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這天，幾個人奔向了海底撈。

  梁潤澤那件事，肖慕清絕口不提，戚琦便也沒再問。

  晟中在一眾創業公司裏，用一年的時間，熬過了A輪，現如今成功活了下來。波瀾風投在B輪又注資500萬，資金型入股，看好晟中的未來發展，隻出錢不出力，算是投資型股東。

  至此，晟中已經成了一個葡萄酒生產經營企業，饒是今年沒怎麽賺錢，但是法國酒莊那邊，也算是沒有賠，從其他幾個葡萄園那裏又進購了幾種不同品種的葡萄，產量和種類也逐漸提高，搭上了王建之後，國內的葡萄酒市場，已經逐漸向幾個人打開了大門。

  這晚莫旭濤把江秋也帶了過來。

  幾個人窩在一張大桌前，盯著冒著熱氣的四格火鍋，眼底升騰出一片水霧。

  肖慕清見番茄鍋已經沸了，拿過勺子給戚琦舀了一碗。

  這丫頭肉不怎麽愛吃，海底撈的番茄湯倒是愛喝。

  “這今晚上吃火鍋，也不能喝紅酒了啊。”

  莫旭濤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盒煙，剛想抽，側頭瞥到了牆上的禁止吸煙標誌，還是姍姍然放下了。

  還是在辦公室舒服。

  宮靖屈起食指點了點桌麵，“別喝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別又喝大了。”

  戚琦拿過勺子舀了一勺湯，這才想起來正事兒，“法國那邊的蠟封工廠找好了嗎？”

  之前dice的蠟封全部是在法國完成之後再運回，但是酒莊太小，饒是宮靖爺爺後期招了不少人，但是供應量太大，還是決定再聯係一家法國本地的工廠。

  流水線操作，時效上能大大提高。

  “嗯，之前展會上遇到的那對法國夫婦，你還記得嗎？”

  肖慕清夾了一塊肉放進她碗裏，用筷子敲了敲碗沿。

  戚琦眨了眨眼睛，這才想起來展會上那對死活不說英語的夫婦。

  “怎麽了嗎？”

  “他們夫婦倆開酒莊的，也做蠟封，那天我翻筆記本翻到了名片，就聯係了一下，他們市場主要集中在歐洲，有一個自家的蠟封工廠，想搭上國內市場的線，所以接了dice的蠟封。”

  戚琦一愣。

  那麽這個意思，就是，“你們現在打算接別的酒莊了？”

  宮靖勾了勾唇，“沒錯，自產自銷是一回事，我們還準備，拿下這家酒莊的國內總代理。”

  ！！！

  戚琦感覺自己的嘴都要咧到耳根了。

  小姑娘一副星星眼，抬手捧起肖慕清的臉，在他唇上猛地親了一口，“肖慕清，你們好厲害啊！”

  少年一愣，在火鍋的熱氣裏，耳根都紅了。

  他抬手揉了揉戚琦的發，一臉的寵溺，“寶寶，這麽多人呢，回家再親，乖。”

  莫旭濤和宮靖已經對這幅模樣見怪不怪了，低頭裝作沒看到似的，開始吃飯。

  戚琦現在滿腦子都是晟中熬過了A輪，又要拿下其他酒莊國內總代理的事兒，感覺周圍全是粉色泡泡，都有些不真切。

  “到時候那對夫婦要過來吃個飯，這次不會像上次那麽亂，一起過去吧。”

  小姑娘一愣，咬著筷子，眨著清淩淩的眸子看著身側的少年。

  “啊？一起吃飯嗎？可是我的法語……”

  宮靖舉起玻璃杯，長臂一伸，到幾人麵前，“有老肖呢，你怕什麽，更何況那對夫婦過來就隻認識你們兩個，”他說完便晃了晃杯子，“我們幾個走一個吧，希望新的一年，晟中可以越來越好，希望有那麽一天，名字倒過來念。”

  晟中，中晟。

  在國內，這個領域，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肖慕清一隻手臂搭在戚琦肩上，和她一起抬手，碰了宮靖的杯。

