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驗證完畢,扶弟魔無疑38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0-12-27 18:38      字數:4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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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知曉自己現在的價值有多重要,但凡阿舒納不出現什麽大問題,這群金兵暫時不會對自己做些什麽。

  好吃好喝,供應齊全,她也能好好休養生息,這段日子的兵荒馬亂,著實讓她難以入眠,哪知道這安心睡下的第一個覺,竟然是在金人的營帳內。

  這可真是一件讓人啼笑皆非的事。

  也不知道如今褚熙寧和大伯母過得如何。

  還有褚繁絮那個家夥,若是自己將來能夠平安無虞地出去,定然要質問一下褚繁絮,到底是為什麽三番兩次跟自己不對頭。

  若非這一次是被金人給抓了過來,又同師爺碰了個照麵。

  弗陵或許一輩子也不知道,林縣令還有林夫人之所以不放心將林家小少爺的真正緣由,還是因為褚繁絮在背後從中搗鬼。

  她之前一直知道褚繁絮想嫁到豪門貴族,過上褚家之前的好日子。

  雖然那樣的日子已經如過眼雲煙,但也不妨礙她胡思亂想。

  林夫人的弟弟秦歸是褚繁絮的目標,剛巧,這秦歸也對褚繁絮有丁點念頭。

  可林夫人卻是有意於自己,她屬意的是讓自家弟弟跟弗陵結親,但看不上心高氣傲的褚繁絮。

  褚繁絮故而對自己因怨生恨,在自己給林小少爺斷診下藥的時候,從中作梗,夥同秦歸一道,一點點地侵吞了弗陵的名聲。

  如今想想林夫人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也是自己稀裏糊塗,兒子的命沒保住,丈夫也沒了。

  然褚繁絮自己也沒落到點好,自從林家小少爺病逝後,林夫人心底是芥蒂起了褚家人,自然,也將褚繁絮給囊括了進來。

  弗陵隻是知曉如今的褚繁絮要嫁給秦家怕是沒什麽可能了,畢竟在城破之前,秦家早就逃之夭夭,家裏隻留下一個不肯遠離故土的秦老先生看家護院。

  弗陵還從師爺的隻言片語中得知,這些天阿舒納將軍果然不再吐血了,可他之所以不提起將自己給放出去,更多的原因是因為那金人的軍醫從中作梗。

  弗陵現在反倒是樂得輕鬆自在,他們既然自己技不如人在先,就要承認自己的短處,可偏偏呢,傲慢自大,眼底容不得半點沙子。

  揚言已經得到了治療疫病的法子,就算沒有弗陵這個大夫在當場,也能將他們千嬌百貴的阿舒納將軍給治痊愈。

  而對自己的處置呢,出於戒備,不得不防,一方麵要養著自己,一方麵又防備著讓弗陵得到一星半點的好處。

  若是弗陵再繼續雲淡風輕下去,將來阿舒納好的那一天,就是自己被生吞活剝的日子。

  她使了一個小計謀,在委屈求全的師爺半推半就的協助下,讓阿舒納患了點小小的皮膚病。

  並不致命,隻是不到半天工夫,這群著急忙慌的金人軍醫當即便將弗陵從監禁中放了出來。

  隻是這回弗陵出來就不會再任人擺布了,她提出自己的要求:“身為一個大夫該有的尊重和信任,既然病人願意將自己的性命交付給我,那我就要求能夠全力掌控這一切。”

  阿舒納將軍這回倒也是清醒中,不知道是因為爽快,還是疼痛難忍的緣故同意了弗陵的要求。

  軍醫不再插手任何事情,一律事由全權交由給弗陵負責,誰有任何異議,統統軍法處置。

  不過一貼藥的功夫,阿舒納就對自己感恩戴德。

  弗陵倍感欣慰,中醫的博大精深豈能是你們這蠻夷之地來的理解得通的?

