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容盯著我看了一會兒。

  “你笑起來，眼睛也是彎彎的。”他比劃著，“像月牙。”

  “嗨，我記得那個化妝師不就說過，咱倆眼睛可像了嘛。”我很受用地附和著，“我從小到大最常被誇的也就這雙眼睛了，可惜其他五官都不出彩，隻能泯然眾人，比不得我哥的盛世美顏。啊，這該死的美貌，究竟是有何等魔力，竟然如此攝人心魄！”

  沈慕容嫌棄笑道：“你是不是不困了？”

  我搓了搓臉，打了個誇張的哈欠：“還行，我覺得我還能再聊五毛錢的——說起來，為啥咱家沒有瓜子兒啊，你看人艾迪那邊就啥都有，有酒有肉有瓜子，能吃能喝能嘮嗑——”

  我對自己壓上的韻腳感覺很滿意。

  “這邊兒的東西都是我媽讓林嫂采購的，她連青椒炒肉的肉絲都得給我揀出來，怎麽可能讓我獲得瓜子這種食物？”沈慕容委委屈屈，“你要想吃的話可以買，等天明了點個外賣？”

  “不不不不必不必，倒不是想吃，我就覺得幹聊天挺枯燥的，想著這會兒能吃點啥就更好了，茶話會那不是還有茶嘛~”我四下張望了一圈，“我平時不太惦記著吃零食，你又得嚴格控製熱量，導致咱家連個薯片兒都沒有——嗨，這日子過得，實在太健康了。也怪不得我能瘦這麽快。”

  沈慕容沉思了一會兒。

  “你本來也不胖。”

  “……你是在練習今晚艾迪教你的話嗎？”我聽著就覺得拗口。

  他沉默了一下：“很明顯嗎？”

  “不不不明顯。”我哈哈大笑，“可能因為我太了解你了……這種話不太像你平時能說出來的。”

  沈慕容一臉挫敗。

  “不是，不是嘲笑你啊哥！我是覺得你可愛！”我急忙找補回來，“沒事兒！多練習多練習！拿我練手，我傾情出演小白鼠！妹妹是用來幹啥的？就是用來做彩排的啊！為了讓你在以後遇見怦然心動的姑娘的時候一擊必殺，這會兒肯定需要初步練習啊！”

  “不過有一說一。”我又嚴肅地補充道，“我覺得哥你沒必要去搞這些虛頭巴腦的，你往那兒一站，問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萬千少女都得扯破了嗓子喊我願意我願意，甚至巴不得直接眼含熱淚一步到位地喊"Yes，Ido"——真不是我的粉絲濾鏡太厚，我簡直已經是理智粉裏的理智擔當了。許多小姑娘總是把你演的角色跟你混為一談，但我看了你太多劇，無比清楚角色是角色，而你是你。我們討論的就是你個人本身的魅力，這一塊我覺得你已經足夠優秀了，鳳毛麟角的那種。現實一點來說，從臉到身材，我們是無可挑剔的顏值擔當；從身份到家底，我們是一線頂流兼公司總裁；從涵養到性格，我們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真的，像艾迪說的那種哄小女孩兒的話管不管用？管用。但我們不需要。當一個人的硬件條件足夠碾壓的時候，軟件隻是點綴，可有可無。”

  沈慕容一臉難以言表地看著我，少頃，忍不住扶額笑了起來。

  “你這都是從哪兒學的呀？”他問，“這也太誇張了，我哪有那麽好？”

  我歎了一口氣。

  “你唯一的缺點就是對自己沒有一個準確的認知。”我正色道，“自信點，哥，你就是這麽好，不然你以為你兩千多萬的粉絲都是閑得沒事做順手關注你的？至於從哪兒學的——你的粉絲團體裏確實有不少彩虹屁輸出，每天都有大佬妙語連珠筆下生花——但你妹妹我好歹也是個作家，就這點兒東西我自個兒還想不出來嘛！您這也太小看我了！”

  “我沒有……沒有小看你。”他急忙解釋，“我知道你很好，我都讀完你所有的小說了呀——隻是我覺得我沒有那麽好，所以不值得這樣的形容。”

  我呆滯了一下。

  “什麽叫所有的小說？”我皺起眉頭。

  “就是所有網上能查到的……”他有些猶豫，“你好像不太開心？”

  “……”我單手捂上眼睛，“不是不開心，隻是有些羞恥……我剛開始碼字的時候文筆都挺幼稚的，陌生人看也就算了，但是……這麽說吧，倘若你要見你喜歡的人，你肯定要拿出最好的衣服和最好的樣子來，對吧。”

  沈慕容點了點頭。

  “就是說啊！”我有點崩潰，“你是我的偶像啊哥，我肯定也希望你看到的都是我最好的樣子啊！那些書我沒刪是因為網站不讓刪……但你怎麽就去看了呢！”

  “沒關係沒關係，我覺得寫得都不錯啊……”沈慕容有點手足無措，又想了一下，認真道，“真的沒關係哦，我不是連你哭花妝的樣子都見過了？”

  ……

  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

  但這句話真的進一步紮進了我的心裏啊哥！

  “算了算了，看了就看了吧。”我無力地擺擺手，“隻是這次不要再打賞了，有錢請直接給我發紅包，支持轉賬和現金，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經過這麽一折騰，我覺得我的電量掉的飛快，唰唰唰，眼見著隻剩下最後3％。

  我剛想提出各自回去休息吧，就見他沉思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我。

  “其實……我在之前就看過了。”

  “什麽？”我一臉懵逼，“之前是有多之前？難不成你還會去網上看名不見經傳的小作者？”

  “我跟顧影聲最後談話的時候，你是不是已經睡著了？”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嗯……沒睡著也差不多迷糊了吧。”我回想了一下，“你倆剛開始討論的時候我倒是聽了幾耳朵，但就跟看神仙打架一樣，完全聽不懂，反而越聽越困，有點大學時候上高等代數的感覺，特催眠……後來也就真的睡著了——咋了，這跟我以前的幼稚小說有啥關係嗎？”

  “跟小說沒關係。”他輕輕搖頭，“跟你有關係。”

  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就算隻剩了3％的電，我也得把這事兒聽完了再說。

  我伸手拿了個靠墊倚在背後，調整到一個舒適的位置，坐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做完這一切後，我笑著看向沈慕容。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