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想起了小馬，心裏更沉了起來。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一想到這兒，頭似乎又有些隱隱作痛。

  “新娘沒跟來嗎？”我問。

  “嗨，這不巧了嗎，我也關心這個呢！結果人大姐說，新娘子家裏有權有勢的，這種事光丟人還不夠，怎麽還會出麵？找幾個親戚手下的過來看看就行了。她看那新娘子，雖然化了妝了，可還是看著年紀不小，剛剛女方那邊的不就是在罵男方得了便宜還賣乖嘛，這不就起了口角，這人都這樣了還有心埋怨？要我說也是的，孩子忍不下這口氣，那不結婚就不結婚吧，作不了主就跑嘛，都成年人了，去哪兒不能混口飯吃。”護工阿姨跟著唏噓，“看這孩子都不打算活了，你說你死都不怕，別的還怕啥？我當時偷偷看了一眼，還挺俊的一個大小夥子，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這做爸媽的也是，硬按牛頭不喝水的道理都不懂？孩子都這麽大了，還什麽都管著他，結婚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啊，這麽做跟賣兒子有啥區別？天底下哪有這樣狠心的爹媽？這下好了吧，眼看著兒子也沒了，唉！”

  護工阿姨感慨完，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站起身來熱情地張羅：“誒你們吃不吃西瓜？放水果的小冰櫃是塞不下這麽大一個瓜了，大熱天的，一放就失了水分——我給涵丫頭留一塊，先給你們切切嚐嚐吧！涵丫頭昨兒個就說了，得拿你倆看得比她還金貴，可得好好照顧著。”

  “您別聽她胡說。”我笑著說，“但西瓜倒是可以嚐嚐，估計她這會兒應該也看完熱鬧了，應該也快回來了，正好一起吃。”

  “就是嘛，好東西還能放著浪費啦？”護工阿姨手上不停，拿出一把水果刀擦了擦，三下五除二就切好了西瓜，熱情地遞了兩塊過來，“來，齊小姐，給你這塊籽兒少的；來，給你對象拿一塊兒大的，男孩子嘛，能吃！哎呀，剛剛還說人家小夥子俊，那是沒仔細看看我們這邊的小夥子啊——我們長得可真是比他好看多了！你說你這孩子，怎麽長得這麽標致？哎喲我家那小子天天念叨找不著對象，喜歡的大妞不喜歡他的，要是長你這麽一張臉，還愁找不到對象？都不用他去找，成群結隊的大妞自個兒就來找他了！”

  這次的護工阿姨和上次解釋過的不是一個……這尷尬鬧得我瞬間臉紅起來。

  “我就是遺傳我媽基因吧？”沈慕容倒沒啥反應，還笑著接話，“一看您兒子就沒怎麽遺傳您，不然這會兒也就不愁找對象了。”

  “哎喲，姑娘，聽聽你這對象，怎麽這麽會說話呀！”阿姨高興地很，“我得回去好好教育教育那小子，人這麽好看的還這麽會說話，他本來長得就一般吧，嘴再不甜一點兒，哪有姑娘跟他呀——你可真是撿著寶了啊姑娘！”

  沈慕容微微笑著，低下頭就開始認真吃瓜，並沒有澄清的意思——他好像總是喜歡看我在這些誤會麵前不知所措，有時候甚至還會推波助瀾。

  氣得我想踢他一腳。

  “阿姨，您誤會啦！”我瞪了他一眼，“他是我哥，不是我對象——嗨，我哪能找到這麽好看的對象啊！”

  護工阿姨愣了一下，隨後喜笑顏開：“哎呀，哎呀你看我糊塗的，你倆眼睛這麽像我都沒留意！那你哥哥這會兒有對象了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呀，這邊剛好有個外甥女，雖然長得沒你倆俊秀，那也是出落得跟個花兒一樣的，脾氣也好，從小就乖——要不介紹給你們認識一下？”

  這下換我微笑吃瓜，一臉淡定地準備看沈慕容尷尬。

  但他依舊沒太大反應，隻是抽了張紙，擦了擦嘴角蹭到的汁水，然後抬起頭，禮貌地看著阿姨。

  “我有對象了，阿姨。”

  我差點把嘴裏的西瓜噴出來。

  饒是如此，我剛想開口辯駁，一激動，就有汁水嗆進了喉嚨；我努力地把嘴裏的瓜咽下去，然後一陣猛咳。

  “慢點吃，我又不同你搶。”沈慕容溫溫柔柔地拍著我的後背，一副沉穩顧家的好哥哥形象，像是啥都沒有發生。他一邊拍著，一邊抬頭向阿姨笑，“您買的瓜確實好吃，您看她狼吞虎咽的——您自己不吃一塊嗎？”

  “不用不用，我不吃，我中午吃飽了——我花的錢都是人家大老板給涵丫頭的，涵丫頭有時候開口了，我就吃一點，這會兒她不在這兒，我肯定不能不打招呼就吃，不然這不是占人老板便宜嗎？人老板已經額外付過我們錢了！”護工阿姨很認真地講道，“——真是可惜了，你看你這麽好的孩子，偏偏已經有對象了。也是，這麽好的人到哪兒都有小女孩兒喜歡，怎麽可能沒有對象呢？唉，真好，真好……”

  我終於緩過了一點勁兒過來。

  “您吃一塊就是了，也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夏天嘛，嚐個新鮮。”沈慕容麵不改色，“您有心避嫌自然是好的，但賀涵也跟我們說過，她是把您當親阿姨看待的。哪有不讓自個兒親阿姨吃瓜，就在一邊看著的道理？”

  “對，您吃就行。”我一邊順著胸口，一邊又咳嗽了兩聲，“這大老板人傻錢多，厚道得很，不差您這一口——再說這瓜這麽大呢，管夠，我們倆也都剛吃過飯，吃不了幾塊的，大家還是分著吃一吃，這會兒天熱，放不太久……”

  沈慕容瞥了我一眼，我假裝沒看見。

  “誒，好，好……”護工阿姨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那我去給門口的幾個小夥子也分一塊，大家都嚐嚐——沒事兒，涵丫頭那份給她留著呢，放小冰櫃裏，等她回來剛冰一會兒，冰冰涼涼的，剛好夏天吃……”

  護工阿姨端了個盤子，挑了幾塊西瓜上去，給門外的保鏢大哥端了出去。

  我也又撿了一塊小的——這瓜著實甘甜——三口兩口地吃完，又看向沈慕容：“哥你還吃嗎？”

  “不了，我那塊大。”他笑道，“西瓜糖分也多，吃多了不好。”

  “演員的自我管理意識都這麽好嗎？”我重又坐回來，“剛剛幹嘛騙人阿姨？”

  “怕麻煩。”他想了想，“不想見生人。”

  “唉，你這樣怎麽找女朋友啊，指望女朋友會自己上門嗎阿sir？”我歎了口氣，又看向門外。

  “賀涵怎麽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