  接下來,就隻能再靠著八麵玲瓏的師爺給自己維持和各位軍醫的關係了。

  都說同行是冤家是仇敵,而這段期間弗陵知道自己懷璧其罪,招了這些同樣身為大夫的金人嫉恨。

  因為自阿舒納清醒後,在接受了弗陵的治療後,發現自己確確實實被人給死馬當成活馬醫,氣得七竅生煙。

  當即就下令要將那幾個大夫帶去砍頭。

  可軍醫對於整隻軍隊來說多麽重要,這些軍醫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麽名說砍就砍。

  可到底都說軍令如山,阿舒納到底還是將這個命令徹底地貫徹了下去,砍了三個人,都是資曆豐富。

  雖然弗陵腹誹過他們的治療手段,但到底是因為他們過去居住的那個地方物資奇缺,要什麽沒什麽,隻能用一些看起來奇奇怪怪的法子。

  處置掉一批軍醫後,如今就隻剩下一些個較為年輕的,都是那三個軍醫的弟子,他們對弗陵自然是又恨又怨的,畢竟都是年富力強的年紀,性子難免桀驁難馴。

  擔心這些人會走他們師父的老路給弗陵找麻煩,弗陵便往師爺去給自己走走他們的路。

  好在這群人雖有想法但也怕極了丟了腦袋。

  弗陵不得不喟歎一聲,阿舒納為了給自己樹立威嚴和尊重,那一招殺雞儆猴用得可真巧。

  弗陵之後的日子便一味地專心給阿舒納治病。

  治療的過程是枯燥和乏味的,若非平時有師爺從旁做翻譯,若不然弗陵真得悶死在這個地方。

  長達一個半月的時間,阿舒納的疫病消退。

  弗陵也提出過,要將這個治療的過程普及出去,是不希望這個疫病再繼續傳播下去。

  阿舒納倒是沒有反對,很多時候他都善於思辯和汲聽別人的建議,隨即大方地將手底下的軍醫都派發給弗陵任用,便是連軍需庫房的鑰匙,都交由弗陵掌管。

  弗陵這一生隻得到過三個人這般慷慨地將藥材交由自己。

  第一,宗濂溪任由自己隨意采摘他青峰寨後山栽種的那片藥田任何藥草,隻為自己高興。

  第二,國難當頭,秦老先生心甘情願將自己的藥材送與自己給疫病的病人製藥,當然他是不想將這些好東西便宜給了金人。

  第三,無謂是如今的阿舒納,他倒僅僅隻是因為病了一遭後,對疫病病人也感同身受起來,深刻地知悉若是這種病情繼續蔓延下去,於他沒有半點好處。

  對此,師爺不止一次成怒地看向自己,“真是越看你穿金人的服侍,我這心底的氣越是不順。”

  自從他做了自己和阿舒納的翻譯後,其實大部分時間是被分派到自己邊上做事。

  畢竟金人也是實在是謹慎小心。

  而自己需要買藥用藥,很多時候都需要同金人對接,便隻能隨身帶著師爺出門。

  成了自己賬下的走狗,這家夥難免氣得有些厲害。

  這不,剛剛離開金人的營帳後,便開始對自己說三到底了。

  弗陵眯著眼,在馬車裏慢悠悠地舒了一口氣,手抻在自己下頜上,輕聲道:“我都說了,治病救人才是我的強項,我才不管你們是金人,還是中原人,我的職責和使命就是讓我的病人不再受病痛折磨,其他的,上陣殺敵,不管我該管的事。”

  師爺嗤聲陣陣。

  就她治病救人高尚,自己苟且偷生低賤,反正不管怎麽說,在平常人眼地,他們這種行為都屬於叛國投誠,要是被人逮住了,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已經是兩個月未曾踏足過長安城過了。

  自從城破後,還是頭一次借著采賣藥材的機會,從阿舒納那裏拿到了令牌,尋機回了一趟城內。

  坐在馬車上,視線從未錯過長安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

  比起過去的繁華,長安確實是灰頭土臉,斷壁殘垣了。

  自從林縣令主動開了城門,長安又曆經了一場大火,但沿街的販夫走卒早就零零星星,琳琅滿目的商鋪此刻也早已關門閉戶,偶爾有幾個百姓走過,卻也都是畏首畏尾,生怕衝撞了馬車故而靠著牆而走。

  她想起自己之前為什麽來長安?

  這是她心心念念人文薈萃,華燈璀璨的地方,如今卻成了一片灰,廢墟,破敗,腐爛,毀滅。

  這就是戰爭。

  而自己,如今坐在金人的馬車裏,穿著金人的服侍,給敵軍賣命,穿行在八街九陌中。

  弗陵不由笑了笑,望著城牆處層層排排的金兵,困惑道:“怎麽都這麽多天了,還設置有多道卡口?”

  師爺回:“長安城如今都是金兵管轄了,據說金人打算在長安這個地方建立據所,為了政務辦公,就設定在大佛寺內,或許這將來還有可能是金兵建都的地方,在這裏,他們要決定繼續南下,攻伐大盛朝。”

  “還不夠啊?他們可真是......”吃著碗裏的看重鍋裏的,不怕將人欺負透頂了,不怕人奮起反抗?

