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使者
作者:深海琵琶魚      更新:2020-12-27 18:20      字數:3345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抬眼看田曼,少年臉上有很多細碎雜亂刀疤,此時臉上有些紅暈,裂開嘴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少年手裏拿著陶碗,將酒送入口中。

  “好酒!”

  田曼雙臂抱胸,要不是這家夥是堂主派來聯絡的,現在非得拍死他,知道這酒多貴麽,知道這酒有多大用麽?

  “使者,喝酒誤事,你節製點。”

  “香主說的是。”少年將酒碗擱下,站起來打了個飽嗝。

  “裏邊說話。”田曼白了他一眼,牽著田容往裏走,

  在幽暗的密道裏七拐八拐,到了一個安靜的宅院裏,打開雙麵門,光線斜灑在地麵上。

  “堂主有什麽指示?”

  田曼背著窗戶坐在椅子上,看著少年,少年一笑,一點不客氣同坐下。

  “西戎國需要大批糧草救災,你知道我們那裏的情況,那裏那有這邊好啊。”少年躺靠著椅背,一條腿折疊蹬在椅子上,雙臂下垂,閉著眼睛,說話像哼歌。

  “災民那麽多,瘟疫肆虐也算好?”田曼嗤笑道。

  “這不是有田大夫在麽,今時不同往日咯。”少年一手枕在腦後,扭過臉看著田曼:

  “說正事呢,你叫這小孩出去。”

  “使者有話直說便是,小孩子懂什麽?”

  田容默默的爬到椅子上坐著,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兩人,手指繞來繞去。

  “香主,這事我回去會跟堂主說的。”少年坐起來,皺著眉瞪田曼,手放在膝蓋上,手裏繭子很厚。

  田曼注意到這一點,平靜的看著他,輕飄飄的說:

  “嗯。你本來就是做這個的,說唄。”

  “你不怕他?”

  “怕啊。”田曼淡笑著說:“我給的起糧草,你們給的起報酬麽?”

  “香主這是何意?”

  少年麵上正經起來。

  堂**待的事情領命完成就是,這個下線不太聽話的樣子,還想討價還價。

  田曼沒看他,自顧自說起來:“蝗起於春夏之交,盛於夏秋,終於冬雪。現在正是蝗蟲猖獗的時候。各州多縣受水災嚴重,災民眾多,青州糧價飛漲。”

  “青州糧貴我知道,你怎麽說你給的起?”少年口渴,見桌上水壺,提起來便喝。

  “這個不需要使者關心,使者隻需要把話帶到。”田曼看著他,猶豫片刻說:“這水放這好幾天了,喝了會拉肚子。”

  少年嘟著嘴,看見田容在看他,放下水壺跑到門口去吐。

  田容捂著嘴笑,不敢發出聲音,側眼看田曼。

  一會兒,少年冷著臉進來,坐回原位,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香主看起來也事明事理的。”

  少年看了眼田容,拿手擋著嘴對田曼小聲說:“牛羊沒草吃會消瘦,牧民沒牛羊就會餓死,堂主辦這事也是為了百姓的生計,你拿錢可以,若敢趁火打劫。。”

  田曼轉頭看著他,一臉鄙視,說:“好高尚啊,我就是一介女子,管不得民生大事,你別處謀事去吧。”

  “田曼,你別忘了你是那邊的。”少年語氣裏滿是威脅。

  “你太看得起我了。”田曼一笑,說:“那邊強,我就是那邊的。”

  “你們堂主厲害有州牧厲害麽,有他地位高麽?還是說,你們根本在空談,百姓隻不過是個噱頭。”

  “這麽看來,隻不過是群烏合之眾,還說為了百姓,為了你們自己的口袋還差不多。”

  “田曼,你這是背叛!”

  白光一閃,一把彎刀抵在了田曼脖子上,少年麵上盛怒,眼裏卻有些猶豫。

  他本想嚇住田曼,田曼卻跟個沒事人一樣看著他,譏諷道:

  “沒本事的人最愛生氣了,想必有這樣手下的堂主,也不怎麽樣。”

  “你莫不是活夠了?”少年牙縫裏咬出幾個字,身體沒動。

  離得近,田曼聞到刀上的氣味,不知名的油脂味混著陳厚的血腥氣,這個少年手下亡魂不少。

  “做衣服要量身才能讓裁縫裁布,是這麽個理吧。”田曼看著少年的眼睛,慢慢說:

  “你得告訴我一些幫會的事情,我才能為幫會辦事,不然出了問題,叫我一個人擔著麽。”

  少年眼珠子動了動,收刀如鞘。

  堂主沒告訴她幫會的事,那便不能擅自說。隻是這女人難纏,不說又不能指揮動她。

  “此事本使者回去跟堂主匯報,一切聽堂主的。”少年看了眼田曼坐回去。

  田曼一挑眉。

  “香主需要多少錢?”

