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的聲音清脆中帶著颯爽的英氣，正是他魂牽夢縈許久的心上人沈小果！

  她沒有死。

  我也還活著。

  活著就好。

  他將隨身攜帶的包袱打開，露出一個包裹得好好的油布包。想必是怕濕熱侵襲又或是蟲蟻損壞，還放了幾個樟腦球。他剛要打開，忽然想到：不如等她進來給她個驚喜。於是又把包裹包好。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報仇報仇的怒吼聲。就聽外麵那個林營長又說：“昨天，我和縣委第一負責人沈**（具體職務）一起，利用劉支隊長他們弄來的狗皮，回老家看望了老營長和其他犧牲了的戰友們……”

  話音未落，突然人群裏有人說話了：“營長，怎麽還是沈**？應該叫‘最親密的革命戰友’才對吧！”

  聽了這話，唐正差點跳了起來。真想不顧一切衝出去，問問究竟是怎麽回事。但現在是人家點名時間，屬於部隊例會，貿然衝撞就是違反軍紀。那是相當嚴重的錯誤。他決定弄清楚再說。

  果然這話引起了眾人一陣哄笑，隨即被林營長製止。

  “你們說得不錯，我和沈小果同誌新婚燕爾。就商量了，應該怎樣慶祝呢？後來她就提議，應該回老家給老營長以及其他戰友們掃墓，告訴他們這個喜訊。都知道，老營長和沈**情同兄妹，所有犧牲了的同誌們都是我們的的親人。我在老營長和其他戰友們的埋骨之所，莊重的發下了誓言：一定要替他好好的照顧他從鬼子刺刀下救出來的那個姑娘，一定要替他和慘死的戰友們報仇！”

  “報仇，報仇，報仇！”

  戰士們再次宣誓。

  “好，根據上級的指示，我們這一階段的任務是控製陵山公路，禁止鬼子繼續增援青山。想當年，老營長的裝備還有戰士素質都不如現在的時候，仍然敢殺上陵山公路，今天我們部隊發展了，難道就不敢了？同誌們，有沒有這個道理？”

  “沒有！”

  “好，我會叫營部軍事小組組長王萬山同誌製定一個詳細的計劃。稍後會發給大家，大家集思廣益，再做討論。”

  軍事小組長，這個遊擊隊的一個臨時職務，由唐正始創。其職能相當於團級以上單位裏的參謀長。由於它隻是營級編製，不夠設立參謀長的資格。但由於是獨立營，又不得不有這麽一個職務。因此經請示上級批準以後，在營級設立一個軍事小組，小組長由副教導員兼職（按照建製要求，由於是臨時單位，不能設專人，隻能由其他幹部兼職），兼管作訓戰術製定等工作。

  剛處理完這事，林營長忽然問了一句：“警衛班王班長，那個身份不明的人交代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沒有？”

  “報告營長，那人不反抗，也不逃走，手裏還有一個神秘的信封，但就是不肯交給我們處理。直言要交給縣委的領導，還叫我傳達一句話。”

  “什麽話？”

  “東山雪，西江月。”

  “什麽？“沈小果大吃一驚，“這個人在哪裏？我立刻去見他。你們繼續，我去去就來。”

  她雖然暫時隨軍行動，但此時卻是縣委第一負責人，地位還在遊擊隊林營長之上。

  這時候，林營長忽然說話了：“見他的事還要再等等吧。這個人無法有效的證明自己的身份。而且，聽劉支隊長的匯報，老營長那隻獵鷹也被他馴服了。要知道，老營長是被一個假冒他的日本特務殺害的。獵鷹隻能是落在了日本人手裏，你還記得去年那事嗎？在老營長的墓地前，我們一起給老營長掃墓的時候，那隻叫做天使的獵鷹突然飛出來，在我肩膀上狠狠地抓了那一下嗎？要不是你舍命相救砍傷了它，我的眼睛早就被獵鷹抓瞎了。這就證明，敵人已經控製了這隻獵鷹，正在利用他對我軍實施毀滅性的打擊。這個人會指使獵鷹，肯定是日本人核心人物。幾天前我反對你你見他，今天仍然堅持這種觀點。於公，我必須保證縣委同誌們的安全。於私，不能叫我的小阿妹受到一點傷害。”

  “可是，地下黨市委劉**（具體職務）在失聯之前，曾經交代我一項秘密的任務，不管怎樣，我必須要見這個人。”

  “什麽任務？”

  “組織機密，請你不要打聽了。你的任務是，立刻派出所有力量尋找市委幸存的同誌，接到遊擊隊保護起來。留心一下，劉**真正的下落。省裏下了死命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們一定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自己的同誌。”

  林營長眼見無法再勸，隻好下令：“尖刀支隊留下，其他部隊由副營長和副教導員帶領，按原計劃進行進行思想教育課。”忽然問起劉猛，“你去接其餘幾名弟兄，接回來了嗎？”

  “報告營長，柳保長突然失蹤，咱們的幾名隊員也同時失蹤，這事透著蹊蹺。”

  “這個狗漢奸！”