  “這段期間但還是怕魚龍混雜,混進來些什麽,哪還得了,所以近期的管控得就比較嚴一點。”

  師爺聲音一頓,腳踩著地麵下了車轅,朝馬車內的人說:“到了,褚大夫,下來吧。”

  弗陵下了馬車後,看著眼前這一件秦家大藥房,不由得覺得有幾分的欣慰。

  好在這裏沒被金人給燒毀,隻是如今裏麵的主人換成了金人管轄,裏麵那些難能可貴的東西要被拿來資助金人了,心底難免又幾分膈應。

  也不知道秦老先生現在在何處?

  要是他老人家知道自己如今的所作所為,怕是得氣得跳腳。

  弗陵不願意進去了,心底有幾分顧慮秦老先生,取出身上帶來的藥方給師爺,“這是要買的藥材,你全權負責吧。”

  給了藥方和幾條小金魚,知道這家夥定然會貪汙幾分,弗陵故意多給了他一點點。

  反正這都是阿舒納不知道從那家高門大戶裏頭搶來的錢,他喜歡賞賜東西給別人,但凡心情好就委實化身成為一個散財童子。

  不過是在這個物資緊缺的時代,拿了這麽多的小金魚,弗陵反倒覺得有些累贅。

  師爺見著小金魚,兩眼難得的泛著亮光,半推半就下也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隻是未免有些好奇地問她。

  “你怎麽將這件事交給我辦?我又不是大夫,要是道士我辦不明白......”

  弗陵知悉這師爺的態度,但凡涉及錢的事情都很好說話,如果他出現一點遞出情緒,無非就是在故作矯情。

  “采買東西對於你來說有什麽難的,要買什麽,買多少不是都已經白紙黑字給你寫了個清楚明白了。”

  師爺點點頭,將藥方小心翼翼地折疊好,又把小金魚給放在懷裏,妥善放好。

  “我一定將這件事辦好,褚大夫,您就放一百八十個心吧!”

  弗陵掀了一記白眼過去,“你自己去辦吧,我到附近去轉轉,完事後,你到馬車裏等我。”

  話及此,她也不想耽擱,這快兩個月了,沒有褚熙寧的消息,說不擔心是假的,也不是金兵破城的時候,他究竟帶著大伯母和褚繁絮跑哪裏避難去了,更不知道如今他們三過得如何。

  每次自己吃得好喝得好心下就無不愧疚不安過,但她從未將自己尚有親人在世這一事告知給任何人得知。

  不過便是怕被阿舒納作為桎梏自己的把柄。

  師爺見她二話不說便要走,心底未免一急:“你這是要去哪?”

  說好的同進退,要是她忽然趁機跑了,自己回去更不好跟阿舒納將軍交待。

  何況現在她有一技之長在身,更是阿舒納將軍的救命恩人,被供為座上賓都不為過。

  如今形勢太亂,對於她一個女孩子而言有個依附的地方就可以,多少女孩子還沒能像她一樣,在金兵入關的時候還能過得如此的體麵。

  要不然都說,這大夫一行就是吃得了香喝得了辣。

  弗陵回:“女孩子自然是去買衣服和胭脂水粉了。”

  她此行是憋了很久才敢跟阿舒納提起,借著采買藥材的空檔出來的,是以,對方也沒提出要給自己派發士兵守護。

  師爺忽而疾步趕了上來,目光犀利且敏銳,緊拽著自己的胳膊不放。

  “你別跟我麵前忽悠,別以為阿舒納將軍信任你,你就可以胡作非為,要是被他發現你背地裏背叛他,小心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弗陵舌尖撣了撣後槽牙,不免挽唇一笑。

  “既然知道他信任我,那還不準我去買個衣服了,你不是一直就很嫌棄我穿著金人的服侍,忘了自己的祖宗嗎?我之前也隻是穿個新鮮,現在穿就了也是覺得,還是我們自己的服侍穿得舒坦舒心。”

  師爺不信她這一番胡言亂語的腔調。

  “你是要去找家人嗎?”

  弗陵嗔笑:“家人早就在炮火的轟炸下,死了個一幹二淨了。”

  “那你這是......”

  “我透透氣不成?”

  弗陵氣急,環手抱胸在前:“不會跑了的,如今全天下都有可能是他們金人的,我就是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何況他阿舒納真有心要將我逮回去,難道我還能跑得出他的手掌心?”

  師爺一陣口訥語噎。

  既然這樣明事理為什麽一開始還要胡亂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