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我們兩情相悅
作者:怡然      更新:2021-08-16 17:53      字數:2410
  靖寶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懼與害怕。

  “不要用刑,臣……臣說。”

  “說!”

  “臣與顧長平……兩情相悅。”

  果然是兩情相悅!

  李從厚緩緩蹲下,冷冷地看著靖寶的發頂,道:“那麽徐青山對你來說,算什麽?”

  “若不是皇上賜婚,他對臣來說,是同窗,是兄弟,是一生的摯友,臣深深感激他。”

  靖寶眉目低垂,眼眶慢慢泛紅,“如果沒有他,臣這會還在錦衣衛的牢獄裏苦苦煎熬,是他讓臣脫離苦海。”

  脫離苦海!

  脫離苦海?

  四個字,如一道閃電般,清楚地劃過李從厚的腦海。

  他勃然變色,是想到了一個人——紀剛。

  紀剛曾經說過,探花郎在南邊的囤糧,或許不是為了什麽家人,而是為了顧長平。

  從前他不信。

  沒有誰會蠢到為一個教書先生鋌而走險,如今看來,或許還真有這樣的蠢人!

  那麽徐青山呢?

  徐青山知道不知道,他的未婚妻心裏裝著的,是另一個人?

  如果他不知情,朕要為他掬把同情淚;

  如果他知情……

  那麽他知道多少?

  又對朕隱瞞了多少?

  李從厚眼裏的血色慢慢湧上來,明明隻是初秋,心裏卻仿佛有個地方漏了風,冰寒徹骨。

  他突然想到了幾個月前,顧長平出現在邊沙;

  想到了定國公被邊沙諸部突襲,顧長平將他救下;

  想到了在莫州府的城門前,射向徐評的那一箭;

  他還想到了……

  那封密信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著的三個字:徐欲降!

  他相信國公爺的真心天地可鑒,日月可鑒,兒子卻未必。

  那麽孫子呢?

  他千辛萬苦磨出來的那把刀,那把出鞘鋒利的刀,是砍向敵人的,還是和敵人一起,砍向他的?

  李從厚抬起手,一掌重重的煽在靖寶的臉上,怒吼道:“一個個狼子野心,一個個亂臣賊子!”

  這一掌太重,靖寶半邊臉登時紅腫一片,嘴角甚至慢慢湧出了一絲血漬。

  不敢擦。

  隻敢誠惶誠恐的垂下雙睫。

  可垂下的眼睛裏,哪有什麽恐懼和害怕。

  有的,隻有冷笑。

  如果疑心是一種病,天底下得這個病最重的人,是皇帝;

  如果碰巧這個皇帝的皇位坐得搖搖欲墜,那這個病簡直是無藥可治。

  對於徐家而言,忠君愛國的前提,是君王的信任。

  一旦沒有了君王信任,他們最後的結果,和顧家不會有任何區別。

  青山,對不起。

  我想讓你們兩個都活下來,所以我必須破壞徐家和皇帝之間的這份信任。

  他若為明君,定國公、徐二叔的屍骨未寒,必不會疑你;

  為明君死,你死有榮焉;

  他若疑你,那也算不得什麽明君。

  為昏君死,你死得不值!

  ……

  東昌城的夜色,比之四九城,來得要稍稍遲一些。

  顧長平枕臂躺在城牆上,看著天上一輪孤月,一動不動。

  城牆上的數個侍衛怔怔地看著這位主,心裏一聲接一聲的歎氣。

  吳正峻圍而不攻,目的就是困死他們。

  城中糧食有限,再這樣下去,飯都要吃不飽,還打什麽仗?

  偏偏這位主一入夜,就跑城牆上來數星星,難不成他還有夜觀天象的本事?

  顧長平沒這本事。

  他在等!

  “先生,他們回來了!”

  顧長平猛的坐起,“走!”

  說是走,人卻沒有動,而是抬頭看了天際一眼。

  剛剛數到多少顆了,三百六十五顆?

