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零章
作者:深海琵琶魚      更新:2020-12-27 18:21      字數:9089
  ——(四)——

  獨孤月不往前去,他的部族也走的特別慢。

  很快就被落在了最後麵。

  急先鋒,變成了吊車尾。

  西戎兵馬很遠的地方就開始衝刺,趕在城門關閉之前,衝破了城門!

  “殺呀!”

  鐵騎踏過之處,盡皆破敗。

  黃煙裏,人吼馬嘶。

  傍晚之前的功夫,城裏才沒了聲音。

  煙霧散去,露出人間煉獄。

  溝渠裏紅燦燦的,洗的石板路上都是紅的。

  人堆上立著一麵歪倒的旗幟,馮鑫站在旗幟之前,赤紅著眼,瞪著前方高大的西戎人。

  他殺的,不因該是城中守軍麽?!

  那些叛變的人,是假的!?

  右賢王殺紅了眼,一刀取下了馮鑫的頭顱。

  恐城內還有埋伏,帶人搶劫一空後,策馬遠遁。

  馮家的一支精銳部隊,全折在了此間。

  田曼用袖子擋住了口鼻。

  她看過無數次這種場麵,卻還是難以習慣如平常。

  左安之眼神複雜,輕易造成這種局麵的田曼,根本不需要他幫忙就能陰死右賢王。

  為何,還要跟他簽訂契約?

  “安將軍,右賢王這次雖然敗走,但對他整體損傷依舊不大。

  加緊城防,以防他突然回來。”

  “是。”左安之雖滿腹疑慮,當著眾將士的麵,不好問田曼。

  領命而去,戰後修繕。

  田曼去了城門口接獨孤月,看到他完全沒事的樣子,心情就很好。

  眉開眼笑的就迎了出去,

  “堂主,還有獨孤部族的各位。歡迎過來長住。”

  獨孤月下了馬,眼神複雜的打量田曼,他身後的族人看到著一幕,看田曼跟見鬼一樣。

  那個正常人看到這麽多死屍,還能笑得跟個沒事人一樣。

  戰後的城池破敗、血腥、彌漫著死亡令人作嘔的氣味。

  而田曼笑的,仿佛置身在花海裏一樣。

  太嚇人了。

  孰不知,她隻是喜歡獨孤月,看到很開心,僅此而已。

  沒有注意,給獨孤一族,留下了反派的印象。

  田曼到了獨孤月跟前,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城裏方才來了兩撥客人,來不及好好收拾一下,亂的很。

  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不要介意。”

  “多謝城主收留我族。”

  獨孤月抱拳一禮,態度十分恭敬。

  看著這份鄭重,她蹙眉想到,可能是因為人太多,才這麽疏離的吧。

  隨即大方的請人進城,

  “堂主說話嚴重了。

  此非講話的地方,各位還是先去安頓下來。

  城內還在打掃,不好嚇著孕婦和小孩。請行進時,稍微擋著點。”

  戰場就在城中,街頭巷尾都堆積著死屍,場麵非常不適合人類觀看。

  夜幕降臨時,清理出可以過馬車的間距,人就散去休息了。

  善後工作十分繁重,士兵們都麻木了。但隻要死的不是自己人,那便是晴天。

  房屋上蓋著的褐黃煙灰,已經被吹掉了,屋子下,仆婦們提著桶端水,掃帚抹布,將領主府收拾一新。

  張子源得著空閑,看田曼仍舊不滿的盯著他,並沒有絲毫懼怕,

  “領主大人,獨孤一族前來歸順,按理來講不可以住在領主附近,你再看也沒用。

  就算我不攔著,也會有人出來阻攔。

  說的話,就沒有我這麽好聽了。”

  田曼泄氣垂眼,“那獨孤月什麽時候才能工作呢?”

