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樂說，今天算領主托我去請求查記錄，她隻是做陪同，要剃就剃我的頭發。”小棕看了一眼長樂，一臉無可奈何。

  “他們居然同意了？”修一上手摸了摸小棕光禿禿的腦袋，“不過七崽長得好看，光頭也是帥的呢~”

  小棕臉上泛起紅暈，尾巴也不自覺搖了起來。

  “主要是我這會不是本體，要我頭發也沒什麽用，普通人罷了，就一點蛋白質，隨便往哪家理發店的客戶身上薅一把都差不多；不然判官那個精明性子，哪能讓我這麽混過去。”長樂手裏給小棕剝著橘子，頭也沒抬，“本來想借著這個機會找找他，順帶著讓修一高興高興，結果白白跑了一趟，什麽都沒問出來。”

  橘子皮難剝得很，隻能一小塊一小塊慢慢掀下來。

  “不算沒收獲，我們起碼知道這事連地府都牽連進去了。”顧臨安寬慰長樂，“地府風紀嚴明，想必很快就能有結果，到那時再看看。”

  “沈嘉大人的輪回記錄被毀，也不一定是因為我們要查的緣故吧。”小棕小心地提出疑問。

  “嗯，確實不一定，可能隻是個巧合。但既然隻有他的記錄失蹤，不管因為什麽，都說明有人已經盯上了他；盡管是他自己選了輪回，我們先前也盡量不去幹擾他的選擇，包括你領主——”顧臨安看向修一的方向，修一回了一個微笑，顧臨安繼續說道，“然而現在的形勢，無論是為了北郭還是沈嘉個人的安危，於情於理，我們都應當繼續找到他。”

  長樂終於剝好了橘子，小小一個，囫圇地塞進了小棕嘴裏。

  “北郭這段時間有什麽異常嗎？”她問道。

  顧臨安搖搖頭：“沒有。燕南也沒有，一切平安。”

  “你為什麽總知道我想問什麽。”長樂小聲嘟囔了一下，轉身朝向修一，“西艾蘭德呢？”

  “應該也挺正常的，不然奶油小馬就過來帶我回去了。”修一指指後院，獨角獸此時在馬廄中睡得正香。

  奶油小馬是修一給她的獨角獸起的名字。獨角獸世代隻在西艾蘭德誕生，是西艾蘭德的守護獸，一旦有重大異常，無論在哪裏，獨角獸都會煩躁不安，一心急著回去守衛自己的家鄉。

  “各個地方都正常嗎……”長樂皺起眉頭，仔細沉思這幾天的事，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麽。

  “我想再看看之前不落間的調查標注。”她似乎終於想起了什麽，急急地對著顧臨安說道。

  顧臨安摘下戒指，重又投影出了不落間的地圖。長樂在地圖上快速拖了拖，直至拖到地圖邊界。

  “沒有牙嶼。”她說，“這裏沒有牙嶼的地圖。”

  修一恍然大悟：“調查員應該也是看不見那裏的。”

  小棕聽著，忍不住插話道：“但那裏什麽人也沒有啊。”

  “那裏是有人的。”顧臨安緩緩糾正道，“沈嘉的本體在那裏。”

  “難道是沈嘉的靈魂體取了他自己的本體，來北郭殺了人，又回去脫離了本體，重新做回了靈魂體？”小棕更加迷惑，這段話說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繞。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這樣的話，風霧被打開就能解釋通了。”顧臨安說道，“之前我並沒有在那裏加封靈力，有什麽變化，我也無法知情。”

  “但我師父大費周章地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呢？”修一不能認同這個假設，“即使他輪回的時候舍棄了記憶，但回到本體之後勢必也會重新回憶起來。不落間是他的心血，他怎麽肯輕易破壞？”

  “而且這樣的話，沈嘉大人也沒有必要再次脫離本體。”小棕附和著領主的觀點，“或許，有沒有可能，有別的靈魂體占據了沈嘉大人的本體，雖然時間不能太長，也足夠支撐著來北郭。”

  “風霧是同時認靈魂體和本體的。”顧臨安搖搖頭，“當然長樂是個例外，她隻有靈魂體也可以操控風霧。我曾擔心過若有不軌之徒偷盜她的本體也能操縱風霧，因此把她的本體一直妥善安置於最隱秘的地方。”

  “還有一個問題。”一直在沉思的長樂開口道，“沈嘉是怎麽進入牙嶼的？”

  她的話讓顧臨安和修一都一愣。

  “我和修一都看不見牙嶼，也無法單獨進入。”長樂緩緩開口道，“之前我沒有在意過這個問題，我甚至以為可能這個地方隻有男性或者散仙能看見，所以我沒有深究。”

  “但是西艾蘭德的調查員裏，我記得也有一個已經修成了散仙，似乎叫圖落，還是為數不多的人類男性——”她看向修一，得到肯定的答複後，繼續說道，“然而地圖上也並沒有標記牙嶼。顧臨安的戒指，應該是囊括了整個不落間地圖的。”

  “也許會有遺漏也說不定？”小棕小聲反問道，“也許是那個調查員疏忽了呢？或者是戒指顯示不全？”

  “不會有遺漏。”顧臨安輕聲卻不容置疑地回答道。

  長樂看了看顧臨安，淡淡笑起來：“確實不會有遺漏。調查員不會連這麽大的地方都看不見，而這戒指是不落間的中心樹結的，中心樹的樹根盤纏在不落間地下的每一處，所以戒指裏的地圖，就是整個不落間的地圖。”

  小棕聽得呆住了：“樹上怎麽會結戒指呢？”

  “我讓它結的。”長樂平靜地回答。

  “……那怎麽又會成為顧臨安的戒指呢？”

  “我送給他的。”長樂理直氣壯。

  小棕的腦子被額外的話題轉移了注意力，還在努力地消化，但他的領主已經反應過來了：“你是說，牙嶼不屬於不落間？”

  長樂點點頭。

  “可是它……它明明就是在不落間裏麵啊……”修一的話音漸漸弱下去。她意識到自己和長樂乃至於其他人都是看不見這個地方的，隻有顧臨安能夠進去。她整理了一下思路，重新說道：“第一次去的時候，我和顧臨安也細細檢查過了，牙嶼沒有別的出入口，隻有與不落間相連的一處山脈，其餘地方就像是結界的外壁，被濃霧包裹，無法前進，所以我也一直覺得牙嶼是不落間的盡頭。”

  這樣一個地方，如果不屬於不落間，又怎麽會隻能由不落間進入呢？

  “再去一趟牙嶼吧。”長樂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