,咳嗽了幾聲,將手抵在唇角邊,“你要半夜將我送走?偷偷摸摸的,別人又要傳我投敵賣國。”

  他無奈點頭。

  “隻有活著就有機會,送你到他那裏後,我也會一直陪著你,陪你一直待在大金國也好。”

  弗陵眉梢倏然一擰,這擅自做的決定可不怎麽討人喜歡。

  她這一世的任務可是將褚熙寧培養成人後,若他陪著自己去治病了以後就得屈居人下,哪還談什麽光複褚家?

  她看向褚熙寧問:“宗濂溪知道你做這些嗎?”

  宗濂溪怎麽可能會同意他的的擅做主張?

  他現在隻有一腔怒火想要置阿舒納於死地,為他施加在姐姐身上的一切付出自己應有的代價。

  可姐姐等不起他,就算是將阿舒納給抓回來給姐姐磕頭謝罪又有什麽用?

  姐姐的命已經是和阿舒納聯係在一切了,但凡其中一個受了傷,另外一人也無法獨善其身。

  為了這件事他們已經吵過無數回紅臉過無數次,甚至動手過,他是為了姐姐沒錯,自己何嚐不是?

  他違心地點頭:“知道,他不想見你離開,讓我偷偷摸摸帶你出去。”

  弗陵一時難以置信,隻覺得可笑又可憐。

  多年置身敵窟,兩邊不討好,如今連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有。

  她用盡了力道將他握著自己臂彎的手甩開。

  “你有想過,我已經背叛過阿舒納一次,難道他還會想以前一樣,對我一如既往?不可能了,現在不去,不過是疼幾次罷了。”

  褚熙寧語氣艱澀,眼眶充盈著血絲,低低地笑了,有幾滴淚落在她手背上。

  “姐,你不知道,你每次疼一下,都是他在想你。”

  弗陵啐了一口,“惡心。”

  褚熙寧笑了笑,唇角微微上揚,“那怎麽辦?惡心也沒辦法,隻有跟他待在一塊,你才不會那麽難受,治病要緊,至於惡心,挨一挨就過去了,又不是讓你一定要嫁給他。”

  他們性命都係在一塊了,阿舒納定然也是擔心萬一姐姐他日有個好歹,他也別想好過。

  日後過去大金國,雖然人身自由談不上了,卻也不自由過著殘羹冷炙的日子。

  弗陵尋思了一會,手心落自己的心口處,去感受那絲微弱的跳動。

  可真疼啊,萬蟻噬心都不為過。

  “姐,命還活著,比什麽都好,你那麽聰明,就算到了阿舒納麵前,也應該有辦法保全自己,而且,你隻要將身上的蠱蟲拔除,宗大哥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你帶回來。”

  弗陵低聲笑了笑,所有人都這麽堅持為了她好,為了讓她活命,將她一步一步地往外推出去,可這的確是為了她好。

  她起身,扶著床沿邊站穩後,緩緩吸了口氣。

  “給我找好一匹快馬。”

  褚熙寧知道她有腿疾,原本準備的是馬車,以防她路上顛簸,可等到他將馬車尋來後,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