  張子源看她這樣,道,

  “觀察一陣子。你要不是自己另外有什麽私人企圖用他,溝通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提前啟用。”

  “我能有什麽私人企圖。”

  田曼排腹了一句,開開心心地走了。

  張子源心裏更加坐實了她‘見色起意’。

  今天地朔風城,處境也還是非常凶險呢。

  田曼還沒想好怎麽跟獨孤月相處,看起來並沒有那麽好相處地樣子。

  於是她就先去軍營找左安之了,篝火燃燒,上邊架著一口鍋,正在冒著騰騰熱氣。

  左安之拔出火邊一串烤魚遞給田曼,田曼接過,他就坐了回去,解下酒壺喝了一口。

  相顧無言。

  田曼習慣了大口吃肉,牛羊馬、雞鴨鵝什麽的,魚這種肉沒幾口刺還多的食物,她早就不吃了。

  而且,隻灑了些鹽的烤魚,腥味還很重。

  左安之並沒有好好處理,看來又是一位信奉‘熟了就行’的食客。

  雖然不好吃,她也沒有浪費糧食的道理。

  魚刺讓她吃相斯文了不少,看起來就像個姑娘。

  “城主來這兒,有什麽要吩咐的麽?”左安之笑了一聲。

  “除了鼓舞軍心,就是來蹭飯咯。”田曼吐掉魚刺,悲催的看了下剩下的半條魚,在涼透之前吃掉吧。

  於是又啃了起來。

  雖然什麽都沒說,左安之已經知道了領主和城主是一個人,鬱悶地在一邊喝酒。

  田曼之所以來,不乏有來看他態度的意思。

  她自己就能讓右賢王敗走,再多他一個左安之,這意味著什麽呢?

  他兄弟左巍。

  “城主,你以後是怎麽打算的?”左安之放下酒壺。他不說話,田曼不說話,這機會可就過去了。

  “關於那部分的?我個人的。還是漠城的前途?

  漠城的前途你無需擔心,我們是做為一個國家而存在的,讓百姓吃飽穿暖有更高的最求,是我們的立國之本。”

  田曼覺得她自己也沒必要跟左安之說,問起來就爭取一下左安之咯。

  光靠阿姐一個,不太能留得住他。

  放回去給雲瑤,那就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左安之聽這些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我都知道,也天天給手下講這些。

  我問的是你自己的往後的打算。

  你是赤龍軍大帥鄧公的女兒,你能在這裏,我弟他,是給你拋棄了吧?”

  田曼嘴角一抽,“說的跟我把他怎麽滴了似的。

  往事沒啥好說的,往後也不希望遇到。

  兩軍對陣,各自堅守的道義不同。遇到就是流血犧牲,還是不見為妙。”

  說完,田曼咬了一口烤魚,細細的把魚刺挑出。

  左安之身體前傾,捏了下拳,繼續烤火,

  “我聽說你們兩個有孩子。”

  ——(五)——

  “這個,我不是很確定,你有機會去看看吧。我覺得沒有。”田曼睜眼說瞎話。

  她來之後的事實,可本著自由的精神,她覺得那對孩子不是她的。

  開始還想要爭取一下,但左巍那家世背景,不需要她的存在,能養的好。

  她就沒必要去折騰了。

  沒想到她會說的這樣模糊,左安之越發覺得其中的門道多。

  他得回去問問才能放心,家中雙親,就左巍這麽一個兒子可以指望了,萬一他也跳脫隨性,雙親的失望可想而知。

  “安將軍,”田曼磨玩了烤魚,起身拍拍灰,“我該回去了,城防就交給了將軍了。”

  “城主放心。”左安之抱拳,

  “確實以城主的智慧奇計,我在此的用處並不是很大。“

  “安將軍這是那裏話,你的存在很重要。

  我總不能親自去跟右賢王、馮天佑等天賦絕倫的人打,遇見就被拍死,我還爭什麽天下是吧。”

  左安之看她越發不加掩飾,深刻的認識到上了賊船。

  今次右賢王城中盡滅馮鑫大軍,新仇舊恨,馮家絕不會就此罷休。

  而馮家在左帳效力,他要是被認出來,是再給左巍招黑。

  “城主,朔風城風沙大,我也想戴個麵具。”

  “啊,這。。你看鬼麵具可以麽?”

  “可以。”

  左安之這麽配合,她也不好拒絕,替身又多了一個。

  她對待西戎兩位賢王可是很認真,力求把他們打得懷疑人生。

  回去領主府,進門就惡心的想吐,腦袋暈暈沉沉的。

  扶著石獅子站了一會兒,看到腳邊倒地、不知死活的守衛,她不敢回家了。

  裏麵看起來安靜,像一隻巨獸張大了嘴巴,等著她走進它嘴裏。

  院子裏,堂前,燈火外,兩個人影對峙。

  張子源吹奏骨笛,他對麵的張天師也是一樣的路數,潔白的骨在月下,泛著玉石的光澤。

  領主府裏,沉靜的如古屋舊宅,了無人音。

  張天師不知用了什麽辦法,張子源的骨笛裂出了好長一條縫,一下就廢了。

  失去骨笛的張子源,嘴角溢出一串紅珠,眼看就進氣不如出氣多,身子一晃,差點沒站住。

  “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會引魂笛,還如此年輕。”

  張天師看著張子源,眼裏一抹嘲弄,

  “小子,歪門邪道,不走也罷。

  你心性不好,以邪術害城主,我身為城主父親的摯友,看到了不能不管。

  你還有何遺言?”