  五個人坐在熱熱鬧鬧的火鍋店，四宮格火鍋冒著熱氣，玻璃和玻璃碰撞的聲音響起，像是少年少女最純真無瑕的夢。

  果敢，不後退。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戚琦才發現窗外白茫茫一片。

  宮靖給幾個人放了一天假，說是元旦第一天，不能加班，要回來感受一下普通學生黨的幸福。

  昨天晚上肖慕清和戚琦回來就直奔主題，在火鍋店沒吃到零點，卻在臥室的飄窗上折騰過了零點。

  這會兒戚琦揉了揉眼睛，才發現下雪了。

  杭川很少下雪。

  饒是偶爾有個零度，可是氣候不允許，一年都看不到一片雪花。

  戚琦扯過床頭的襯衫套到身上，也沒管枕邊的人，一個軲轆爬到飄窗上，去看窗外。

  純白色的雪花從天空飄落，在黑色的地上杳無痕跡，天空像是被水洗過似的一樣湛藍，樓下已經有不少小孩兒穿著羽絨服，帶著圍巾和手套，在玩雪。

  雖然落地成盒，但是能看一場也是好的。

  小姑娘盯著樓下的景象，笑的眉眼彎彎，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哇”。

  寧川的天氣要比杭川暖和些，她20年都沒見過一場雪，還挺稀奇。

  床上的少年聞言翻了個身，摸到手邊空蕩蕩一片，這才睜開眼。

  一睜開眼，便是小姑娘抱著個抱枕，半趴在飄窗上。

  烏黑的長卷發鋪在背上，一黑一白，對比明顯。

  肖慕清滾了滾喉結，掀開被子下床，把人抱進了懷裏，“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戚琦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臂，聲音裏帶著一絲雀躍，“肖慕清，你快看，下雪了。”

  少年一愣，隨即抬頭望向窗外。

  確實，還挺大。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頭，“想出去玩嗎？”

  戚琦一喜，側頭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想。”

  肖慕清勾唇一笑，低頭親了親她耳尖，“多穿點，下雪了外麵冷。”

  倆人穿戴好衣服下樓的時候，雪已經很大了。

  小區的樹杈上都壓了厚厚一層雪，大概是下了有一會兒，這會有不少小孩兒晃動著樹枝在抖雪。

  戚琦眯了眯眼，抬腳就跟了上去。

  大片的雪灑落，小姑娘烏黑的頭發上都沾了一些，小臉凍得越發白皙，唇色襯的鮮豔欲滴。

  “慕清，你快過來看啊，好大的雪！”

  她一說完頭上就砸落下來一團，抬手摸了摸，才發現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雪球，饒是頭發被砸的亂七八糟，卻開心到不行。

  肖慕清走上前，抬手擦了擦她臉上的雪，“你慢著點，別等會回去感冒了。”

  “不會的，”她說完便踮腳，把臉上的雪蹭到他下巴上，還有一絲幸災樂禍，“涼嗎？”

  肖慕清一笑，順勢把人勾進懷裏，低頭在她臉上蹭著，“一起涼。”

  倆人蹭的難舍難分，像是戳到了笑穴似的，臉上癢癢的。

  這時候不知道哪傳來一聲響亮的汽車喇叭，打破了小區裏的寂靜。

  一輛賓利在公寓樓下停下，男人帶著金絲眼鏡，穿著挺括的大衣，從車裏走了下來。

  肖慕清和戚琦回過神，順著聲音望了過去。

  “小少爺，大少爺可能不行了，老爺讓您過去。”

  周康衍在倆人麵前站定，身上還沾了一些雪。

  大雪如幕，戚琦在0度的天氣裏，握住了肖慕清有些冰涼的掌心。

  過了許久，少年像是從喉嚨裏憋出來似的，淡淡吐了三個字。

  “死了嗎？”

  周康衍一愣。

  男人抬起頭，目光裏帶著一絲克製和隱忍，聲音卻是嘶啞的，“醫生說，可能是植物人。”

  冬季的冷風，吹開了少年的碎發，露出了額頭上那塊細小的，疤。

  肖慕清攬過戚琦的肩，聲音淡漠，沒什麽情緒，“死了再來找我。”

  說完兩人便上了樓。

  周康衍盯著兩人漸去漸遠的背影，無奈的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