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驗證完畢,扶弟魔無疑19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0-12-27 18:38      字數:3440
  最快更新我見眾生皆草木最新章節!

  一貫以為自己不算什麽膽小木訥的人,即便知道青峰寨現在已經明目張膽地跟朝廷分庭抗禮。

  她顧慮的是剛才兩位長輩對自己的態度,莫名有些讓人東想西想。

  好在宗濂溪出麵幫忙擋了些話題才讓她他暫時得以逃開。

  好不容易應付完青峰寨的寨主和寨主夫人,回去的路上弗陵這心底到底是越發地坐立不安了。

  弗陵拿著兩位長輩送給自己的禮物,是十來張的田地契書,莫名有種讓人懷疑是給她錢讓她遠遠滾蛋的意思。

  可剛才聽兩位的意思,到最後又覺得並不僅僅是讓她滾那麽簡單,而是收賣人心。

  他們知道她想搬去長安城,轉手就給了自己一處大宅子,還有幾十來畝的田地以供養家糊口,以此感謝她對他們一家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有過這回事嗎?

  反正弗陵搜腸刮肚,都沒能找到關於這件事的半點記憶。

  而他們也神秘兮兮的,不肯明說。

  地契到底要不要收,成了心底一大麻煩。

  一來,他們誤會了她和宗濂溪的關係遠比他們想得要純潔,遠遠還不達到需要用錢來斷絕關係的境地。

  二來,收了,將來勢必落人話柄,如何擺脫宗家兩父母給她的道德枷鎖?

  弗陵甩手又扔回到了宗濂溪手上,指尖戀戀不舍地摩挲著剛才錦盒留下的餘溫。

  房子到底是真燙手。

  宗濂溪微微挑了下眉頭問,“怎麽了?難道我父母給你的禮物還長了刺?”

  弗陵搖頭:“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剛才母親麵前我還回去怕他們要生氣,現在還是還給你算了。”

  天色不早,夜色如墨,蟲鳥寂寂,寨子裏倒是熱鬧,夜裏還有人出來撲螢火蟲,遠比山下還要盛時太平,弗陵心煩意亂,急著回家,往來時的路折返。

  宗濂溪笑說,“東西給了你就是你的,但你有權利選擇怎麽處置。”

  弗陵腳步一頓,回過頭朝他道:“你都說了我有權處置,那我把東西給你你怎麽還不肯收?”

  宗濂溪幾步上前,將手裏,剛才她甩手掌櫃一樣的態度扔給他的精致的錦盒舉在兩人眼前。

  “你沒說要送給我,你再來一次,或許我就收了。”

  弗陵笑了,恰到好處地揚起嘴角的笑弧,說了句:“我送給你了。”

  “好。”宗濂溪將錦盒先收入囊腫,道:“不過是先幫你暫時保管,不然他們要以為我私吞,會打死我的。”

  弗陵掀了一記白眼,“我在這裏跟你扯什麽皮。”

  不耐煩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背對著他,腳步越是加快地走在下山的石梯上。

  難怪朝廷那班兵久攻不下,這每十裏就有人守衛,邊上還有駐營,將青峰寨團團圍在其間,拱衛著其中最重要的堡壘。

  山下那班人要想上來,真同過關斬將一樣,不得將沿途各個堡壘先給攻占才足以巔頂。

  可要想攀上去,按照那班人的身體素質,這件事怕是也要無疾而終。

  宗濂溪隨在身後,保持著一定距離,又不至於拉得太遠。

  見她走錯了路卻不自知,心底不免歎了口氣。

  山路複雜,上山的時候七折八繞,自己第一次下山回家也得熟人帶,更何況是她。

  “你要去哪?”

  “當然是回家了,難道還能去哪裏?”

  “你這樣是回不來家的。”

  弗陵笑,她經常到青峰山上來采摘藥草,還就從沒在山上走丟過。

  宗濂溪看她如此執拗,到底是忍不住笑,一個瞬息便落到她跟前,道:“你真的走錯了,不能按照你記憶裏來時的路回去,不然你是永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的。”

  弗陵嗬嗬:“我好怕。”抬手將人給拍開,“別擋路,褚熙寧一個人在家裏,我急著回去。”

  宗濂溪點頭,“好,走那邊。”

  手滑到她的細腕,到手背,將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底,小小的手,柔柔軟軟的,剛好自己的手就能完全包住,拉過她就往剛才走來的小道回。

  以前尚且不敢就這樣衝動妄為,遵守著男女授受不親的古訓,可自從今天第一次牽了手後,之後的事情就越發地水到渠成。

  反正最差的不過也就是被狠狠地打上一頓,雖然有些掉麵子,可她沒有,不知道是否預判想著找個恰如其分的機會,再出乎意料給自己一記重錘。

  弗陵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套的大手,總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的地方。

  “宗濂溪,你會不會覺得,你今天有點過分?”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之前她沒注意不代表就不放在心底,但現在又不是之前那種兵荒馬亂的局麵。

  宗濂溪不明所以:“你說什麽?”