  “我沒有害城主。”張子源眼睛一眯:確認過眼神,是打不過的老頭。

  “死到臨頭還在狡辯,快快講解藥交出,或可留你一命,否則。”

  張天師眼裏顯出了殺機。

  張子源心裏一緊,猛咳了幾聲,“我是什麽人,會什麽,城主都知道。

  你要強說我害城主,你倒是拿出我害她的證據!”

  “還需要什麽證據,你是個蠱師。”張天師並沒有好好聽人說話的意思,以他的本事,現在就能讓張子源七竅流血而亡。

  張子源氣慘了,到底誰在害誰?!

  “你也是蠱師,沒有立場說我的不是。

  我可告訴你,你傷我性命,城主不會放過你的,她才是最沒良心的那一個。”

  “說的也是。”

  張天師被說服了。

  張子源氣抖冷。

  “後生,城主身上的毒,是你下的麽?”

  “我都說了我沒有害她。“

  “你這後生,好好聽話很難麽?你要是想以毒藥控製住她,可就太糟蹋東西了。”

  張天師捏著胡子,背著手,一派儒雅先生的樣子。

  跟方才那個陰狠之人,截然不同。

  張子源都看傻了,怎麽他就害田曼了,他這個水平,到底誰害誰呀。

  誰給田曼下毒了,她一個比猴都精的大夫,什麽毒藥能瞞過她的眼睛?

  等等。

  “你說她中毒了?”

  張天師歎氣道,“這屆後生不行啊,這麽久才能理解前輩說的話。”

  “你好好跟我說話,我早就懂了好不,我去。”張子源不想跟他饒舌。

  田曼要真被下毒了,那必須得快點解開,雖然不靠譜,百姓可都指著她過活呢。

  難道是喚醒烏楓的人,混在了領主府麽?!

  抹淨嘴角的血,張子源扭身出去,“我去接城主回來。你要真是關心她的長輩,就好好看病吧。”

  張天師含笑點頭。

  看來這個後生,還不知道田曼是長生丹的藥引子,少個人強,暫且留他一命。

  他正缺一個懂行的助手。

  張子源點齊人手出門,便在門口發現了暈倒的田曼。

  翌日。

  田曼醒來還是覺得很惡心。

  食物中毒沒有這麽嚴重的吧。

  “咳咳,官秀,我要喝水。”特別像很嚴重的暈車,頭都抬不起來。

  “城主大人,官秀在領主身邊。”張子源給田曼倒了一碗水,想著張天師所說的毒憂心。

  田曼接過,嚐了一口是溫水,就喝完了一碗。

  “城主,你這麽小心,怎麽會中毒呢?”張子源就想不通了,接過碗放到一邊,坐下來要田曼解釋。

  “我那裏有中毒?誰跟你瞎咧咧脫去砍了,亂我軍心。”

  “張天師。”

  “那。。他老了,看錯了。你不要信也不要到處傳。就這樣。”

  吩咐了,田曼就要去看獨孤月,萬一事情多起來,就沒有時間看美人了呢。

  張子源看廢物的眼神看著她,

  “張天師是個厲害的前輩,他不會看錯,你就是中毒了。不然你怎麽解釋昨夜暈倒。”

  “那是我熬夜低血糖。不然你去大夫給我看病啊,老懷疑有什麽用。”

  “這能有什麽高明的大夫,不是巫師就是蠱師。傳聞休神醫在劍門關,你辛苦一下過去。”張子源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右賢王也往西北逃竄麽?”

