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悅的夢境原型五——

  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出，我家會有什麽事，我和十三又有什麽事，會與斥連國的皇室有牽連。

  “我是趁他們不注意過來的。原以為這個時間點他也應該醒來了，我尋兩套侍衛衣服，帶他溜出去就是。”十四重新鎮定了下來，她本就不是哭哭啼啼的弱女子，隻是一時打擊，沒有撐住，“如今看來是不成了。臨安兄長，我知道你輕功好，我在這裏照顧十三，你去一趟壽華宮，臥榻旁有一隻花瓶，扭動底座，便可打開一道機關，裏麵放著傷了你們的暗器，把它取出來，速回，我們就在這裏等著你。”

  她從寬大的衣袖裏拿出一個包裹，把裏麵裝著的衣服遞與我：“雖不曾想他們抓了你們兩個過來，但好在還是派上了用場。十三這樣，也用不著穿了，一會我們謹慎些就是。”

  我滿腔疑問並沒有得到解釋，但聽十四說得緊急，還是猶豫著接了過來。

  十四轉過身去背對著，我道了聲“得罪”，著手解開大帶。換衣服的空當，十三衝十四甜甜笑了笑：“那個暗器很厲害嗎？和我哥的劍法比起來呢？”

  十三果然也不願我不明不白地去冒險，還是在皇宮偷東西，雖然是別國，倘若落實了，也是不小的罪名。

  “它叫醉生弩，弓弩的弩，但造型奇特，不似尋常弓弩模樣，整個斥連國也隻有一把；單論殺傷力，肯定是不如臨安兄長，但它用法簡單，可在數丈之外致人昏迷。一會兒臨安兄長背你出去，斷是不能再用劍了，我就可用這暗器清除前方的衛兵。”十四的語速很快，顯然也是為了給我解惑，“退一萬步，這暗器在我們手中，也就能避免你們再度遭人偷襲；你們是上朝子民，公然綁架，他們也是不敢的。”

  “那我們到底是犯了什麽錯，值得皇室這樣費盡心機？”十三的笑容已經不甜了，帶上點冰冷的意味，但轉向十四的時候，語氣還是不自覺溫和了下來，“十四你，又怎麽會在這裏？”

  我開始穿侍衛的衣服。十四是按照十三的身形找的，十三比我略高些，因此衣服也稍長了一點。我怕行動的時候受到影響，便又費了些工夫，仔細地將長出的一塊束好。

  “因為你和我有婚約。”十四深吸了一口氣，“而我也是這兩日剛知道，我的家不是我住了多年的那個宅子。”

  “我是這裏的……這裏的人。”十四明顯戳到了自己的傷心處，有些說不下去。

  皇宮裏的人麽？

  我略略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地看向十三，卻發現十三正以比剛剛還要銳利的目光看著十四；而十四顯然非常緊張，畢竟麵對自己心上人的質詢與懷疑，鮮少有人能夠撐得住。

  “十四……你可以轉過來了。”我打斷了她，看得出，她也舒了一口氣，“剛剛實在是失禮。還要麻煩你把路線說得清楚些。”

  “情形特殊，兄長切莫再怪罪自己。”十四勉強笑笑，拿過了那塊包裹，“我對這宮裏也不是太熟，特意把宮裏的路線畫在了這塊布上，本是方便逃跑，不想有了新用場。”

  我附身過去。

  “這裏，就是我們現在在的位置，壽華宮在這兒。侍衛巡邏的路線我也央人畫在上麵了，倘若中途你被發現，有人問起，你就隨便說有人急召，就說公主急召吧，走就行了。壽華宮是寢宮，沒有侍衛，這會也隻有幾個不會武功的侍女在，你小心繞過就好，不行就打暈她們。”十四邊思索邊安排，看得出事先沒有想過。

  “不知壽華宮是哪位娘娘的寢宮？”我問。

  “皇後的。”十四從地圖中抬起頭。

  我皺起眉頭。

  “十四……”十三急著講話，但氣太短，不由得咳嗽起來，“我哥的武功是不錯，但萬一鬧出什麽亂子，要怎麽收場？這裏可是皇宮，哪由得我們亂來，搞不好會沒命的。”

  “出了亂子我來承擔。”十四扭頭看著十三，接得很快，但明顯帶了哭腔，“如果不這麽做，你肯定會沒命的。”

  十四不似說笑。

  我感覺腦子嗡地一聲。

  但十三恍若未聞，毫不在意地搖搖頭：“我並不是不信你，十四，你知道你是我最相信的人；但我也不能讓我哥陷入絕境，不管他為了誰。倘若他在途中被人發現，恰巧那人又是大公主的侍從，豈不是就直接暴露了嗎？”

  “我沒有侍從。”十四急得要哭了，不禁脫口而出。

  我詫異地看過去。十三也一臉不解。

  十四終於閉上眼睛，深歎了口氣，複睜眼，看著十三，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沒，有，侍，從。”

  我怔住了。

  十四說的是自己，但十三問的是大公主，那十四？

  我今天已經被震驚了許多次，即使如此，在十四說完這句話後，我還是又受到了深重的衝擊。

  但一切又似乎順理成章地連貫起來。十四之前已經說了很多，連她的裝束都在強調著，隻是我們不懂而已。

  十三受到的衝擊定不會比我少。他滿臉複雜地看著十四，仿佛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見過大公主。”他別扭地坐著鞠了一個禮，“草民實在高攀。還不知我與哥哥到底哪裏做得不好，倘若要退婚，與我家長輩商議便是。顧家卑微，我們尚有自知之明。”

  十四的眼淚瞬間就出來了。

  “我不是……我這兩日一直被監禁著，出入都受到嚴格監視，直到剛剛我才偷跑出來。我的父親是這個國家的皇帝，所以我是這個國家的大公主，我的父親三天前意外去世了，這個國家的皇帝駕崩了，我不得不回來，我也是回來才知道的。我甚至沒辦法給你捎句話是因為我被監禁著。我的母親想殺了你，她不能退婚因為婚事由父親下了旨。她拿出了最厲害的暗器讓人把你抓了回來，她現在正在吃飯但她很快就會吃完了，她會親自過來確保殺了你，所以……”十四語無倫次地解釋著，直到再也說不下去。

  她原想多爭取一點時間給我們，她並沒有任何的私心，隻是想保護她的愛人。

  她站在那裏，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