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亦若見母親生了好大的氣，不免溫柔勸道：“大嫂如何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前段日子大嫂將二姑娘送回香山寺祈福，嚴厲管教，那可真是挖心挖肺的心疼，可如今瞧著二姑娘比以往乖巧懂事許多，定會知錯就改。”

  這昭華姑姑向來是和稀泥的好手，三兩句話便把大娘子哄的開開心心的。但二姐姐會專心禮佛？事有反常必有妖，指不定這二姐姐心裏，憋著什麽壞在等著呢。

  陸昭華見各房情緒不錯，便笑著繼續說道：“咱們王妃娘娘舉辦的流水宴，笙貴妃娘娘甚是喜歡，誇她賢良淑德，秀外慧中。那日遊園賞花時，當著一眾官眷的麵，點名要咱們陸府的姑娘做媳婦，”見陸二娘子臉色陰沉著，她忙笑著繼續說道：“笙貴妃娘娘的八皇子，你們是沒瞧見，生得那是相貌堂堂，若是咱們府的姑娘嫁過去，首先呢，貴妃娘娘定會好生善待咱們姑娘，其次呢，八王爺身後站著的可是夏贇侯府，哪個敢小瞧了去？而對咱們陸府而言，能與八王府結為親家，那就相當於一張免死金牌牢牢握在手心裏。”

  見大房、二房不說話，陸老夫人將目光投向五姑娘陸亦涵，輕聲說道：“二姑娘陸亦亭早早的便被排除，如今陸府的適齡姑娘便隻剩下五姑娘陸亦涵，三姑娘陸亦詩，四姑娘陸亦晴。雖說我是你們的祖母，但也不願意倚老賣老，逼著你們去嫁八王爺。若是你們實在不肯，讓昭華姑姑婉拒也是可以的，誰說是皇族，也不能強買強賣。”

  陸大姑娘陸亦若見幾個妹妹麵色沉重，心中也有了思量。誰不想與自己的夫君舉案齊眉、琴瑟和鳴的過一輩子？八王爺再是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也改變不了他是癡傻兒的事實。但，世家大族的女子又有幾個能真正做到婚煙自由？又有多少女子為了所謂的家族，窮盡心血，耗盡芳華？

  陸大姑娘陸亦若揪著手帕，溫柔笑著說道：“當初，賢貴妃娘娘聖寵正濃，六王爺又極得官家寵愛，兩人同時看上了三叔父家的亦雨妹妹。可本宮當時，不知天高地厚，想當然的以為，同是陸府的女子，她行我肯定也能行。可我終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不喜歡自己的婆婆，不疼愛自己的夫君，這條路怎麽走都覺得甚是艱難，可事已至此，本宮隻能一年年的熬著日子，看著王爺仰慕其他的妙齡女子，也會時常在想，若是此時此刻亦雨妹妹坐在王妃的位置上，王爺還會如此荒唐嗎？”

  見大女兒如此揭短，陸大娘子陳崢嶸坐不住了，忙出言製止道：“娘娘這是哪裏的話，如今你腹中懷有六王爺的嫡子，這整個汴梁城哪個不羨慕，您可不能因為一點小事情，便怨天尤人。”

  言罷，還使勁使眼色，告誡她言多必失。可這滿屋子坐著的是與她榮辱與共的妹妹們，又有誰會取笑她、嫌棄她？到頭來，她不過是一次次的為母親的爭強好勝買單。

  她清清嗓子，卻還是覺得喉嚨處似堵了般軟膩酸疼，肩膀微微發抖，她忍了又忍，還是說道：“可笙貴妃娘娘不一樣，陸府的姑娘是她看中的，嫁過去即使不能當女兒看待，至少也不會對你冷嘲熱諷。而八王爺，卻是個醇厚樸實的，雖不能吟詩作對，卻能畫得一幅好畫。這門親事，怎麽看都是穩贏不輸。”

  太傅夫人陸昭華也讚同的點點頭，說道：“這些話，隻有至親的人，才會告訴你們。我與你們的大姐姐過得如何，你們心知肚明，找一個能對你們好的，比什麽都要強。”

  四姐姐陸亦晴轉動美目，溫柔說道：“小娘最近的身子，越來越不好，怕是會誤了八王爺的佳期。”

  太傅夫人陸小狐狸見她一副我見猶憐、楚楚可憐的賤模樣，心裏的火也在不斷往上竄，但她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皮笑肉不笑說道：“晴姑娘是貞潔烈女，姑姑再怎麽不識趣也不會把這主意打到你身上？八王爺的妻子，必要人品貴重，德貌雙全。若是與他人不清不楚，平白侮了八王爺的名聲，更侮了陸府所有女眷的名聲。”

  見四姑娘陸亦晴臉色青一塊白一塊，三姑娘陸亦詩高興的恨不得手舞足蹈。陸二娘子鍾毓見女兒如此沉不住氣，狠狠剜她一下，這才消停會兒，乖乖坐在那裏。

  太傅夫人陸昭華繼續說道：“其實，咱們的四姑娘長得還是蠻不錯的。弱柳扶風的模樣，還真能討男人的歡心，可那副模樣卻是上不得台麵的，沒有哪個世家貴族的婆婆願意娶這樣的嬌妹妹。”

  陸昭華終歸是太傅夫人的嫡女，千寵萬愛的長大，脾氣上來時誰也勸不住。

  陸大娘子陳崢嶸心裏冷哼著，笑眯眯地說道：“姑奶奶也真是的，瞧瞧都快把咱們的晴兒給嚇壞了。到底哪裏得罪了你，竟惹得你那般嫌棄，一字一句，說得那麽狠，敢情隻有三姑娘五姑娘是你侄女，晴兒就不是你侄女了？”

  陸昭華恨恨地看著泫然欲泣的陸亦晴，淡淡道：“是不是親侄女，得問問咱們的四姑娘。”

  一時間，屋子裏的氣氛有些僵硬，陸老夫人眯著眼，敲敲手中的拐棍，冷冷說道：“都鬧什麽鬧？”

  她看向陸大娘子，繼續說道：“就你是好人，普天之下的人都是侵著毒汁的。”

  陸大娘子收了教訓，訕笑道：“母親這話說的，都是一家子姐妹，哪裏用得著說那般重的話。”

  陸老夫人暼她一眼，道：“有沒有，你自己心知肚明。但你剛剛有一句話說得對，沒道理嫡姐姐們在前方衝鋒陷陣，倒讓庶女們撿了便宜。一家子姐妹，榮辱與共，但晴丫頭的出身的確配不上八王爺，就由我這個祖母作主，也為咱們的晴姑娘操操心，尋一戶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