  田曼對此並不關心,毒就是她自己下的,隻是沒想到張天師眼睛那麽厲害。

  撿了個麻煩回來,得快點送走才行。

  張子源點頭,“斥候追蹤,確實是往西北去了,最近一個叫龍息城的地方,能放下他的兵力。”

  “地圖拿來。”是那個地方的話,就跑的太遠了,包圍圈失去作用就麻煩了。

  “這個時候逞什麽強,好好休息吧。”

  說完張子源就去了,看那囂張的背影,完全沒把她這個領主放眼裏。

  田曼那個氣呀。

  他不配合,她自己還不能去找地圖呀。

  掀開被子跳下床,登鞋子拿外套,動作麻溜著呢。

  臥房門口,張子源麵朝外麵擋著門口,

  “張天師,領主不需要你來看病。你請回吧,我就去安排你的車隊。”

  “後生,說話這麽衝,難以早日成材的。”張天師背著一隻手,挺直了腰板,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六)——

  一大早門口就有人拌嘴。

  田曼不想他們爭這個,“張天師,你怎麽在這呀?

  車隊在準備了,山高路遠,你老回去養好精神,準備好了,我差人去叫你。”

  “城主有心了,我還沒老到那個程度。”

  張天師不客氣的回道,打量著田曼。

  他也隻能看到一些黑氣,並不能斷定田曼中的什麽毒。

  而且,對方是女子,他也不好去診治。

  田曼燦然一笑,“張天師老當益壯,我還有點事情,先去忙了。”

  不擔心老頭子逃跑,往雷州送的話,張天師健康一點也耐造一點嘛。

  曾經鄧公拿張天師釣魚麽,她也學學好了,畢竟隨機配置的爹,就那個樣子咯。

  張天師打了一個寒顫。

  龍生龍、鳳生鳳,鄧公養的閨女會不會跟她養父一個德行呢?

  這是一個要主意的問題。

  張子源看張天師怕田曼,離田曼更近了一點。

  他忌憚張天師這個前輩,因為蠱師有殘幼的習慣,他上一任師傅在他身上下的蠱,還沒有解開,又倒黴催的遇到了一個同行的前輩。

  不送走,睡覺都不安穩。

  “城主,張雅山也是蠱師麽?”

  “我不知道欸,他也吹笛子,可我覺得張天師並沒有教他害人。”

  “是嗎?”張子源眼裏少去了很多光,更多的對前途迷茫了起來。

  開了一個會,敲定了北上的計劃。

  分配了各自的工作,田曼又閑了下來。

  張子源幽怨地看著她:這麽懶,什麽時候才能覺悟?

  田曼卻隻注意一個人,人群中最好看的那個白月光。

  “堂主,住的還習慣麽?

  打算將族人遷到何處?我好做安排。”

  獨孤月對她的頻繁出現,並沒有不耐煩,態度很好,距離保持的也不錯。

  張子源仍然憂心忡忡,他對田曼沒有想法,因為他知道配不上。

  可有些人就不一樣了。

  真的喜歡上一個人時,冷血如田曼,都在往添狗的路上一去不返。

  她是屬於舔的又狠又快的,在獨孤月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她家吃中飯了。

  “城主,我勸你矜持。”

  張子源找到一個機會,將田曼扯到一邊說話。

  田曼看他黑著臉,露出‘兄弟都懂’的表情道,“小子,姐姐給做個示範。

  跟著姐的套路走,就算成不了震驚朝堂的采花大盜,也能成為江湖上有名的妖孽。

  你是男娃,世俗對你沒有多少約束,姐的夢想就靠你實現了。”

  “什麽?!你腦子裏都是些什麽汙七遭八的廢料,都給我倒出來!”

  張子源聽她這麽說,當時就炸了。

  田曼捂著腦袋,眼裏滿是不解:不學也不至於生氣吧。

  她以為男孩子都想得此獨門武功,從此名滿江湖。

  這張子源肯定有問題,要不就是在叛逆期,她逼迫沒有意義。

  又不是她親弟弟。

  “你罵夠了沒了,我可是城主。”

  “我知道你是城主,你身為城主因該以身作則,我這是為了你好。”張子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恨不得親自給田曼裝個新腦子。

  那些是女孩子因該說的話麽,她張口就來,還說的理直氣壯。

  跟他說也就算了,出去也這樣,誰會尊重她!

  “知道了,為我好。”田曼拖著聲音不以為意,還翻了一個白眼:這個弟弟沒救了,得打一輩子光棍。

  “知道了你還不去把人送走,留著,你想幹嘛呀。”

  張子源想看著田曼,怎麽把人請來的怎麽送回去,沒想眼前多了一堆錢。

  田曼眨了下眼,“我放你假,今天出去玩吧。”

  “田曼,你是不是聽不進去人話?”張子源失望透了。

  他都這麽生氣,這麽明確表示不可以了,田曼不知悔改,還企圖用對付小孩的辦法收買他。

  簡直不能忍。

  甩袖轉身,他受夠了!

