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要去唐正跟前為他取下嘴裏塞著的布條，就聽一聲淒厲的鷹鳴，一隻硬喙朝他手背惡狠狠地啄來。嚇得他連忙跳開，大怒：“這鳥果然是漢奸，快打死它！”

  這隻鷹畢竟沒有人類那樣的覺悟，它的眼裏隻有它自己的主人，凡是對主人有敵意的人都在它攻擊範圍內。唐正此時被堵著嘴，也無法喝止。

  卻自顧自的轉過來對著唐正嘴啄了一下，動作又快又準，隨即銜出一團長長的布條，丟在地上。

  隨即又好像害怕什麽一般，躲在了唐正身後。

  “唐正哥？”

  看清了對方的相貌，沈小果突然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

  “你不是死了嗎？”

  聽到沈小果叫出這個稱呼，林子超心裏突然想起一些細節：“果果，別被他騙了。你忘了，當年就有小鬼子冒充老營長殺害了獵狗狼牙。這個，可能就是那個殺害老營長的那個小鬼子。他不僅會驅趕鷹，還化裝成了老營長模樣。更有甚者，還買一條綢巾來騙取你的信任。他這樣做目的就是挑撥我們遊擊隊內部不合！”

  聽了這話，沈小果的目光變得冰冷，剛要開口，唐正說話了。這是兩個人見麵以來他第一次開口。

  “去年冬天，天使腳上帶著刀傷從陵山回我身邊。那一刀是你砍的？”

  他沒有辯解，沒有相認，卻問了與兩個人無關的問題。

  聽了這話，沈小果臉上突然露出一絲歉意：“對不起啊，那天我和子超一起去給老營長掃墓，天使突然失控，像發瘋一般攻擊子超。如果我不出手，子超的眼睛可能就瞎了。”

  聽了這話，唐正好久不語。

  沈小果道完歉，這才問一句：“我還有一個問題非常好奇，你能告訴我嗎？”

  “什麽？”

  “這隻鷹經過我唐正哥訓練，幾乎能分辨出誰是遊擊隊誰是日本人。你究竟用什麽辦法迷住了它的本性，叫它居然違心的攻擊起自己人來？你能教教我嗎？”

  唐正這才知道了獵鷹受傷的始末，在它樸素的認知裏，認定自己和沈小果是一對情侶。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沈小果那時候就已經開始和林子超交往了。肯定是他們親密表情引起了天使反感，出於保護自己主人利益的本能，它攻擊了林子超。料想不到的是，沈小果居然出手砍傷了它。正因為這樣，那時候它才排斥回陵山。而今天卻把沈小果和林子超都恨上了。鳥類畢竟是飛禽，沒有人類這麽高的覺悟。

  不知道是為了泄恨還是什麽原因，獵鷹非常不安分的狠狠啄起唐正來，這幾下啄得非常疼，可見它對於這個不站在自己一邊的主人也是不滿的。

  唐正想問她點什麽，卻終於沒有出口。搖

  搖頭：“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也許它跟我投緣吧。鳥兒憑借本能識人，遠沒有人類世界那麽複雜。”

  “我們的第一任營長死在你們手上，第二任趙大勇營長死在你們手上，第三任張營長死在你們手上。現任的營長又被你的誘拐的天使啄傷，今天你落在我們手裏，還有什麽可說的嗎？”

  “信我的人，不用多說。不信的人，說多了也沒用。”

  “好，夠英雄，這就是你們傳說中的武士道吧。那好，記得有人跟我說，你叫古賀毅夫是吧。我問你，你怎麽從劉曉彤同誌嘴裏知道東山雪西江月這兩句話的？劉曉彤等市委機關的同誌們在哪裏？你把我們的尖刀支隊九命弟兄留到柳莊，可我們的戰士去接的時候，隻剩下一個空宅子。柳保長和九名弟兄們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把他們弄哪去了，快說！說了我們會執行俘虜政策，將你送到日本戰俘反戰聯盟。保證你的生命安全。如果不說，你殺了這麽多人，總該償還些什麽吧。”

  唐正渾身忍不住在顫抖。

  “害怕解決不了問題，如果你還堅持那愚蠢的軍國主義，誰也救不了你！”

  她在說我怕死，她居然在嘲笑我怕死！

  唐正忽然放聲大笑，笑著笑著，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說我出賣尖刀弟兄，那我問你為什麽我不一網打盡，還要送一半回來？有這麽愚蠢的叛徒嗎？還有，你認為劉曉彤是那麽輕易的就招供的人嗎？如果她那麽軟弱，為什麽當年心口附近貫通傷都沒有招供。偏偏在這一次就變成軟骨頭了嗎？我做了什麽說了什麽，劉猛一清二楚。他……算了，他怎會為我作證？哈哈哈。”

  就聽劉猛說：“你指揮那隻惡鳥炸傷二鬼子，根本就是你耍的苦肉計。你說你叫什麽神鐮，又說自己來自龍魂。還說要見了縣委第一負責人才說實話。原來你的實話就是假扮老營長，來欺騙我們遊擊隊！”

  沈小果平靜的盯著唐正：“現在，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唐正忽然問了一句吧：“去年冬天，你就跟林營長交往，對不對？”