  弗陵還以為他又在裝瘋賣傻,將手抬起,嘴角和眼尾盈盈一笑,全然讓人沒有半分警惕,而後,手腕輕巧一轉,反手扣住他命門。

  她懂得人體骨頭和關節的全部所在,隻要她假裝不好意思動了哪一下,就能聽到骨頭錯位的聲音。

  “我說,你會不會覺得,你今天有點過分。”弗陵目光一戾。

  宗濂溪想的全然是今天她給那男人推拿一事,忽然有些明了她說的那句話,並不是自己所想的字麵含義上的動。

  心底的鬱結難免得以疏解,越發讚同她之前學醫的行為。

  他笑,手腕一轉,扣住骨頭,輕巧一碰,就把自己折了的手重新接好:“前麵一句。”

  弗陵皺眉,到底是不放心地給他檢查了一下,待確定對方是徹底地沒事了,才將手鬆開:“別擋路,我急著回家。”

  掠過他身邊徑直往前。

  “再往後一句。”他喊,於她擦肩而過時,浮動的長發落在他眼前,稍驟即逝。

  “什麽?”

  宗濂溪笑:“你就再喊一遍我的名字。”

  以前從未有人這樣喊過他,好像將所有的東西都喊出來一樣,不帶一絲保留,心底有說不出的莫名感覺。

  “神經病。”

  “你肯定又在忙罵我。”

  知道還問,鐵定是精神哪裏出了岔子。

  不知道走了到底有多久,弗陵腳步漸緩了下來,整個人整個疲倦懶怠。

  到底還是在三岔路口迷了方向,不知道該往哪個路口下去,早知道剛才就不該跟宗濂溪置氣,至少還能問問路。

  她緩緩地挪著步子在路旁草叢走去,想尋個地方先休息,卻因夜色不察,踩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寨子裏的人埋在草叢裏的捕獸夾。

  這下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跌坐在草叢中,疼得臉色煞白卻始終不曾喊過一聲。

  她用力地想要將捕獸夾掰開,但手上的力道卻有限,每動彈一點都疼得難以言喻,她不敢再動。

  此刻卻是無比希望宗濂溪出現,可卻事與願違。

  “宗濂溪,叫你來的時候你不了來,就你走的時候你偏要走。”

  她又氣又哭,眼睛裏一片酸澀:“好了,現在好了,你現在什麽機會都沒有了。”

  “繁嬰。”

  有人在喊她,是宗濂溪。

  弗陵身子一震,要站起來。

  可腳上禁不住動彈,每次都是鑽心的疼。

  夜色如墨,有滾動的烏雲壓境,伸手不見五指。

  悶雷聲,怕是暴雨傾盆而至。

  弗陵聽到漸近的馬蹄聲,那聲音越發地清晰了。

  “你別躲了,快出來。”

  弗陵抿了抿唇,眼底浸淫著淚漬,咬著牙低聲,

  “現在來了也已經晚了。”腳上的疼痛讓她倒抽了幾口涼氣:“宗濂溪,你倒是快點過來啊!”

  宗濂溪循著細微的聲音策馬上前,卻見路旁的草叢中有隱約模糊的人影。

  她坐著,快沒到小腿踝的雜草擋住了腳上的捕獸夾。

  “是不是走不動了?我就知道你會走不動,便去牽馬過來。”

  宗濂溪並沒發現她的異樣,下馬近前來時,卻見她臉頰掛著淚,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止不住地往下滾。

  “宗濂溪,你怎麽現在才來?”

  宗濂溪忽然嗅到血腥的氣息,目光落到她腳踝,身子猛然一震,屈膝半跪在她麵前。

  “疼嗎?”他壓低著聲音問。

  弗陵有手肘壓了壓眼睛,吸了吸鼻子後又搖了下頭。

  可哪能不疼呢?

  宗濂溪眼底滿滿的自責內疚,若非他忽然跑去牽馬過來,若非他沒有提前告訴過她草叢裏有未收幹淨的捕獸夾,若非他前段時間讓人在草叢裏布置捕獸夾對付周秉先的來襲,如今也不會誤傷。

  將捕獸夾從她腳上取下後,手從她背後抄過,毅然決然地將人抱上馬背。

  宗濂溪坐在她身後,將人環住身前,單手環好抱著,勒動韁繩,疾步往山頂方向去。

  弗陵尋思著腿上已經沒有了痛覺,自怨自艾:“破傷風感染是很嚴重的,沒死的話還好,可我怕我會變殘廢。”

  “沒事的,我帶你回去看大夫。”

  弗陵雙手環住他脖子,怕馬背顛簸,她掉了下去,身體起伏,和他身體摩擦著,耳朵貼近在他心口,可以聽到忽大忽小的心髒跳動。

  身邊的風聲好像都被隔絕掉了,心髒的跳動異常被放大。

  “別自責了,是我自己不聽你的話亂跑才出事,我還沒有到怨恨你的地步。”

  “疼嗎?”

  “還好。”

  “不疼才怪。”宗濂溪嘴角劃過一絲苦澀的笑。

  “嗯,挺疼的。”

  宗濂溪感覺到她此刻的依賴,心底一漲一漲的疼,更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來代替她所受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