  “站住,”田曼冷聲道,“你敢去叫人,你就死定了。”

  駱山衝那次叫來李喜,她到現在都沒能擺脫,張子源再去叫一次,她完犢子了。

  張子源咧開一抹長笑,仿佛知道了什麽,大步往門口跑去!

  “張子源,你個弟弟!”

  此弟弟行為簡直不能忍!

  田曼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截在了張子源前麵。

  “小子,跟我回去。”被掃興到興趣全無,田曼扶額歎息。

  “不回去,讓我看著你們卿卿我我,我受不了。”張子源靈活走位,亭子內上躥下跳,但是已經沒有往外邊去了。

  家醜不可外揚,何況領主府的醜事。

  田曼氣的發抖,想要做個昏君,就不能把張子源這種人放在身邊,膈應的很。

  這次機會抓不住,獨孤月就會警惕,她再沒機會了。

  讓人把持不住的美色,是否因該拚一把呢。

  她的回答是,不能放棄這次機會。

  眸光一閃,聲音一軟,“我知道錯了,你說的對。”

  “知道錯了就好,還有補救的機會。”張子源看了她一眼,從柱子上跳了下來,牛氣哄哄的抬起下巴,

  “浪子回頭金不換,趁他來的不是很久,趕緊送回去。”

  “你說的對。嗬嗬。”

  田曼嘴角一翹,張子源說什麽她沒聽到,就看見張子源腳步走到近前。

  一步踏進了她的攻擊範圍!

  ——(七)——

  提手一掌直攻張子源麵門,他下意識要擋開,田曼以預判,探手將他的手臂反剪到後背。

  腳下再一踹張子源膝窩,人就趴在了地上。

  “你要幹什麽!?”

  張子源又氣又怒,正要大吼,口上就被繞了三圈緞帶,手腳都被綁了起來。

  田曼將他推到了角落直起,張子源看到黑色泛著星光的長發怒氣一散,就看到田曼邪氣的笑容,

  “小孩子才以為別人會認錯,並為此洋洋得意。

  你學問夠,可還得多學學人性才行。

  姐姐現在告訴你最基本的一條,

  人,食色性也。

  說了你也不懂。”田曼拍拍他的肩膀,

  “男孩子在外麵要好好保護自己,你方才那樣掉以輕心是不可以的。”

  “嗚嗚嗚~”張子源含糊的在說話,眼神非常之憤怒。

  “你安靜一點,我辦完事就來放了你。”

  田曼的內心的忐忑的,跟個反派一樣,可是會因為話多死翹翹的。

  起身,轉身,撞到一個東西。

  完蛋。

  “辦什麽事情要綁他?需不需要我幫忙?”

  熱心小夥李喜,笑嘻嘻的看著她。

  田曼一秒消沉:這貨=打不過=邪念被抑製了呢。

  “不需要,沒有任何事情,今天天氣真好。”田曼蹲了回去,眼神威脅張子源閉嘴。

  張子源點了下頭,眼裏都是鄙視,還有大仇得報的痛快。

  田曼看的十分惱火,至於麽。

  她就該投身個男兒,做李喜這種風流不羈的少年,玩死了活該的浪子。

  張子源得了自由,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腕:下手可真狠呐,印子都勒出來了。

  “我給你帶來禮物,正好用的上。”

  李喜拿出一塊包著東西的花布,揭開來是一支珠花簪子,“我給你戴上。”

  田曼嘴角一抽,“不夠剛,戴出去會讓人覺得我柔弱可欺。

  謝謝你帶的禮物了,但是不適合我,你還是收回去吧。”

  輕巧的一笑,又給張子源遞了一記威脅的眼神,

  “我還有客人在,軍隊的事情不急就過一會兒再說。”

  “不急,你先去吧。”李喜有些不太開心。其實田曼已經很厲害了,不需要那麽硬朗。

  可是她不要保護,也不能討她的嫌棄強給。

  來日方長嘛,慢慢來,不急。

  看著田曼輕易被放走,張子源想起田曼方才的作的惡,沒有的到一點懲罰,心裏就特別不平衡。

  “少族長從安定城來,一路上辛苦了,用過膳了麽?

