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衛國遷都 子瑕奔楚
作者:雲垂天地間      更新:2020-12-26 19:59      字數:2222
  魯僖公三十一年是相對平靜的一年。年初的時候晉文公發出消息說,為了懲罰曹國人當年的罪行,他決定把曹國的部分領土分賞給有功的諸侯。魯僖公高高興興把臧文仲派到晉國去,準備大撈一筆。

  臧文仲帶著使團慢吞吞地向西行進,他在某地的驛館歇腳時,當地官員說:“晉國剛剛成為華夏霸主,晉侯希望用土地來拉攏諸侯,借以取得諸侯的親附;所以晉侯一定會對表現恭敬的國家加以重賞。您現在這麽怠惰,如果被他國搶先,恐怕就什麽也得不到了。什麽叫‘有功’?殷勤積極就是有功。”

  臧文仲立即抖擻起精神、催馬揚鞭、日夜兼程,終於在他國使團到達之前進入絳都。晉文公特別高興,他把曹國在濟水以西的土地全都送給了魯國。

  夏四月,魯國準備舉行每年一次的郊祭。郊祭就是祭天地,由望祭等幾個小祭祀儀式組成,也是魯國最為重要、規模最大、規格最高的祭禮。但是這一年的郊祭卻由於奇怪的原因而取消了。

  古人在祭祀前需要對選擇舉行儀式的日期和奉獻的犧牲進行占卜,但是不對是否應當舉行祭祀進行占卜。而這次大祭司卻破壞慣例,對是否應當舉行郊祭連續占卜四次,結果都是“大凶”,於是本年的郊祭就被取消了。

  更離譜的還在後麵:望祭作為郊祭的一個組成部分,應當同時被取消;大概是魯國人覺得不做點什麽心裏就不舒服,所以單獨舉行了望祭。

  秋天之時,晉人在清源舉行大藪禮。在這次大藪禮上,晉文公取消了三行步兵編製,用三行軍士組建了兩個新軍,命趙衰和箕鄭掌管新上軍、胥嬰和先都掌管新下軍。這樣一來晉國就有了十位卿士。

  冬天的時候,北狄進犯衛國,包圍了都城楚丘。敵人退兵後,衛國人為遷都進行占卜,結果是遷都後國家還可以延續三百年——實際上衛國又經曆了四百三十年才被秦朝吞並。衛國人繼而就把都城遷到不遠處的帝丘去了。

  帝丘曾是夏代故城,夏啟的孫子帝相曾定都於此。即使到了春秋時期,人們仍然能夠輕易地找到一千五百年前的某些建築物的殘跡。

  自從衛成公搬進帝丘的新家,宮裏就沒消停過。人們經常在夜裏聽到無人之處發出腳步聲、爭吵聲、武器聲、慘叫聲,有時門窗也會毫無征兆地開合,屋中的器物會莫名其妙地移位。好在衛成公並不懼怕鬼神,起碼他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樣子。

  但是某一天上朝時,大夫們發現他的臉色完全改變了,變得驚恐萬狀。他要求立即祭奠夏帝相,他說:“昨夜,康叔在夢中告訴寡人,由於寡人占據了相的故都,使相失去了祭品,結果相就奪走了衛人奉獻給康叔的犧牲和穀物。所以馬上祭祀帝相,使他不要再騷擾康叔。”

  寧武子說:“純屬無稽之談。鬼神無法享用異族的祭品。杞人、鄫人沒有祭祀帝相,是他們的過錯。帝相不受後人祭奠也有很長時間了,這不是衛人的罪過。祭祖的規則是成王和周公製定的,君侯不能觸犯先人的法度。所以請收回命令。”

  衛成公說:“可是寡人夢見的又是怎麽回事?”

  寧俞說:“人日有所想,夜有所夢。君侯一定是白天思緒太多,那些思緒在心中紛亂不堪,君侯一直掛念放不下來,夜裏才做了那個奇怪的夢。您想想,夏代雖然稱帝、稱王,但是土地不過千裏,人口不過數十萬,也就與今日齊國相當。而姬氏立國四百年,兄弟舅甥國家數百,人口千萬,而且康叔勇武,一個小小的夏後相哪有膽量和力量侵奪康叔的祭品?”

  衛成公覺得有理,隨即就放下心來;而宮中的怪事也逐漸消失,他也不做怪夢了。

  當年鄭文公驅逐了群公子,卻把公子士和公子瑕留在身邊。他最初想要把公子士培養成儲君,但是公子士卻被楚國人暗算,所以他就隻能意培養公子瑕了。鄭文公帶著公子瑕出訪列國,又把對楚國的外交事務交給他。

  楚國人對公子瑕也極為重視,將他視為未來的鄭伯,在他身上投入了巨大的財力和人力(包括一位公主),努力將他培養成一位精致的親楚反晉分子。公子瑕按照楚國人的意願改造了自己,他的所作所為也沒令楚國人失望。

  但是,由於鄭文公和楚國人過早地把這個青年推到與他年齡和能力不相稱的地位,國內又沒有與他競爭的兄弟,他就變成了一個飛揚跋扈、驕橫專斷的人。他把公室大夫得罪個遍,因此當晉軍包圍新鄭、鄭文公與大夫討論立公子蘭為太子時,大夫們眾口一詞地表示讚同,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他爭取利益。

  公子蘭被立為太子後,公子瑕不能忍受突如其來的打擊,就利用各種場合找公子蘭的麻煩,在人前詆毀他,在人後詛咒他。公子瑕稱,公子蘭繼位是喪權辱國的結果,是鄭國滅亡的先兆,他號召人們不要接受一個借助西方敵對勢力爬上高位的傀儡。

  公子瑕的行為漸漸引起了包括鄭文公在內的很多大人物的不滿,鄭人感覺公室又出現了第二個太子華。

  鄭文公私下裏提醒過他幾次,規勸他放平心態,讓他說話前先想想故太子的下場,不要把整個公室都推到自己的對立麵。公子瑕當場唯唯諾諾,過後依然如故。

  大夫泄駕也提醒公子瑕應當立即終止發表不當言論,消除負麵影響,免得招來災禍。泄駕剛剛勸導完公子瑕,第二天就被公子瑕描述成公子蘭的忠實走狗和無恥幫凶。

  泄駕怒不可遏,聲色俱厲地向鄭文公控告公子瑕。鄭文公的怒氣也爆發出來了,他對兒子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立即派人去拘捕他。但是公子瑕編排完泄駕後就感道大事不妙,已經提前一步化妝成奴隸販子連夜逃到楚國去了。

  楚成王憤懣失落地接納了那個不爭氣的流亡公子,他感到自城濮之戰以後,楚國的運氣一直在走下坡路,不知何時才能走到盡頭。鄭伯雖然表達了繼續支持楚國的意願,但是國家連冊立太子都被晉人控製了。新鄭伯必將離楚國遠去,公子瑕就成為楚人僅存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