  三百六十五顆都是阿寶!

  顧長平自嘲一笑,大步走下城牆。

  書房裏。

  段九良和顧懌兩個,正就著一桌菜狼吞虎咽,三天三夜沒吃飯了,一頭牛都啃得下去。

  最後一口飯咽下,二人嘴一擦,開始說正事。

  段九良:“爺,南軍藏糧的地方,路線都摸清楚了,兩千人看守,給我一千人,我必能拿下。”

  顧懌接著道:“吳正峻左右兩翼放的人多,中軍弱,四枚大炮放在中軍,還有,這人打仗喜歡以騎兵突襲側翼,正合奇勝的策略,噢!”

  顧懌一拍額頭。

  “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爺,南軍說要活捉你!”

  段九良怒目道:“別一個個的做夢了,也得看我段九良答應不答應。”

  顧長平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許久,方喊道:“九良。”

  段九良:“爺!”

  顧長平:“你帶兩千人燒糧倉,記住,這兩千人的臉,需和你的麵具,畫得一橫一樣。”

  段九良不解:“爺,這是為什麽?”

  顧長平:“嚇嚇他們。”

  段九良:“……”

  爺這話說的,太不專業了,南軍這麽不經嚇嗎?

  顧長平:“小懌!”

  顧懌:“在!”

  顧長平:“我和你兵分兩路,你攻左翼,我攻中軍。”

  顧懌臉色變了,“不行,中軍有大炮,太危險!”

  “聽我說!”

  顧長平按住他的肩,“既然南軍想活捉我,那四枚大炮就成了擺設。”

  顧懌一怔。

  顧長平鬆開了他,“來人,去問問祁老的東西做出來沒有?”

  門外侍衛:“是!”

  顧懌不解,“爺,你讓祁老做了什麽?”

  “大炮嗎?”段九良撓撓頭皮,“他有那個本事?”

  話音剛落,門被一腳踹開。

  祁老頭站在門口,整個人像頭噴火的獸,直對著顧長平噴火——

  “顧瘸狗,你他娘的再用計坑你家祁爺爺,爺爺我就把這東西塞你狗嘴裏,讓你立馬活狗變死狗!”

  說罷,噔噔噔走過來,把手裏的兩個酒罐子往桌上重重一放,然後衝著顧長平“呸”了一聲,又噔噔噔走出去。

  一邊走,還一邊罵。

  “催催催,催你個奶奶腿,你以為做毒藥就像你擼一發嗎,眼睛一睜一閉就完了。”

  段九良、顧懌看向酒罐子的眼神都直了。

  所以!

  這裏麵是毒藥?

  “一罐毒藥,一罐麻沸散。毒藥抹箭頭,麻沸散塗刀劍上,”

  顧長平像是壓根沒聽到祁老頭的罵,神色平靜道:

  “非常時刻,行非常手段,今晚子時,背城而戰,有進無退!”

  夜深人靜。

  衝天的火苗將半片夜空,映成白晝。

  “不好了,不好了,糧倉起火了!”

  吳正峻猛的驚醒,抄起手中的劍衝出帳外,看著遠處熊熊大火,隻覺得眼前一黑。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他深知糧草的重要性,千挑萬選才把糧食藏了一處好地方,竟然……竟然……還是讓顧長平那狗賊給找到了。

  吳正峻嘴角狠狠一抽搐,“來人,準備攻城!”

  “報——”

  前哨兵跌跌撞撞衝過來,“大人,北軍出城而戰,看樣子是想突圍。”

  “突得好!”

  吳正峻冷冷一笑:“老子正愁縮頭烏龜要怎麽打呢,中軍何在?”

  “在!”

  “以大炮打頭仗,隨後步兵跟上,”

  “是!”

  “左軍、右軍騎兵先行,攻其兩翼!”

  “是!”

  吳正峻學著徐青山的擲臂一呼,“南軍的兒郎們,衝啊!”

  “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