  沒有的話,領主大人做了不少好吃的,我看獨孤月那斯文的樣子也吃不完。”

  話不過腦子一出來,張子源眼裏一下清明,看著李喜臉上淡淡的笑容,瞪大了眼睛猶如百日見鬼。

  李喜是什麽人,他非常清楚,披著人皮的狼!

  “我正好餓了呢,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溫和的音容笑貌,給人的感覺如同北風呼嘯,人一下置身於大雪山,身體凍得邦硬。

  張子源的唇齒在打架,說不出一句補救的話。

  或者,根本沒有機會補救!

  他都幹了些什麽,田曼和獨孤月加起來都打不過李喜!

  “對了,我吃的多,不會剩下些什麽,你不要再請別人可以麽?”

  李喜背手,轉過半便身子,笑容和煦。

  張子源怔怔的站在了原地,他能找誰啊,左安之麽?

  找來看笑話麽?

  田曼走的飛快:今天的飯就吃到這裏吧,該逃命了,狗頭。

  “堂主,你們族裏有沒有人特別能打的呀?”

  “能打的有,特別能打,是何種水平的?”

  “左安之。”

  “沒有呢。”

  當邪念褪去,火力不足恐懼症又犯了,田曼扶額。

  “城主,在吃著呢?”李喜隨後一到,目光轉向了獨孤月。和諧美好的畫麵,瞬間變的殺氣四伏。

  “李將軍,你是有什麽事情麽?

  我這在聊公西戎各部族安置的事,你是想發表什麽意見麽?”

  田曼瑟瑟發抖。

  “是這樣麽?我正好也是為此而來呢。”

  “那就議事廳去吧。李將軍因該用過膳了。”

  “還沒有呢。”

  李喜似笑非笑的看著田曼。

  田曼沉默了,氣氛焦灼。她才不想給李喜投食,旺盛的愛戀已經讓她弱小的心靈,不堪重負了!

  “城主,奴婢去給李將軍端膳。”

  一個侍奉的丫頭,埋著腦袋給田曼說了一聲,轉身就走。

  她怕是想轉生!

  田曼臉色一下就黑了,“給李將軍做新鮮的飯食,莫要用陳的讓人說招待不周。”

  “是,城主。”

  侍女瞥了一眼李喜,快步而去。

  李喜落座,對麵就算獨孤月。

  田曼再次扶額。

  都去信叫李喜堅守城池了,他說都不說一聲就來這。

  是命運的玩笑,拿她取樂呢!

  不多久侍女就回來了,滿滿一食案,擺的豐盛無比。一看女孩子就用了十足的心意。

  看著侍女側臉的紅暈,田曼的眼裏滿是憐憫。

  獨孤月長的風姿玉樹,對一般女孩來說的望不到的男神。

  可李喜家世背景等硬條件,那個拎出來都非常能打。

  聽府裏侍女和外麵婦人的心意,李喜在她們心裏的位置,怕是任何人都達不到的。

  而且,那些惡劣的瑕疵,還成為了煙柳之女的香餑餑。

  如果評個‘女子最想嫁的人’,李喜毫無疑問登頂第一。

  田曼有些傷心,她可能進不了前三。

  不知道把清霜休了,能不能增加一個黃金單身漢的光環。

  侍女羞怯道,“李將軍,廚房的食材都被城主做成了飯食,新的還沒到。你委屈一下墊墊肚子。”

  田曼嗬嗬,臉轉向了一邊。

  憑著一點她都要把這個女人開了。跟她唱反調,心裏堵得慌。

  李喜臉色稍緩,“怎麽能說委屈,這正是我想要的。”

  獨孤月看向田曼:聽李喜的話,他沒有吃過田曼的做的飯。

  田曼不是遇到誰都給吃的麽?

  “城主手藝真好,獨孤族長有口福,沒有你在我還吃不上呢。”

  李喜對獨孤月說話,田曼聽的頭皮發麻。

  氣氛不對。

  李喜一來就殺氣滿滿的,太痛苦了,這樣的飯吃下去,會肚子疼得。

  獨孤月微微一笑,“李將軍說笑了。”

  “食不言,吃了咋們去說正事。”

  田曼趕趕緊笑嗬嗬的打岔,再說下去要她老命了。

  李喜聽著、嚼著,吃到嘴裏的飯菜也沒那麽香:護著他!

  可笑他追人,這麽久了一點回應沒有。

  而獨孤月何德何能,得到的那麽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