  沈小果聽了這話，麵容扭曲一下，仿佛在忍受什麽痛苦。

  林子超突然說話了：“我們兩情相悅，又和你這小鬼子有什麽關係？”

  “那時候，你口裏的老……不，你們犧牲的戰友還屍骨未寒吧。”

  聽了這話，林子超大怒：“造成果果這麽痛苦的，還不是你這小鬼子！老子在老營長的墳前立誓，要替他照顧好他從鬼子手裏救出來的小妹妹！我們的感情也經曆過了血與火的考驗，哪裏由你說三道四！”

  唐正後退兩步，這才問了一句：“他說的是真的？”

  沈小果回到了林子超身邊：“你假裝成我的親人，不過是來騙取我的感情。從而控製這支遊擊隊。不過，我也可以告訴你。子超可以奮不顧身在鬼子飛機轟炸下拚命就我，為了我差一點連命都搭上了。我敬他愛他，這輩子生死不渝。就算真的唐正哥複活，也未必能改變我的主意，何況你們用這種冒名頂替的了。現在你可以選擇如實交代，也可以選擇另一條路。我內心希望你選擇第二條。畢竟，你欠下的血債太多了。如果這麽輕易就投降，我還擔心對不起我死去的親人，更無法向活著的戰友們交代。你選吧。”

  聽了這話，唐正就覺得耳朵邊一個炸雷一個炸雷的響個不停。他閉上了眼，什麽也不想說了。

  “妹子，退開吧。這種受過軍國主義毒害的人，寧可死也不會屈服的。部隊隨時要轉移，不能留下任何危險因素。既然他要死，就成全她吧。”

  林子超早已不耐煩了。

  就在這時，沈小果製止了他。對他說：“麻煩你把腳挪一下，這是別人的東西，我們沒有權力破壞。”

  待他挪開腳，這才撿起那綢巾，遞到唐正手裏，道：“作為敵人，我佩服你的謀略，一向是這麽穩準狠。但作為曾經的未亡人，你帶給我的隻有仇恨。你的東西自己收好。那個人曾經救了我又為我父母報仇，可是，我到今天還沒有為他報仇。拿好你的髒東西，我要親自送你上路！”

  唐正接過了那綢巾，忽然聽到有人尖叫道：“他綁繩鬆開了！”

  就在這時，沈小果出於本能反應突然取出一支手槍，瞄準了對方。忽然看到他眼裏閃過一絲眼淚，心裏莫名其妙一酸，忍不住稍微偏了一下。

  唐正的肩膀瞬間就開了一朵鮮紅的小花兒。

  “你……你……我……我……”

  唐正此時隻感覺到胳膊抬不起來，卻沒有感覺到疼。他若無其事的說：“鳥兒著急，啄斷了綁繩。不過，我也累了，不想跑了。饒過天使，你繼續開槍。”

  “妹子，快開槍，不能叫他和那叛徒鳥逃走了，後患無窮！”

  沈小果忽然問了一句：“看在你沒有趁機逃跑份上，再給你一次機會。”

  “剛才求你的話作廢，叫天使和我葬在一起吧。你可以開始了。“

  天使突然擋在了他跟前，惡狠狠盯著沈小果。

  他放棄了抵抗，沈小果忽然猶豫了，“就那兩句話，你再解釋一下吧。我想聽聽。”

  “我不知道劉曉彤的下落，也不知道你的那幾個隊員去了哪裏。無法證明我是誰，起碼在此時此地沒有辦法。”

  “好。”

  沈小果再一次舉起槍口，就在這時候，忽然聽有個熟悉的聲

  音說：“劉曉彤沒有死！”

  這話像晴天霹靂一般，所有人都驚呆了。唐正如奉玉旨綸音，轉過身去，就見一行人朝自己一行人這邊走了過來。走在前麵的，正是市委第一負責人劉曉彤。陪同她的，是龍魂的紅心元老韓子韜。陪同的還有十個男子，正式柳保長以及遊擊隊那九名隊員。以及唐正的老搭檔許璐、顧彩衣和他的影武士兼義妹唐雪。

  不等別人有反應，唐正突然奔向劉曉彤。

  不好，劉**危險！

  林子超本能的剛想舉槍瞄準，沈小果連忙一托他手，這一槍就打到天上。“別莽撞，真的是劉**，她真的沒有死！這個裏麵一定有隱情！”

  唐正眼裏閃著淚花，一個立正，努力想敬禮手卻抬不起來。

  許、顧、唐等人大驚失色，“你受傷了，誰幹的？”說話間露出萬道殺氣。

  唐正來不及說這些無關緊要的，“劉**，共產黨員唐正任務完成，特回來報道。現在龍魂已經統一，自願接受黨的領導，特命我回來向組織匯報！請指示。”

  劉曉彤點點頭，“唐正同誌，你臨危受命，終於完成了這次艱巨的任務。值得嘉獎！不過現在，你不該向我匯報，而是應該向地下黨省委的韓副**（具體職務）匯報。這次行動，我們都歸他領導！”

  唐正看向韓子韜，“紅心元老，您……”

  “龍魂是愛國組織，自然也會有我們的力量。從前我還羨慕金子光那老家夥撿到了寶，原來這寶貝是咱自己的。更可喜的是，現在金子光和趙紫嫣他們都成了自己人。唐正同誌，你辛苦了！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以你的身手，誰還能傷得到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