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麽一說，我哭笑不得。

  “那容哥不也是天天跟著我嘛，照你的意思，容哥也是在監視我啦？”我笑道。

  “不一樣的，妹妹。”賀涵語重心長，“你們這就跟辛悅傅城他倆一樣，熱戀中小情侶的纏纏綿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旁人遠遠看著也就像對普通戀人；但保鏢大哥們永遠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工作氣場，襯托得我像哪個明星一樣，每次有路人好奇湊近又失望走開的時候，我都會想我不是個明星真是讓您失望了！我甚至想過要不戴個大口罩大墨鏡把臉一遮，留給人無限遐想？？”

  “別老把我倆跟他倆比——他倆那是正宗的曖昧期，我倆就是……”我斟酌了一下用詞，“我倆就是正宗的兄妹啊！”

  賀涵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話。

  我躲開了她的眼神，心裏也陡然有些慌張。

  “啊對……沈慕容還給我看過他們壓下來的微博，有一張就是在商店門口拍到的你們倆。”經過商店的時候，我試圖岔開話題，“營銷號內涵說是拍到了沈慕容的地下女友。”

  “放他娘的屁。”賀涵脫口而出，“臥槽，這都能被拍？沈總這行業也太高危了吧？我昨兒在這兒也就跟他說了沒兩句話，就不讓人正常社交了唄？？真是開局一張圖剩下全靠編，這些狗營銷號，為了點熱度，唯恐天下不亂——誒，這麽說的話，你倆在一起的偷拍估計更多，你還有前科，這不得拿更多錢壓啊？”

  賀涵話說完，我傻了。

  我居然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都知道有這風險，還願意陪你過來住院。”賀涵嘖嘖地看向我，“沈總要麽就是人傻錢多，要麽，可就真的是真愛了。”

  我一直都傻嗬嗬地覺得，沈慕容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也像來這兒的大多數人一樣並不突兀地戴著口罩，不會有狗仔認出來的。

  當沈慕容給我看他和賀涵被拍到的照片時，我就應該意識到，他既然已經被認出來了，那我們倆的照片隻會更多。冰山顯露出來的隻是一角，海平麵下那龐大百十倍的，才是冰山主體。

  我感到一陣慚愧。

  但我還是沒認同賀涵的話。

  “硬要說真愛的話，他也是跟你一樣，覺得我這人傻傻憨憨的，得多照顧一下才行。”我連自己都敢懟，堅決地搖頭否認道，“真的，別往旁的地方想。你在公司裏不也有自己挺照顧的小實習生嗎？沈慕容擺明了就是事業型，一心搞事業，但他對身邊的人都不錯啊，對我也就是當朋友照顧著，這不還有宋阿姨這層關係嗎？再說了，就算他哪天突然轉了心，覺得一個人過下去太孤單了，那也輪不到我——他可是沈慕容啊！在這個人均顏值最高的行業打拚了這麽多年，他什麽樣的靚女沒見過？憑他的身家相貌，一旦有這份心，圈裏圈外的姐姐們不都排隊等著嫁？我擔個妹妹稱號已經是三生有幸非常知足了，要是哪天他遇到真命天女，我絕對真心誠意地為他高興。”

  “……你說得倒也不是沒有道理。”賀涵沉吟了一下，“他確實對身邊的人都挺好，連稍微沾邊的我都好生關照著，著實是用了心的。”

  “是嘛！拿這事兒開開玩笑也就罷了，畢竟我確實喜歡了人十年，哪個小女孩沒幻想過自個兒跟偶像有段曠世奇緣呢？”我笑道，“但別太認真了，這奇緣到兄妹這一步，我覺得就已經夠了。再往前不光是他，連我都覺得不行——你想想，是做個有事喊喊哥，沒事劃劃水的妹妹比較爽，還是做個在大哥身邊操持一切的女人比較爽？就拿易遠來說，要真有這個機會，不隻口嗨的話，你會想當他的女朋友嗎？”

  賀涵冷靜思索了一會兒：“不，我不配。”

  “……雖然你說得挺極端但是，嗯，你也可以這麽理解我的想法。”我點點頭，“我也不知道沈慕容未來會選一個什麽樣的人，但那一定會是個特別好的姑娘，能跟他舉案齊眉，能幫他排憂解難，能給他最安心的陪伴……我遠遠做不到這麽好，所以我跟他打打遊戲就好啦啊哈哈哈哈，也算是能讓他放鬆一下。”

  “你說得我居然還有點感動。”賀涵難以置信，“不過有一點我還是不認同的——舉案齊眉撇開不看的話，排憂解難和安心陪伴你都做得到啊！你可是大家公認的小天使一號，能傾聽能安慰，溫柔又靠譜——我不準你對自己這麽妄自菲薄。”

  “好好好，不妄自菲薄不妄自菲薄。”我笑起來，“我就是說那麽個意思嘛。你們都是我身邊的人，做的工作受的委屈我也都能理解；但沈慕容在的圈水那麽深，我貿然跳下去恐怕都能直接淹死，真要擔此重任，肯定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行了行了，知道你意思了。”賀涵點了點頭，“我以後不拿這事兒較真了。嗨，原本我是想著撮合一下來著，看沈慕容也對你挺好的……你說得對，咱跟他終究不是一個階層的。行啊，知足常樂——再說他這是不是歇假來著？估計很快就得回去工作了吧？”

  “是啊。之前說下個月初就會走了。”我脫口而出。

  “下個月初？”賀涵愣了一下，“那不就剩不到一個周了？”

  我也突然愣住了。

  總覺得下個月是個很遙遠的日子，一直提一直提，卻沒有認真盤算過還有幾天，總覺得時間還多，分別還很遙遠，卻在轉眼間就到了眼前。

  “最近事情太多，都顧不上日期了。”我勉強地笑了笑，遮掩住突如其來的惆悵和失落，“是啊，想一想還真沒剩幾天了。”

  說著說著，終於走到了隔壁的住院樓。賀涵在門口停下了腳步。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她煞有介事地說。

  “……你昨兒還說我們直線距離都不到一百米哪！”我無奈地反駁道。

  “我不是說咱倆。”她停頓下來。

  但我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每天都身在局裏，忙忙碌碌，倒也不覺得什麽。”她補充道，“但停下來想想，還真是挺奇妙的。”

  我認同地點點頭。

  “你有想過之後……”賀涵話剛出口，又猶豫了下來，“算了，先回去吧，有人還在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