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心不虛字不虛
作者:
怡然 更新:2021-08-16 17:53 字數:2211
蘇婉兒一噎,目光沉沉地看著探花郎。
她從來沒有認真地看過這人,直到這一刻--
是長得好看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女子身份露出來,總覺得這人不僅長得好看,連氣質都那麽與眾不同。
“這宮裏頂重要的一個規矩,便是守本分,內侍有內侍的本分,宮女有宮女的本發,後嬪有後嬪的本分。”
蘇婉兒似笑非笑道:“探花郎穿一身男袍,可到底還是個女子,咱們做女子的,頂要緊的是名聲,尤其你一個待字未嫁的姑娘。”
“娘娘說的是,臣這就回去麵壁思過。”
靖寶乍然聽到這樣的話,不以為然的笑笑,低頭行禮時,身子躬到一半,瞳孔驟然擴大。
不對!
蘇娘娘說到待字未嫁姑娘的“名聲”;
前頭謝柏來報訊,說宮裏在找對顧長平緊要的人;
那麽——
靖寶眼中猛的迸出一簇亮光。
皇帝此次召她入宮,正是因為顧長平!
他懷疑她和顧長平之間的關係,不是普通的師生關係,所以蘇娘娘才能說出“名聲”二字。
但僅僅是懷疑,若有真憑實據,就不會把她放在秘書台。
放在秘書台,有兩重目的:一重是顧及著將軍;另一重……
秘書台能第一時間知曉戰報,無論徐青山輸,還是顧長平輸,生死的關鍵一刻,自己肯定會露出些情緒。
一旦皇帝捕捉到她的情緒,就能分辨出自己心裏的人,到底是誰?
“探花郎,探花郎!”
一小內傳的聲音,將靖寶的思緒拉回來,“何事?”
“皇上召探花郎入禦書房侍候。”
“是!”
靖寶衝蘇婉兒道,“娘娘,臣先走一步。”
蘇婉兒看著探花郎的背影,咬咬牙,譏笑:“臣,臣,臣,還真當自己是個爺呢!”
……
靖寶匆匆趕到的時候,兵部尚書王子澄已經在禦書房裏候著,見她來,王子澄咳嗽一聲道:
“皇上,徐將軍的戰報到了。”
“讀!”
“八月十五,顧長平背城而戰,牽住南軍視線;
肅王李君成趁亂由北城門而出,直奔京城,此役北軍損傷嚴重。
與此同時,困守在真定府的昊王在北地籌集兩萬兵力,南下京城,試圖破釜沉舟。
臣思慮再三,決定由吳正峻領十五萬兵,圍住東昌城,拖住顧長平;
周將軍領七萬兵,等在半路;臣領徐家軍,晝夜不停趕回京城,護天子安。”
“此計好!”李從厚大嗬一聲。
“皇上,北軍既然是破釜沉舟,那便是垂死掙紮。”
王子澄神色激動道:“隻要皇城不破,等徐將軍趕到時,便可形成內外夾擊之勢,將反賊一舉剿滅。”
驚喜來得太過意外,李從厚興奮之餘,斜眼望著靖寶:“探花郎,朕應該給徐將軍回些什麽話好呢?”
靖寶心底搖搖欲墜,卻還是用最快的時間擠出一個微笑。
“皇上說任何話,哪怕隻字片語,都是對徐將軍,對南軍最好的鼓勵。”
“那就勞探花郎幫朕草擬一封吧!”
“是!”
退到外間,鋪紙,磨墨,提筆。
筆尖停在紙上半寸,卻遲遲沒能落下。
吳正峻十五萬人圍困東昌城,東昌城裏有多少兵力?
不會多!
因為他們孤注一擲的是攻下四九城。
東昌城就等於是一座孤城,能堅持多久?
再加上一個等在半路的周明初……
這個局,顧長平要如何破?
既然是吳正峻攻城,那麽徐家軍會隨著徐青山南下,肅、昊二王的大軍能不能敵過徐家軍?
就像一條看不見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靖寶的背上,四經八脈都是痛意。
她望著像針一樣的筆尖,一個大膽的念頭慢慢從心底湧上來。
……
“皇上,臣草擬好了,請皇上過目。”
李從厚從內侍手中接過紙,掃過幾眼後,抬起頭,以略為怪異的神情看著靖寶。
“探花郎,有心事麽?”
靖寶臉色蒼白,“回皇上,臣沒有。”
李從厚目光朝王子澄看過去,“讓人重新謄抄一份,立刻給徐將軍送過去。”
王子澄一怔,探花郎的字怎麽還要重新謄抄。
接過一看,臉色變了幾變,忙道:“臣,遵旨!”
“你們也都退下罷!”
“是!”
偌大的禦書房,隻剩下一坐,一站的兩個人。
李從厚忽然起身,走到靖寶身邊。
靖寶嚇得忙退後半步,垂首問道:“皇上?”
“探花郎為什麽低頭?”
“天子容顏,威儀四方,臣不敢直視。”
“難道……”
李從厚劍眉一壓,“不是因為心虛?”
皇帝的聲音,從靖寶的頭頂壓下,她忙道:“皇上,臣,臣心虛什麽?”
“字如其人,字由本心。”
李從厚聲音發沉,“心不虛,字不虛,探花郎啊,朕是見過你的字的!”
靖寶忙跪地道:“皇上,臣乍聞戰事,的確有些心不定,望皇上恕罪。”
李從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徐青山布置周全,探花郎為何心不定?”
“臣……”
“你是在為徐青山心不定,還是在為顧長平的垂死掙紮心不定?”
靖寶猛的抬起頭,雙目中的戰栗,清楚地映入李從厚的眼中。
他嫌惡的冷笑,道:“那麽顧長平呢,是不是也因為探花郎的這份雌雄莫辨的楚楚可憐,心不定了?”
“皇上!”
靖寶驚呼一聲:“臣與顧長平隻是師生關係,沒有……”
“沒有什麽?”
李從厚淩然嗬斥道:“沒有為他去求謝太醫?還是沒有為他鋌而走險?”
靖寶的麵色又白了一度,渾身哆嗦個不停。
李從厚看她這副樣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怒到極致,他彎下腰,一把揪住靖寶的前襟:
“說,你和顧長平到底是什麽關係?”
靖寶似乎被天子的震怒嚇壞了,吪著聲音道:“皇上,臣與顧長平真的隻是師生關係,請皇上明察!”
“你這副關心則亂的樣子,朕還需要明察嗎?”
李從厚手一鬆,連連冷笑。
“看來,探花郎雖然坐過牢,卻是從未嚐過牢獄中審犯人的滋味,朕雖是個仁君,但有些事情,也不吝嗇用些手段。亦或者,對探花郎的長姐用些手段。”
“皇上!”
靖寶驚呼一聲,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懼與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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