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爹,您說的我不敢苟同18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0-12-27 18:37      字數:2467
  最快更新我見眾生皆草木最新章節!

  阿田數了又數後,回,“咱們現在總共攏獲了三隻野雞,五六隻麻雀,還有巧合挖出來的兩個老山參,這些已經足夠給老爺好好補補身體。”

  弗陵咽氣,“我還想要一副皮子。”

  算了,這鬼天氣,烏泱泱的,好像隨時會下雨。

  主仆三人這才打定了主意便要下山,忽然聽見有虎嘯聲。

  弗陵腳步微止,“我的皮子來了。”

  阿田腳步不由打顫,道,“小姐,您可別開心得太早,我還沒遇到過真正的老虎呢。”

  弗陵亦是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我也沒信心。”

  弗陵看了看自己手上也隻是一副簡易的箭鏃,對於大型獵物壓根沒有半分殺傷力,而兩人過去也都是沒有獵殺老虎的經曆。

  可她聽得那陣虎嘯聲又覺得有些奇怪,像在悲鳴地嘶吼,好像是發生了什麽爭鬥。

  該不會會是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弗陵向來自詡撿漏王,光環嚴重。

  “你先躲起來,我去看看。”

  ······

  出乎意料的是,那與虎博弈的人似乎是易仲琛。

  她一直以為這個書生隻會詩詞歌賦,也一直也沒瞧見老和找武師教他功夫。

  那隻吊睛白額虎像是累極,依舊是赤紅著一雙眸,怒喘著氣。

  但易仲琛的情況也不遑多讓,身上多處傷痕累累。

  忽然間老虎一個後爪扣力,一把撲將過來,速度威力凶猛異常。

  弗陵見他情況不妙,抓起手中的弓弩,朝那老虎眼睛射去。

  血液從眼眶肆意噴濺,老虎猝然間嘶喊大叫,撲倒在了地上滾動了數圈後,將箭鏃掙開後,衝著弗陵這邊衝過來。

  阿田瞳孔猛然一縮,將弓弩張開,數箭齊發,都奈何不了對方的皮糙肉厚。

  他唾罵了一句話後,手要去抓身後的箭鏃,卻已然成空。

  “阿田,快跑。”這個呆瓜,這個時候了還能直愣愣地盯著那龐然大物看。

  阿田恍然,待眼前那凶悍的爪牙撲過來時,如竄天猴似的直接奔到樹上。

  吊睛白額虎在怒吼數聲,虎嘯震天。

  易仲琛微微吸了一口氣,抬眼看過去,便見那被激怒的白虎此刻已經撲向馬背上的人。

  她策著馬,往後疾奔。

  打不過自然得跑了,何況是這麽凶悍的異物。

  “小姐,前麵是懸崖。”阿田雙手雙腳都攀到了樹上,緊緊地抱著樹幹,站得高眺望得遠,自然看得清楚她前麵所奔赴的方向壓根就是條死路。

  ······

  易仲琛撐著疲憊的身軀,一路疾步,循著血跡走了過去。

  始終未見她人。

  不僅是人,連元凶也都消失不見蹤跡。

  懸崖邊,荒草叢生,被馬蹄踩過的痕跡,軟綿綿地壓在了地上,葉片上血跡斑駁,血汙凝著黃色的沙土,一路順往崖底。

  “小姐,不會的……”阿田不敢近前,雙膝發軟地跌坐著,目光空洞無物。

  易仲琛一瘸一拐地走到懸崖口,奇峰險峻,斧削四壁,崖底更是雲霧繚繞,茂林重疊,別說是人,根本就看不見底。

  他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浮動,將手臂微微繃緊,五指攏並,緊蜷成了拳,衝動地捶打在地麵。

  喉嚨口處有腥甜翻滾,苦澀鹹濕的眼淚浸透了眼眶。

  他問自己,為什麽?值得麽?

  今日本是同一個內線約定於此見麵,對方被自己安插在江浙一帶,尋訪自己當年生身父母死亡的緣由,可今日,信任多年的內線忽然從背後捅了他一刀,背叛了他。

  那人是自己多年前便苦心經營,培養多年的線人。親手栽培,再到親手毀掉,這其中艱澀隻有自己才能得知。

  如今他能信任的,寥寥無幾。

  他本該是孤家寡人,又克父克母,六親緣薄,習慣性了自己一人獨來獨往。

  後來,遇到了和常年。

  老師是自己在這個世間唯一信任的人,他們之間猶如父子。

  對於和頤,向來看不清楚自己對其的態度。

  恩師之女。

  敬之重之,擔待不得。

  第一次見她,不過五歲稚齡,在琅華郡主身邊,玲瓏剔透的小姑娘,但不愛說話,但很喜歡笑。

  但那種笑是不露齒的,禮貌性的,進退有據的,疏離的,可隱約間似乎有冷漠感。

  第二次見她,已是再過五年,她年僅十歲,冰清玉透的小女孩,已經很少笑了。

  若非在暗室中,她誤闖,向自己求助,他帶她出來,第一次正視著她。

  性子很好,不會一驚一乍,更不會問東問西,讓自己為難,果然不負外界所傳的嫻靜乖巧。

  他們心有靈犀地將那件事忘掉,風輕雲淡。

  第三次見她,便是在老師書房裏,又是巧妙的相遇。

  在那之前的夜裏,老師忽然提起過和頤的婚事,言語中憂慮重重,頗有托孤之嫌,臨危受命承下了,卻被多方耳提麵命地教育了一番。

  和頤。

  和頤。

  他始終看不全她的每一麵。

  不遠處有馬蹄聲,噠噠,噠噠地走近。

  “小姐。”

  易仲琛茫然了一刹。

  阿田錯愕地抬抬眼,擦幹眼角嘩嘩直流的淚水。

  “小姐,你沒事?”

  弗陵下了馬,忍不住笑,“我怎麽可能有事。”

  “可這些血,那隻老虎……”阿田錯愕不信地看著崖下。

  當然剛才可真是凶險萬分,但自己也真是命大,弗陵嘴角上揚,忍不住沾沾自喜道,“它自己又跑又跳的,失足摔下懸崖。”

  弗陵看著那崖邊的人,不自覺地走到易仲琛麵前,不由微抿著唇角,看著他此刻這幅不堪一擊的樣子。

  幾步上前,欲去查易仲琛身上的傷口。

  “好像每次見你,你都受傷?”

  不是做夢,是真的。

  她那雙水眸還是那麽湛亮,倒影著自己的剪影。

  是真的。

  她還活著。

  老天也知道,他已經受過一次親眼目睹至親離開自己的痛苦悲涼,絕不會再讓自己承受第二遍。

  易仲琛手掌心撐著地麵,爬起,失敗了,腿上的傷口疼痛難忍。

  真是不堪一擊的體魄,在她麵前又顏麵掃地。

  他看著走進的人兒,猝然失笑,手微微用緊了力道,抬起,抓她指尖。

  還好你還活著。

  他沒了力氣,隻能這樣纏著她的指尖,嘴角輕輕地挽著,深眸裏漆黑,深邃,隻看得見一人的影。

  弗陵不解地俯下身去,單膝伏地,“你還好……”

  疲憊感如泉湧了上來,他這些天一直在忙著查科舉舞弊牽連的官員,又得到有關於自己身世的線索,連日來奔波勞碌,多久沒好好休息過了?

  易仲琛靠著她的肩膀,闔眼而睡。

  世間如若此時一直靜止便好了,琥珀縈繞於耳,再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