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賀涵眼睛亮了一下，“那弟弟喜歡什麽呀？”

  辛悅滿是笑意：“你直接問他就是了。”

  “不是，那你怎麽回的人家小姑娘啊？”我好奇道。

  “我說了啊。”她一臉無辜，“我說，你直接問他就是了，我倆差著七歲呢，我在他眼裏跟半個家長一樣——你會跟你爸討論你喜歡啥嗎？”

  “哦那好像還真不會。”我仔細想了想。

  “他就在大一剛入學那會兒，時不時讓我給他買個東西，那會兒他還沒滿十八，沒法用線上支付；但那時候他大部分也隻是直接給我發個鏈接，我下單就完事了，買的還都是些日用品。後來他自己滿十八歲就自己買了，我倆更沒啥這方麵的交涉。”辛悅攤攤手，“我倒知道他高中那會兒挺喜歡鞋的，不知道是看著我買了還是受到那會兒其他小孩影響，我給他買過一雙當生日禮物，之後也沒再怎麽提過——不過那小姑娘後來還又給我回了，說她覺得弟弟太高冷，把這小兔崽子當男神，不敢自己去問——你混得挺好啊，都當上人家男神了？”

  “又不是我讓她把我當男神的。”弟弟平靜地夾了一筷子魚。

  “小女孩兒嘛，很正常。不過一旦把喜歡的人加上男神女神濾鏡了，摘下來就不是那麽容易，哪怕相處也格外卑微，過日子是很累的。”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順便又看向弟弟，“那你到底喜歡啥啊？”

  賀涵瞬間又豎起了耳朵。

  “……”弟弟夾著魚肉的筷子一頓，但還是慢慢送進嘴裏，慢慢咽下去，這才看著我無奈道，“這問題也太寬泛了，能具體點嗎？”

  “哦豁，你等會兒。”我剛要說話，辛悅卻突然激動起來，一伸胳膊，示意我先暫停一下，然後看著弟弟，“臥槽？我當年問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回答的啊？”

  “啥啊？”弟弟一臉茫然。

  “人小姑娘不是告訴我她不敢去問你嘛，我尋思著送佛送到西，人家也是有心，也不知道怎麽折騰到我手機號的，反正看得出是費了番工夫，加上那會兒我也閑，不就順便去微信上問了你一句，你喜歡啥嗎？”辛悅耐著性子解釋了一遍，“你還記得你咋回我的嗎？”

  “……這都啥時候的事兒，我咋記得。”弟弟依舊滿是迷惑，“我咋回的啊？”

  “你就直接給我發了一堆你購物車裏的鏈接，然後告訴我，想要送你禮物的話，從這裏麵隨便挑一個就行，當然要是都買了的話你更高興。”辛悅笑著白了弟弟一眼，“你可不高興嗎，要是有人幫我清購物車我也高興啊！問題是，我咋跟人小姑娘說啊，就直接發個鏈接過去？反正真的是，一下子就堵死了，這天都聊不下去。”

  “哦我好像記得，有這麽一回事。”弟弟仔細琢磨了一下，“那到最後你不也什麽都沒給我買嗎？害我還白期待了一場。”

  賀涵立刻舉起了手：“我可以給你買的，弟弟——我跟你說，姐姐馬上就要升職加薪了，不用說給你買一件，幫你清整個購物車都不是問題。”

  “……不用不用，我就是開個玩笑。”弟弟尷尬地擺擺手。

  “你別慣著他，他自己有錢。”辛悅拎起水壺給賀涵倒了杯水，“他就是能理直氣壯地問我要東西罷了，別人平白送他禮物他不會收的。”

  “那你咋不跟他們說說，我為啥能這麽理直氣壯地問你要東西啊。”弟弟不服道。

  “長姐如母？”辛悅挑了挑眉毛。

  “……”弟弟氣呼呼地環繞了桌子一圈，目光從一臉狡黠的辛悅臉上，跳到正含情脈脈注視著辛悅並且滿臉都寫著“辛悅說得都對”的傅城臉上，又跟正雙眼發光盯著他的賀涵進行了短暫地目光接觸，最後落到正專心挑著碗裏魚肉的刺的我身上。

  “姐姐。”弟弟抓住我的衣袖，同時喊了我一聲。

  他這聲姐姐叫得簡直讓人毫無抵抗力，哪怕是我最熱愛的最肥美的魚皮都變得黯然失色；怎麽說呢，每到這種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壓根都不配稱之為一個作者，或者寫手，總之就不配被稱作說是一個靠著文學創作和詞匯量吃飯的人，因為我覺得我壓根就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去形容這種感覺。我隻能說，他絕對不是那種小弱受的刻意撒嬌聲，那種聲音我聽著隻會頭皮尷尬到發麻；也不是那種小奶狗的刻意裝嫩賣萌，雖然我對這種的接受程度更高一些，但顯然，弟弟的這一聲要比它高出好幾檔次——倘若靜下心來回想一下，弟弟好像就是特別平靜地喊了一聲姐姐，沒有任何刻意的或者矯揉造作的成分在裏麵，然而這一聲姐姐，卻直接讓我立刻撂下筷子，馬上專心看向他，然後給他一個最溫柔的微笑：“嗯？”

  得虧我家裏就我一個，要是我真的有個弟弟妹妹，但凡好好喊我一聲“姐姐”，我豈不是什麽玩意兒都雙手奉上，給你給你都給你——不過也許這種東西也分人，也許跟年齡什麽的關係不大，也許其他弟弟妹妹喊我一聲姐姐，在我耳朵裏，就跟街邊小攤販和菜市場阿姨喊我的那聲“美女”一樣，隻作為一個稱呼代號，沒有任何讓人想去深究的意義；但這聲姐姐是他叫的，而我無法抵抗——如果他現在讓我幫他清購物車，說不定我也真的會答應。

  “別聽她瞎說。”弟弟看了辛悅一眼，又重新誠懇地回過頭來看著我，“她小時候可壞了，過年的時候，家裏親戚給我倆壓歲錢，她都說她幫我收著，等我上大學再還給我……”

  我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先說弟弟傻得可愛，還是應該先吐槽辛悅——說起來，這不應該是家長騙小孩子壓歲錢的套路嗎？從這個角度來看，辛悅覺得自己是半個家長果然也沒錯。

  “我還就真信了。一開始小，後來上了初高中，她還這麽說，我尋思著我都這麽大了，她可能是真的怕我亂花才幫我存著，不可能騙我，也就給了她。”弟弟哼了一聲，“結果，等我上了大學，她就給我包了個五萬的紅包，然後就假裝無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