  少年以為田曼要錢作賄賂,這也是正常花銷。

  “少年人,你以為這是賄賂幾個官員的事麽?”田曼看少年的眼神像是看小孩子,少年當場垮下臉來。

  “你看起來也沒多大,少用這語氣跟本使者說話。”

  “使者,你臉上這些疤怎麽搞的,堂主喜歡看?”田曼真把他當個孩子。

  少年臉色一變,默不作聲,看田曼臉上有好大一塊疤,反諷道:“你也沒好看到那裏去嘛。”

  說了一句,少年意識到什麽,看田曼表情,見田曼神色如常,鬆了口氣。

  “我這有種藥可以治好你臉上的傷,使者要不要試試?”

  “你又不是藥門百裏家的人,你的藥我不敢用。”

  少年想起堂主帶回的藥方,那才是真貨。田曼這二道販子的樣,怎麽看都是在騙人。

  “哦,有需要告訴我,看在堂主的麵子上給你算便宜點。”

  少年翻了個白眼。

  “既然沒法賄賂,香主不會要錢買糧吧。”

  “差不多。”田曼沒事人一樣,少年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田曼。

  “你回去告訴堂主,他要是願意,我可以給牽個線。救民大可光明正大的來。”

  “你傻了吧。”少年壓著情緒對田曼說:“左家人巴不得打仗,州牧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封鎖城門,一粒米都出不去。”

  “你對左家有成見啊。”田曼覺著左巍品行因該沒有這麽惡劣,智商也在線。

  “我成見。。”少年見田曼的樣子知道說也沒用,平息了兩口氣,說:“你這法子行不通。”

  “州牧那邊我清楚,這事沒問題。”

  兩個人瞪著,田曼想摸清楚堂主的底子,少年想知道田曼是否有忠心。

  “這是在給敵國運糧,你說沒問題,憑什麽?”

  少年看著田曼滿眼譏笑,他聽說過田曼的事情,州牧身邊沒有名分的妾室。

  “說了你也不懂。”

  田曼看著他的眼神心裏特別不舒服,懶得跟一個傳話的解釋。

  “我對堂主的要求。”田曼伸出一根食指說:“讓你們西戎國的人都坐下來說話。什麽時候確定為民謀福祉,什麽時候開始說糧草的事情。”

  “你到底是那邊的?”

  少年眼裏閃過一絲殺意。

  田曼搖搖頭,少年人還是太稚嫩。

  “入夜我派車,這批酒你給堂主送去。按你的話,一切聽堂主的。”

  少年眼睛一會看著田曼一會轉到田容,對田曼說:“這的一切我都會說的,包括這個小孩。”

  “使者隨意。”

  田曼起身招呼田容下來,對少年說:“使者再來我定備美酒,隻是這次,使者莫要貪杯誤事。”

  “無需你多言。”

  少年眼睛轉向別處,時間不過正午,不喝酒一個下午不是白過。

  田曼看他那樣就知道他不會聽自己的話,長歎一聲說:“堂主莫要所托非人啊。”

  田容一看少年表情嚇的轉到田曼身側。

  “田大夫,門在那邊。”

  田曼牽著田容的手往宅子門口去,說:“你打工結束了,想吃什麽?”

  “俺什麽都沒做,不知道賺的到飯錢不?”田容苦著臉,埋著頭,在田曼說吃什麽時,肚子就在叫。

  “要你做的你已經完成了。”

  田曼垂眼看田容,隻能看到一個頭頂,她皺了皺眉,同樣是八歲小孩,張大戶家的小胖墩可比田容高多了,自己養的娃怎麽能弱不禁風、畏畏縮縮呢。

  “啊?”田容抬頭看田曼,滿臉疑問。

  “你想不想讀書?”田曼問。

  “。。想。”田容疑惑的看著田曼。

  主簿家。

  “田大夫,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主簿親自到門口迎接,供著身,一身青色衣袍,兩撇八字胡,笑容燦爛。

  “主簿大人,你覺得這小孩怎麽樣?”田曼抱拳回敬。

  主簿麵色一僵,額頭冒出虛汗,這小孩今天早上剛送給州牧夫人,田曼這麽快就找上門來。

  但看樣子不像來問罪。

  “眉清目秀,是個美人胚子啊。”主簿忐忑不安的讚道。

  “是嗎,髒兮兮的不怎麽亮堂呢。”田曼看著田容說。

  “啊~洗洗就幹淨了,田大夫裏邊請。”

  主簿鬆了口氣,看起來田曼還什麽都不知道。

  進門後,主簿便吩咐家中仆婦給田容洗洗,換身幹淨新衣,田曼被安排到正堂喝茶。

  “老爺,你腰板挺直了說話。。。”

  主簿夫人一摔茶盤,皺著眉頭對主簿發難。

  田曼一個大夫,名分都沒有,主簿給她點頭哈腰;她這在家忙裏忙外操碎了心,主簿幾時對她這麽周到過,還親自沏茶。

  主簿對田曼賠著笑臉,忙推搡自家夫人出去了正堂。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