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哪有什麽兩全
作者:怡然      更新:2021-08-16 17:53      字數:2229
  一枚信號彈升上天空。

  顧長平驀然抬頭。

  那是段九良給他的暗號——糧倉燒著了!

  很好!

  他舔舔幹裂的嘴唇,長劍往前一點,人一往無前的衝出去。

  “不好,打頭的是顧長平。”

  “快,快……炮掉頭!”

  塵囂中,北府的炮卻毫不留情地飛了出去,在南軍營裏炸開。

  煙塵與火花四起!

  殺聲與飛箭四起!

  “我**娘的,這箭上有毒。”

  “兄弟們,快躲開,快……”

  就在這時,北軍的三千鐵騎正麵對上南軍的左軍騎兵,在顧懌的一聲“殺”後,刀與劍廝殺在一起。

  隻這廝殺剛剛開始,就見一個又一個的南軍從馬上轟然倒下,他們睜著眼睛,血液裏的熱血在流動,胸腔裏的心,砰砰跳依舊。

  但,動不了。

  為什麽動不了?

  是北軍施了什麽巫術嗎?

  “兄弟們,他們刀上拂了麻沸散!”

  顧懌冷笑一聲,從腰間掏出一塊濕布,往刀口上輕輕一抹,隨即那刀帶起煞白的寒光,砍向離他最近的那人……

  而另一邊。

  段九良已經折了回來,與南軍的右翼對上。

  一張張青麵獠牙的麵龐,如同地獄裏爬起來的惡鬼,吞噬著這人間的生靈。

  南軍心頭一陣恍惚,揮刀的速度比著往日,竟然慢了半拍。

  段九良此刻才明白。

  爺說的嚇一嚇,就真的是嚇一嚇。

  不是因為南軍膽子小,而在兩千張一模一樣的惡鬼臉,在漆黑的夜裏,殺人如麻,那是何等震撼的場景。

  南軍大亂。

  然而,這亂隻維持了小半個時辰。

  當南軍見多了那些“惡鬼”,當有毒的箭矢射完,當麻沸散漸漸退去了作用,南軍從慌亂中回過神來。

  就在這時,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吼了一嗓子。

  “不好了,不好了,吳大人被射死了!”

  這聲吼,從左翼傳到中軍,再從中軍傳到右翼,活蹦亂跳的吳正峻急得連連跳腳。

  主帥一死,軍心大亂。

  這是戰場大忌!

  **姥姥的,顧長平竟然使出這一招,簡直陰險卑鄙。

  “快喊,主帥沒死,快喊啊!”

  “吳大人沒死--”

  “吳大人沒死--”

  “吳大人沒死--”

  如果死的人是李君羨,北軍不會亂。

  李君羨早就預練過這一場景,沒了主帥,這該殺的敵,一個都不能少。

  如果死的人是徐青山,徐家軍不會亂,徐家軍有條鐵紀:主將身死,副將便是主將。

  但南軍是各州各府臨時組建而成,他們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戰爭,不知道戰場上也能爾虞我詐。

  主帥一死,那就意味著群龍無首。

  軍心,如何能不大亂!

  他們像無頭蒼蠅一樣,開始四下亂撞,開始退縮,甚至開始棄刀投降!

  吳正峻眼看大好的攻勢,因為他的“死”,而萎了下來,又氣又急之下,嘴一張,噴出一口血。

  他仰天斷喝一聲道:“顧長平,***家十八代祖宗!”

  操祖宗也好,親祖宗也罷,東昌城一役,南軍大敗。

  戰死四成;

  傷一成;

  降一成;

  餘下四成,隨吳正峻連夜回撤南下,準備與等在半路的周明初會合。

  吳正峻並不知道,北軍這一仗,僅僅是慘勝,甚至連顧長平都掛了彩。

  但是,沒有時間讓他們休整養傷。

  顧長平一聲令下後,所有北軍往南挺進。

  ……

  戰報以最快的速度,送至徐青山的手上。

  徐青山看罷,驚得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短短三天,整整十五萬大軍,最後僅僅剩下六萬……

  這仗是怎麽打的?

  吳正峻是怎麽領的兵?

  “將軍,下一步怎麽辦”沈易壓低聲問。

  “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

  徐青山微微合上眼睛,有些含糊道:“他對我……是手下留了點情的。”

  沈易聽得膽戰心驚。

  這個他是誰,別人不知道,自己又怎能不明白。

  突然,徐青山的眼睛,驟然張開,“誰?”

  阿硯從暗處走出來。

  月光下,他的臉像被風沙割過一樣,半點水色也沒有,足足蒼老了十歲。

  徐青山見是他,大駭:“你,你怎麽找來了?”

  “徐公子,我家七爺被請進了宮裏!”

  “什麽?”

  徐青山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有把錐子鑽了進來,劇疼無比!

  “為什麽?”他問。

  “前一日蘇府大奶奶給七爺報訊,說宮裏在找對顧長平要緊的人,後一日七爺就被請進了宮!”

  徐青山的表情,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嚨。

  “誰走漏的風聲?”

  阿硯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高公子和錢公子無計可施,讓小的來通知將軍。”

  “顧長平知道不知道?”

  “先生他……我還沒來得及通知!”

  徐青山不合時宜的勾出一抹冷笑。

  是那兩個小子做事的風格:靖七危矣,把消息都透給你們,出不出手,怎麽出手,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

  公平!

  樹下安靜的可怕。

  阿硯和沈易的目光久久的膠著在徐青山身上。

  前者,眼中帶著期盼;

  後者,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大戰在即,別說一個女人,便是親娘老子病了,死了,也絕不能做逃兵。

  此為一!

  其二,徐將軍此刻若向皇帝開口,有脅迫君上的意思,這是僭越,是放肆,是大膽!

  許久,沉默的將軍終於開口。

  “她既是我的未婚妻,便與我息息相關,隻要她不開口承認,我在一日,她便高枕無憂一日。”

  阿硯的神色黯淡下來,“即如此,我便不打擾將軍了,告辭!”

  “阿硯!”

  徐青山伸手攔住他,“世人貪婪,總想兩全,可這世間哪有什麽兩全,我有我的難,你別怪我。”

  阿硯搖頭,“徐公子,我知道的,來之前我就猜到了結果,隻是……我是靖家的人,總想為著她賭一把。”

  “你不知道!”

  徐青山深目看著他,目光中有痛意一閃而過。

  “徐家人,是不能在自己的戰場上臨陣脫逃的,我非不能為,而是不可為。你過來!”

  阿硯毫無戒備的走過去。

  徐青山手落在他肩上,低下頭,輕聲道:“我的未婚妻,自然由我來保護。”

  阿硯聽這話不對,卻已來不及了,徐青山手背在他頸脖上重重一擊。

  “沈易!”

  “末將在。”

  “將他妥善安置好,帶回京城。”

  “是!”

  “通知所有人,即刻出發,一鼓作氣,直奔潼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