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有花堪折直須折
作者:顧夕桐      更新:2020-12-26 09:00      字數:2194
  按照我以前的經驗,每當我陷入到這種思考和擔憂中的時候,我往往會抑製不住地往深裏想下去,直到連麵上都遮掩不住。

  但好在,這次我及時地把自己從這股情緒裏帶了出來。

  想那麽多,除了浪費這僅剩的一點時光之外,什麽也做不到。當然不是說不能思考這件事,但今天過去之後,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去反省和思考,幹嘛非要在現在跟自己過不去,浪費了最佳的體驗呢?那這跟出去旅遊隻顧著拿手機拍照,或者跟出去聽演唱會隻盯著自己手機錄像裏的愛豆,有什麽區別嗎?最好的體驗永遠是在現場的那一刻,倘若你要從視頻和照片中感受的話,那你千裏迢迢地跑過去,花了許多路費和門票,又有什麽意義呢?你直接在網上搜一搜視頻和照片不好嗎?那些還是人家專業人士拍的,比你的構圖水平和運鏡穩定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所以,不管沈慕容過去身邊都有什麽人,以後身邊又都有什麽人,起碼現在,眼前,當下這一刻,並且大概率能夠延續到今日結束,他身邊的人,有且僅有一個,那就是我。

  我突然記起了王老爺子曾經提到的一句詩——有花堪折直須折啊朋友們!

  今兒這天氣倒不適合出去折花,雖然以前我們也常趁著雨天去撿被打落的花枝,像做賊一樣的,然後回家小心翼翼地插進土壤裏,我甚至還會無比虔誠地雙手合十拜一拜,祈禱隨便哪個倘若這世間真有的路過的神靈,讓這株小可憐活下來——從這種角度上來看,雖然我跟沈慕容結拜,或者說,拜堂的時候,他因為我斷片,不會計較太多,所以就找了一個丘比特;但現在看來,就算我不斷片,我無比清醒的時候,可能也確實不會計較什麽,說不定比斷片時候還要隨意。畢竟斷片那會兒我固執得很,需要沈慕容來哄著,但我清醒的時候,不用沈慕容哄,我自個兒就會揮一揮手“行啊大小也是個神,大不了讓他回去傳個話嘛,鄉裏鄉親的”——當然,不知道是玄學起了效果還是科學起了效果,不知道是景衡苑的風水好,還是我們挖來的土壤特別肥沃,植物的生命力也特別頑強,大部分花枝居然還活了下來,如今已經在陽台一側形成了一個不小的規模。沈慕容特地買了一個花架,把它們擺得更好看了些,每每我投去目光時,總覺得賞心悅目——當然我不確定這裏麵有沒有那個花架的價格加成,畢竟當我看到這個花架沒來得及摘的標簽時,我突然覺得,就算不放花,單把它自個兒放在這兒,就已經足夠賞心悅目了。

  看,剛剛想不到我們倆之間都共同做過什麽事兒,純粹是因為我低落沮喪的心情影響,而不是代表我們倆之間真的隻是度過了一個平庸的無聊的假期。別的不說,無論前人還是來者,大概率是不會有人拉著他大雨天地出去撿花兒——不要覺得這件事聽起來很浪漫就代表實際過程也很浪漫,倘若真的是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我們如同丁香花姑娘一樣撐著油紙傘就能夠度過去,甚至還能在長長的小巷裏彳亍一會兒,那確實還有些浪漫可言;但小雨並不會把花枝打落,我剛剛才說過,這些植物的生命力非常頑強,那可都是景衡苑拿著高薪的物業和園丁們精心挑選和養育出來的,但凡裏麵有幾根嬌弱的,一點風吹雨淋就頹廢不堪,肯定都在影響到小區業主的心情之前給清理掉了——徹底地斬草除根,連第二個機會都沒有。所以,當我拉著沈慕容行動的時候,勢必是狂風呼號,暴雨傾盆的天氣;也隻有這樣的天氣,才能把花枝都給吹折了。相信我,沒什麽浪漫可言的,尤其是當你被風雨吹得暈頭轉向,那把雨傘壓根也起不到多少作用,回家之後依舊全身濕透的時候——說起來好像這個月光傘就壞了三把,我突然意識到光這傘的價錢都足夠我在花鳥魚蟲市場買上一排精心培育過的花兒了——順帶一提,就算以後真的有人也拉著他在雨天出去采花兒,但大概也不會有人會拉著他一起空手挖土,時不時還能帶出條泥鰍出來——我當然要順路挖點土回家啊!不然怎麽養花兒!水培嗎!至於空手這個問題——沈慕容的大平層要是出現一把鐵鍁的話,像話嗎?不過話不能說得太滿,畢竟我們連粘知了的粘杆兒差點都搗鼓了出來;倘若他的假期放得久一些,我倒也不能確定我們還能搗鼓出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

  不過今兒就算了,最後一天,弄得狼狽不堪,著實不算是個好的收場;何況,雖然花兒采不成,一起喝喝茶,賞賞雨,也算是件雅事——起碼比挖泥鰍要雅上好幾個檔次。

  我的心情瞬間又好了起來。

  女孩子的臉,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剛剛雷雨交加,轉眼就能晴空萬裏,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那你一會兒多吃幾口,我假裝沒看見——甜點啊零食啊奶茶啊這種東西,隻要沒人看見你吃,那就是零卡路裏。”我悠悠地嘬了一口茶,“至於小孩子——哥哥,您別光說不練啊,喜歡就趕緊自個兒生一個,別老眼饞別人家的。我可跟您說了,別看您,專注事業是吧,三十來歲了還沒結婚,您那圈裏的人這歲數不結婚的倒也正常;但是,咱倆比起來,我也不一定就比您結得早。您隻是緣分未到,順其自然,緣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我不一樣,我就是不想結婚,心裏就擰著呢。上一次戀愛吧,我倒也起了點念頭,結果後來不是崩了嗎,也得虧是崩了,不然真要稀裏糊塗地結了,指不定得過多少苦日子。在現在的大環境下,結婚還得是兩個家庭的事兒,不單單是兩個人,但我擰啊,我覺得倆人結婚就是倆人的事,甚至連對方家長我都不想接觸,怕見生人,怕人不喜歡我,也怕非得認不是我爹媽的一對兒陌生人叫爸媽——這會兒持這思想的可能真不多,甭說生子了,結婚我都不一定結的成……所以啊,您可別指望你冉妹兒生個小侄女給你疼,您還是琢磨著自個兒捯飭一個小娃娃出來更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