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琦拿過一張餃子皮，又開始包，“我知道的，您別跟著我操心，身體最要緊，醫生說了，你不能想太多。”

  趙慶梅歎了一口氣，“你孟阿姨大抵還是想讓你和小湯好好相處，怎麽說也是高中就認識的情誼，這麽多年他對你什麽樣我們也………”

  “奶奶！”

  趙慶梅被打斷，冷不防抬頭掃她一眼，“幹嘛幹嘛，你看你，一說這個話題就打斷我，你都多大了，這事兒還不考慮考慮，再往後拖幾年人家小湯也未必要你了。”

  “我都說了幾次了，我就是把湯琪哥當哥哥的，我們倆不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的，男未娶女未嫁的，我看他比那個擀皮兒的好。”

  戚琦放下包好的餃子，不再理她了，“你自己包吧，我出去放煙花去了。”

  “誒，你這狗崽子，你給我回來！”

  出了院門，冷風一吹，戚琦的神智也舒緩了不少。

  這些年家裏的撮合她不是看不見。

  她又不傻，對這種事向來也敏感，就是一直不願意麵對，裝作不知道罷了。

  湯琪也從未提起過這件事，更何況，戚琦心裏也已經裝不下其他人了。

  她抬腳往小路那邊走著，天空突然一聲巨響，戚琦抬起頭的時候，就看到一束紫色的花束在夜空綻放，然後炸出五顏六色的圖案。

  真好看啊。

  以前的每一年冬天，肖慕清都在她身邊。

  就算是除夕沒有過來，紀念日那天也一定會開著車來看她，還會給她帶禮物。

  戚琦突然想起那個小骨頭的發夾。

  被她封在箱子裏了。

  那一年的除夕，肖慕清吃湯琪的醋，她便把他帶去了高中，拉著他爬上了天台。

  後來，他躺在水泥地上，她坐在他身上，一冷一熱交替，倆人都差點感冒。

  時過境遷，那個人，走了又回來了。

  而她的心，好像一直都沒變過。

  戚琦在寧川住了幾天，初六的那天，湯琪開著車，倆人又回了杭川。

  這會兒車子飛馳在高速上，湯琪打開空調，問她，“冷嗎，要不要開2擋？”

  戚琦搖了搖頭，“不冷的，別開那麽大，費油。”

  湯琪一笑。

  過了好一會兒，車內一陣靜默，直到夜色籠罩，他才繼續開口，“學妹，其實這麽多年，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吧。”

  戚琦一愣。

  這種話一旦開始，她便知道接下來是什麽了。

  她以前對這些事都有些愚鈍，可跟肖慕清在一起之後，很多事自然而然了解的便多了，這會兒湯琪這麽說，戚琦也反應過來了。

  “湯琪哥，其實我……”

  “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年，他也回來過年，我們倆在院門口碰頭？”

  戚琦點了點頭。

  她當然記得。

  她還記得肖慕清那時候的臉色，還有，在天台上他身體的溫度。

  “他後來說，要帶你出去的時候，我和他單獨聊了一會兒。”

  戚琦側頭看了湯琪一眼，甚是訝異，“你們聊過？”

  “嗯，當時我和他說，如果他欺負你，我是一定要把你搶過來的，畢竟我從高中就喜歡你了。”

  這會兒戚琦突然笑了。

  她讀高中的時候，湯琪確實很照顧她。

  不過那時候，戚琦的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麵。

  “感情這事兒吧，我一直以為有個先來後到，那時候想說你因為家裏的原因不想談戀愛，那我就等一等，沒想到，最後被人捷足先登了。”

  “也不算是捷足先登，可能是因為我和他相處的時間比較長。”戚琦解釋道。

  “其實我看得出來，他很愛你，也很寵你，占有欲也很強，那天我們吃火鍋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的習慣什麽的，他記得很清楚，他是不是不能吃辣來著？”

  說到這兒，戚琦才想起來，那天在譚鴨血，肖慕清吃的額頭上都是汗，臉色也有些白。

  “他之前不太能吃辣，和我在一起之後吃了挺多，慢慢就練出來了，不過那天是因為紋身。”

  說到紋身，戚琦又想起他胸前的那根骨頭。

  裏麵還有她的名字。

  “感覺他挺能為你受委屈的。”

  戚琦一笑。

  確實。

  肖慕清之前為了哄她，愛她，也做了許多之前不會做的事。

  這會兒湯琪說完這些，終於輕聲道，“你會回去的吧。”

  “湯琪哥……”

  湯琪打了轉向燈，變換了一個車道，“其實他回來那天我就看出來了，你會回去的，因為你還愛他。”

  很多事當局者迷，但是旁觀者清。

  再見到肖慕清的時候，看到戚琦的表情，他就明白了。

  什麽都能騙人，可是眼睛最不會說謊。

  戚琦的眼神，還愛他。

  “學妹，我和你說這些，不是希望你能考慮考慮我。我之前想過的，我到底比他差在哪裏，為什麽這麽多年你都不願意看看我，不過後來看到路易昂，我便想通了，他在你身邊的時間比我還要久，這些年他一邊談戀愛騙你說他不喜歡你，一邊又小心翼翼的陪著你，其實他比我要辛苦，也比我要能忍，與其問那麽多，還不如承認，你就是喜歡肖慕清一個人。”

  其實承認自己喜歡的人，喜歡別人，挺難的。

  湯琪用了許久才接受這件事。

  可是一想到，過年那一天，肖慕清打開門，戚琦跳著勾上他的脖子，那一幕，他便認栽了。

  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會笑，會生氣，有表情，有情緒，是個鮮活的人。

  可是和他，和路易昂在一起的時候，都不是這樣。

  她也會笑，也會有脾氣，可是卻沒有什麽情緒，悶悶不樂。

  像是個提線木偶。

  戚琦偏過頭，盯著窗外的風景，聲音有些悶，“其實我挺矯情的吧，明明還是很愛他，可是他回來，我又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舉動，想要把他趕走，可是又希望他不要走。”

  這種糾結的心思，一直伴著她。

  她想原諒他，可是她說服不了自己，一旦想起這三年，她便覺得快要窒息。

  可是，她又舍不得讓他走。

  她太想他了，想每時每刻，他都陪在自己的身旁，像從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