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他就有些一蹶不振。”沈慕容講完了這個故事，有些唏噓，“當然不是說他整個人。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樂觀又堅強，因為口碑不錯，畢業之後就直接進了我當時的公司做專用武替，後來覺得武替還是太危險，就轉做了保鏢；隻是往後的許多年，他再也沒有談起過任何戀愛的念頭，大概是真的被傷得不行。”

  “一個人又能有幾個六年呢？”我歎了口氣，“雖然說起來也就是一場酒的時間，但那可是兩千多個日日夜夜——這姑娘簡直是沒有心。”

  “但他現在也算是苦盡甘來。”沈慕容笑起來，“總算是遇到對的人了。雖然不知道辛悅是怎麽打開他心結的，但他看著確實是恢複了愛人的勇氣，動不動就過來問我送她什麽禮物比較好，她說這句話又是什麽意思——但我又哪懂這些，也隻能勸他去論壇上問問，看看過來人的經驗。”

  “倒也難怪他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一樣，青澀又緊張。這才算是正兒八經的第一次戀愛呀！”我也跟著笑起來，“隻是這樣下去可不行，總不能一提到自己心上人就緊張，這還沒確定關係呢，等之後確定了，豈不是連話都不會說了？不過，可能確實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吧，我還是能體會到突然獲得了久違的美好之後，那種突如其來的不安和惶恐；至於挑禮物這種的……女孩子還是比較注重心意吧。當然他若再來問你的話，你可以讓他來找我。辛悅喜歡什麽，我還是知道一些的。”

  沈慕容笑著點了點頭，又像是不經意地問：“你不是挺喜歡他這種狀態嗎？”

  “嗯……怎麽說呢，我確實會覺得，啊，這把年紀還能看到這麽心無旁騖，眼裏就隻有一個人的愛情，著實是很讓人感慨……但我也清楚，這種狀態是不可能長久下去的，人的精力有限，太過濃烈的東西也都會消逝得很快。”我搖了搖頭，“當然，熱戀期嘛，很正常。不過我還是期待他們能細水長流下去，畢竟辛悅也……他倆都有過被人傷害的經曆，好不容易找到彼此，我還是想看著他們修成正果的——畢竟這世界上，感覺啊，緣分啊，那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我們可能終其一生都找不到跟自己完全契合的那個人，所以我到現在都不想結婚啊哈哈哈哈……但倘若兩個人都有著不錯的人品，有著責任和擔當，倒也不是不能嚐試一下。既然總要找個人度過這漫長餘生，那肯定要找一個可靠些的……”

  不知為何就突然感慨起來，仿佛沒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了。

  沈慕容安靜地看著我。

  “嗨，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麽。”我擺了擺手，“興許就是有感而發吧。看到自己的朋友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伴侶，確實也讓人高興——你餓不餓呀，快到飯點了。哦我是不是要請你吃火鍋來著？”

  “火鍋以後再吃，先欠著吧。”沈慕容笑道，“你雖然出了院，但也不能掉以輕心了，還是吃些清淡的，再調理兩天。畢竟傷的是大腦，萬一沒養好，傻了可怎麽辦？”

  “沒事兒沒事兒，現在也不是很聰明。”我嘻嘻笑道，“不然吃清湯鍋也行，清淡不膩。”

  沈慕容往後縮了縮，一副抗拒姿態：“清湯鍋我不可以。”

  “……行嘛，你這個嗜辣狂魔。”我站起身來，走到冰箱前麵，“那就簡單蒸個米炒個菜吧，我看看還有啥……等等，你是不是快要走了？”

  我突然記起來，回頭詢問道。

  “嗯，這周末就走。”他像是回答了個很尋常的問題，看不出什麽表情。

  豆豆敏銳地聽到了我開冰箱的聲音，顧不得再曬太陽，搖晃著小尾巴就狂奔過來，可能以為我們在背著它偷吃。

  “那我還是……還是好好做個硬菜吧，你回去就吃不著了。”不知怎的，我心裏突然湧上一股酸楚，急忙轉過身去，借著抱豆豆的由頭掩飾起來，“劇組裏的盒飯好吃嘛？”

  “分劇組，有的還是很好吃的，但大部分也就起個填飽肚子的作用；不過一般都要盡快吃完去拍戲，也沒時間細細品味什麽。”他笑起來，“當然，再好吃的劇組盒飯，也沒有你做得好吃。”

  “那肯定，他們那再怎麽著都是大鍋飯，我這可是禦用小灶，旁人想吃也是吃不著的。”我故作輕鬆，“要不是宋阿姨囑咐我要順帶著照顧你一下，我可能也就懶得做，天天吃外賣了。”

  “這次還是不要做得太好吃了。太好吃我舍不得放筷子。”沈慕容笑道，“也快回去工作了，最近沒怎麽節製，胖了許多，這兩天還是要控製一下。”

  豆豆在我懷裏“汪”了一聲，似乎是對我隻顧著說話不投喂食物的行為表示不滿。

  沈慕容從茶幾下撕開條營養膏，豆豆歡脫地從我懷裏跳下，衝著他奔過去。

  “嗨，多吃多練嘛……下午我們出去遛遛狗，跑跑步，健身房裏泡一泡，那不就跟沒吃一樣？”我轉身從冰櫃裏拿了一條魚，又回頭仔細看了一眼正跟豆豆玩著的沈慕容，“？媽的，你這都算胖，那我還過不過了？？”

  “上鏡會顯胖的。”他誠懇地看向我。

  “行吧那我一會兒再炒個青菜……”我歎了口氣，隻覺得做演員也是不容易，“那我就把這條魚給清蒸一下？你喜歡吃清蒸的還是油潑的？”

  “油潑。”他不假思索。

  “……你自己聽聽你矛不矛盾！”我瞪了他一眼，又抓起一把小油菜，進了廚房。

  瞪歸瞪，點名了還是要做。“對了，哥——你把可樂和豆豆喂——一——下——”我一邊切著花刀，一邊朝外喊。

  “好——”他也大聲回應道。

  聽著像道大菜，實際上做起來並沒費多少工夫。給魚身抹勻調料，放鍋裏蒸熟，再碼上蔥絲薑絲辣椒絲，醬油蠔油蒸魚豉油，最後滾油一澆，香味即時溢滿了整個屋子。

  “……我覺得我下午還是多跑五公裏吧。”過來打下手的沈慕容歎了口氣。

  “趕緊端出去，再把飯盛了；小油菜一炒就熟，馬上開飯。”我笑著瞪他一眼。

  他開心地端了魚出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輕輕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