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獲得立刻動身去牙嶼的機會。

  長樂剛走出門口，就發現遠處的風霧再一次消失了。

  “修一過來打架！”長樂頭也沒回地喊了一聲，急急衝著路口趕去。

  風霧剛剛被人打開，正在慢慢恢複；外來的侵入者也剛剛進入，此刻一群人正在路口聚集。

  北郭的居民好奇地瞅著新來的一群人，長樂快速掠過街道，帶著殘影穿過人群，直至停在侵入者麵前。

  她差一點就拔下了簪子。

  “你們是誰？”她攔住了同樣想動手的修一，皺著眉頭，疑惑地問。

  麵前這群人，和之前在北郭大肆殺戮的明顯不是一群。

  “我們是新來的。”為首的膽子大些，衝她喊道。

  修一冷笑一聲：“你們也不看看自己的衣著和這邊搭不搭，新來的？誰領你們來的？”

  “小姐姐你不也跟我們穿的一樣嗎？”另有一人看著麵前隻有兩個姑娘，嬉皮笑臉地湊上前，“你也是來體驗的嗎？”

  長樂和修一對視一眼，那人見無人應話，索性伸出手搭在修一露出的肩膀上：“走，一起轉轉？”

  長樂這次沒有來得及阻攔，隻看見修一側頭笑眯眯看了那人一眼，同時手往他脖子上一伸，那人便隨著修一的手一同垂了下去，脖子已被利爪割開，骨頭都斷了，隻留一點皮肉黏連。

  “髒的要死。”修一縮回爪子，從腰間拉出一條手帕，細細擦了擦指甲，隨即丟在地上，任由血液浸染。她抬頭看向侵入者，依舊噙著笑意：“還有誰想在這裏轉轉？”

  人群中迅速悄無聲息，氣氛壓抑得沉重，直到開頭回話的大哥聲音顫抖著說：“他……他是我們的人，他不是這裏的啊！你怎麽能把他殺了！”

  “她脾氣不好。”長樂若有所思地往前走了兩步，踢了踢地上的死者，“這裏的人你們就殺得，我們又憑何不能殺你們？”

  “瘋子！”人群中又有一人迸發尖叫，隨即砰的一聲巨響——

  “還有槍？這東西在人間是管製品吧？”長樂皺了一下眉頭，隔空抓過槍管還滾燙的手槍，細細端詳了一陣，“像是真的。你們那邊公安部門不管嗎？”

  人群騷動了一下，為首的大哥再次拱手道：“我們之前以為兩位小姐也是來體驗的人，如今看來，是冒犯了兩位大師。是我們冒昧，未曾想這裏還有您這樣的人物。我們這就回去，還望大師勿多怪罪。”

  修一笑得更是燦爛：“不打個招呼就過來，這會說走就走呀？上次你們殺了我們多少人，這次我殺夠數，再放剩下的回去，如何？”

  “上次……我們這是第一次來啊大師！”大哥冷汗都下來了，“之前這裏的事，和我們確實沒有關係。還望大師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

  “你知道的還挺多的。那你留下解釋一下，解釋完了放你回去。”修一招招手，跟上來的小棕立馬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她施施然坐下，托腮斜看著對麵鴉雀無聲的人群，“剩下的就殺了吧。”

  長樂默默地想，西艾蘭德的領主這麽好看，最出名的卻不是臉，而是她的殺伐果斷——殺伐果斷這個詞可能都溫柔了一些，確切來說是殘暴冷血——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您……您就當放了一個屁一樣，把我們放了吧！”大哥腿一軟就跪了下來，他身後的人群也各自臉色蒼白，修一聲音不大，但穿透力強，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裏自然更顯得清晰。

  這都是什麽惡俗台詞，人類真的是深受狗血電視劇的毒害。長樂又默默吐槽了一下，看了看修一一臉無害的笑意，心想完了，趕緊出來圓場。

  “既然上次的事與你們無關，那待你解釋完，你們就一起回去吧。”長樂走到大哥麵前，“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修一抬眼瞥了一眼長樂，沒有說話，隻是對她淺淺笑了笑——這次總算是帶著點溫度的。領主一向恩怨分明。

  顧臨安等得有些焦灼。

  長樂讓他等候在家，自己和修一出去應對；雖然他萬分相信她們的戰鬥能力，卻還是怕有意外，最後還是不放心地讓小棕跟上去看看情況，結果小棕也遲遲未歸。

  他手上的茶杯舉起又放下，直到茶涼透，門才終於被推開。

  “你怎麽能確定他們是人間來的，萬一是別的區域去人間拿的槍呢？”修一一邊進門一邊問著長樂。

  “那裏麵有個人，是人間這會挺紅的一個明星。”長樂摸了摸茶壺，連著顧臨安的涼茶一起倒掉，涮了涮，重新加上熱水和茶葉，“不不，算是去年挺紅的，我也有近一年沒回去了，不知道現在的情況，人間的明星一茬接一茬。去年這人開過演唱會，老宋單位承接的，送了內場門票，我去看過，所以印象深點，叫李斯睿。”

  “歌手啊？”修一接過長樂遞上的茶杯。

  “不是，是演員。演戲紅了，就去唱兩首歌。”長樂回答道。

  “那老宋是誰？”修一繼續追問道。

  “我爸。”長樂坐下來，又補充道，“這一世的。”

  “你哪一世不是托生在宋姓人家，還要我去裝做江湖術士去給你起名。”顧臨安接過話去。她倆既然如此輕鬆，說明事情已經解決了，他也就不再緊張。

  “你這名字不是人間挺常見的嗎？為什麽非要這一個？”修一似乎突然對長樂產生了興趣。

  “叫習慣了嘛不是。”長樂想了想，回答道。

  “這麽隨便嗎？我以為有什麽深層次原因。”

  “嗨，你那名字不也起的挺隨便的嘛，修行弟子一號，還真像是沈嘉的風格。”

  “……是唯一的修行徒弟！”

  “你師父為什麽不給你起名叫沈修一啊？”

  “嗯……大概是這樣聽起來像是他女兒？”

  ……

  她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全然不提剛剛發生的事。小棕已經化回了原型，乖巧地趴坐在一邊，腦袋看看她倆，又看看顧臨安。

  顧臨安帶著笑意聽著這毫無意義的對話，不時呷一口茶，偶爾也討論一兩句。

  持續了半個多時辰後，修一終於忍不住，扭頭看著顧臨安：“你就不想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嗎？”

  顧臨安點點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