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五萬也差不多嘛，後來她不是也給你買了好多東西了嘛~”我拍了拍弟弟安慰道，心裏按自己的壓歲錢默默算著，我小時候壓歲錢多少來著？一年能收到個三五千？那十六七年下來也就五六七八萬？後續亂七八糟添補一下，倒也確實差不多。

  弟弟滿眼委屈地看了我一眼：“哪差不多啊，太小的時候我記不得了，但高三那年光我二姨給我的壓歲錢就有六萬啊，我二姨還不咋喜歡我和我姐，一般都是給的最少的一個，那每年給我壓歲錢的怎麽都得有十個親戚——結果我姐最後就給了我五萬，那我能不讓她給我買東西嗎？？”

  我愣了愣，心情頓時複雜起來，不由得看了賀涵一眼；果不其然，賀涵也眼神複雜地看了回來。

  壓歲錢這種東西，雖然說是討個彩頭，大多數也都是家長之間互相過過手，最後散出去的和收回來的都大差不差，但畢竟是錢，免不得會有那麽幾個不懂事的親戚，所以一般也都是千兒八百地往外發一發，就算收不回來也不咋心疼——但要是直接以萬計，還是最少的一個話……

  電光火石之間，我們倆用眼神迅速交換了一下彼此的情報。

  ——“？他媽的，辛悅家這麽有錢的嗎？？你咋從來沒跟我說過啊？？？”

  ——“臥槽我也不知道啊！！她這不是跟我一樣擠一個小屋跟我一樣天天加班到幾乎猝死嗎？？我他媽肯定以為她跟我一樣都是窮孩子啊！！”

  ——“？？？那你倆他媽的住了那麽久你就沒跟人家聊聊家裏的事兒？？”

  ——“那肯定會聊啊，但她不主動提自個兒爸媽，提了也回避，我尋思這裏麵可能有啥不想讓人知道的私事，比如人家單親或者父母感情不好啥的，那我肯定就不往下打聽了啊！！”

  ——“你媽的還整天吹你會看人？？你會個屁！這麽大一個富二代你看不出來？？”

  ——“臥槽你別老怨我，你自己看看，辛悅那一身衣服還沒我的貴呢——等會兒，姐妹，這不會是豪門出逃千金的戲碼吧？？”

  接收到賀涵最後一句訊息之後，我立刻也跟著凝重了起來，旋即緩緩地看向辛悅。

  辛悅倒是很平靜，也沒有任何被弟弟不小心說漏嘴的反應，隻是一如既往地笑著衝我攤攤手：“呐，反正我現在真的是一窮二白，就算要我還錢，我也沒錢給他了。”

  “我也沒讓你還錢。”弟弟的聲音軟了下來，“你自己過得好就行了。”

  “而且這事兒真不能怪我。”辛悅一臉無辜，“要怪隻能怪他自己傻。”

  “……”弟弟剛剛心軟的表情都來不及收回，整個人都寫滿了震驚和“臥槽這人怎麽這樣？？”，“……我後悔了。把壓歲錢還我！立刻！”

  “後悔也晚了。”辛悅拍了拍自己的袖子，“你姐姐現在可真的是兩袖清風啊哈哈哈哈，反正要錢沒有，要命也不給——你老老實實吃飯吧還是，不然一會兒這頓飯也得你付了。”

  “我付就我付！”弟弟用著最狠的語氣說出了最慫的話。

  看著一向懟天懟地的弟弟也有吃癟的時候，我心裏確實還有點爽——但我依舊沒有忘記剛剛我們震驚的問題。於是我又借著夾菜的時候觀察了一下傅城，他倒是也沒什麽太大的反應，不知道是辛悅已經跟他提過，還是他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我覺得還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些，畢竟傅城怎麽都算是小三十的人了，連我這麽傻的都能聽出這裏麵有事兒，他就算有濾鏡加成，也不可能啥都聽不懂。

  “不可能讓你付的，放心吧啊，這兒還坐著另外兩個姐姐呢。”我把夾起來的肉放進弟弟碗裏，“多吃點，別跟你姐姐似的那麽瘦。”

  “你看看人家。”弟弟瞪了辛悅一眼。

  “哈哈哈哈我就跟你說過你冉冉姐姐溫柔吧？”辛悅看上去心情很好，“要不這樣，我把冉冉給你，咱倆之間的賬目就一筆勾銷，怎麽樣？一會兒你直接跟著你冉冉姐姐走就行了！”

  “……我本來就是跟著人家走的！昨晚也是人給我找的地方住！”弟弟哼了一聲，但不知怎的，氣勢上弱了許多，隻悶頭吃起肉來。

  “其實你也不光有齊一冉一個好基友的。”賀涵對著辛悅，一本正經。

  “哈哈哈哈……這小兔崽子真的是到哪兒都有一堆桃花。”辛悅幾乎笑出了眼淚，突然拍了拍賀涵，一臉認真地低聲道，“不過我跟你說啊涵涵，不是我記不得你，主要是你已經沒機會了。昨晚那小兔崽子給我發消息……”

  “你幹什麽啊。”弟弟啪嘰一下撂下筷子，這次神色裏倒有了幾分結結實實的不善。

  “……說他心裏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辛悅慢條斯理地說完，然後看了弟弟一眼，“我幹什麽了？”

  “……沒事兒，你繼續。”弟弟悶哼一聲，低下頭來接著吃飯。

  “所以你也隻能是姐姐，成不了我弟媳了……”辛悅滿是遺憾地對賀涵說著，但臉上的笑意倒是半分都未減。

  “……唉，恨不相逢未嫁時啊！”賀涵也有模有樣地配合著哀歎了一句。

  “？你這不也還沒嫁出去嗎？”吃瓜群眾齊一冉適時地進行了補刀。

  “媽的，就你話多。”賀涵瞪了我一眼，舉起了手裏的酒杯，“本來尋思著今天小酌怡情，但看當下這心境，估計隻能不醉不歸——來，正式給弟弟接個風，順帶著也恭喜我們冉冉完本，恭喜辛悅跟傅城……算了，你倆這事兒我也琢磨不明白，反正恭喜就完事了！來，幹了！”

  “哈哈哈哈哈沒錯，先恭喜再說！”傅城哈哈大笑著舉起杯子，“昨晚我有點事兒，在這兒重新補上，恭喜你健康出院！”

  “還得提前恭喜賀總榮升啊~”辛悅笑吟吟地補充道，“不過一碼歸一碼，真敲定下來之後，該請的飯還是要請哦~”

  “請請請，那必須得請，還必須得請頓貴的呢——弟弟這次急著走嗎？哦呆一個周？那估計能趕得上。”賀涵也很是高興，在霧氣騰騰的香氣裏，仰頭幹了下去。

  受著氣氛感染，我也滿心歡喜，一飲而盡，正覺得連苦酒都有了幾分甜意，突然注意到弟弟看過來的目光。

  “你少喝點。”他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