  他聲音很大，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沈小果忽然說：“我們穿著那套衣服進出鬼子哨卡，並沒有受到留難。這說明那些隊員並沒有暴露，隻是他們又去了哪裏？”

  林子超立刻說：“不能存此僥幸，傳令下去：取消晚教育課，部隊立刻轉移。對了，帶著那個可疑人。必須嚴加看管，不能叫他死無對證，一定要叫他活著！到了安全地方，我們再好好的審訊。”

  “可是……”沈小果仍有些遲疑。

  “現在是非常時期，作為軍人，我有責任保護

  縣委同誌。劉誌隊長，縣委機關幾位同誌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是！”

  經過了連續的行軍幾個小時以後，到了清晨部隊在深山裏駐紮下來。這裏和陵山不同，並沒有遭到那樣強度的破壞。花草樹木還沒有枯死，任然有一片蒼翠。深山裏最具特色的就是蚊子個特別大，也特別多。戰士們一邊抵抗蚊子襲擾，一邊紮營。

  沈小果在林子超的陪同下，守在一棵老槐樹下，看到清晨的陽光在樹葉的縫隙見透過來，長舒一口氣；安全了。於是就說道：“把那個人帶來吧，我要見見。”

  不一會，一個五花大綁的人蒙著臉被押了過來。旁邊有兩支步槍指著他身體，看起來完全把他當成敵人了。

  劉猛手裏拿著一個油布包袱，走過來交給林子超：“這是從這日本狗特務身上搜出來的，不知道是什麽秘密情報。”

  林子超打開一看，卻是一條潔白的絲綢圍巾。上麵卻用紅色絲綢繡著幾個小字：“送給我的愛妻。”下麵還繡了一個襯托一片綠葉的紅蘋果。一般衣帽店賣的圍巾是沒有字的，如果想加繡，需要格外花錢。

  沈小果看到那個嬌紅可愛的紅蘋果，臉色瞬間煞白。就在這時，潔白的圍巾忽然被拋棄在地上，林子超一腳踏上去，對著蒙著臉的人冷笑道：“你的奸計，騙的了別人，卻騙不了我。告訴我，你們把劉**究竟怎樣了？我們尖刀支隊的戰士生死如何？你騙取劉猛的信任，混進我遊擊隊，究竟有什麽圖謀？”

  對麵一陣沉默。由於臉被蒙著，看不出他的表情。

  “營長，斃了這狗特務，為死去了的同誌們報仇！”劉猛不等吩咐，已經給子彈上了膛。

  沈小果阻止了他，走到唐正蒙麵人跟前，非常平靜的說：“我不會說日語，但我聽劉猛說你漢語很好。就跟你聊聊。共產黨八路軍是有政策的：我們曆來優待俘虜。而且我也知道，有罪的是日本帝國主義軍閥，普通日本人都是受了他們蒙蔽。隻要你跟如實的交代你的罪惡，跟他們劃清界限，我們保證你的生命安全。說說看，你是不是參與殺害遊擊隊前營長唐正的活動？你又是用什麽辦法策反那支獵鷹的？今天來這裏，又特意買了這條圍巾，看起來一定是針對我沈小果的吧。說說看，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如實說了，並與日本侵略者劃清界限，或許我們能做朋友。”

  對麵仍然是一陣沉默。

  “東山雪，西江月。你怎麽會知道這句話的？劉**（具體職務）在哪裏，你們把她怎麽樣了？”

  仍然是一陣沉默。

  “小鬼子狗特務，死硬是吧？果果，這個小鬼子狗特務中毒太深了，打定主意要沉默著

  為他們的狗屁**盡忠的。不如我們立刻成全他，免得後患。”

  不等他說，劉猛吩咐一聲：“來人，把他綁到旁邊的樹下，為我們死去的戰友們報仇！”

  就在這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的鳥鳴，一隻獵鷹淩空撲下，直奔林子超。沈小果當機立斷，立刻擋在林子超麵前。獵鷹本來探出的爪子突然收了回來，一個急轉身，從她頭頂略過。

  隨即又撲向幾個戰士，按理說戰士手裏有槍不會怕它。隻不過事出突然，來不及反應，本能的向旁邊躲避。獵鷹馬上就落在了蒙麵人肩膀上。

  “快斃了這隻惡鳥！”林子超一看見天使就怒不可遏。

  “慢著，別傷它！”沈小果突然攔住。

  剛才的獵鷹在關鍵時候收起了爪子，證明它還認得自己，她雖然對於它攻擊林子超有些不滿，卻不忍心叫唐正的獵鷹被這麽擊斃。

  “它已經叛變了！“

  “如果它真的叛變了，你的女人剛才就變成瞎子了！”沈小果急忙道，“它隻是想救那個蒙麵人，並沒有殺人的意思。槍放下，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開槍！”

  她此時由於特殊原因，還臨時兼任遊擊隊教導員。聽了這話，沒有人再用槍指著那一人一鷹。兩者處於重重包圍下，顯得無比的孤獨。

  看了敵意無限的天使，沈小果莫名其妙心裏一酸，喊道：“天使，你瘋了，他可是殺害你主人的凶手！”

  天使的一雙鷹眼非常銳利的盯著她和林子超。突然用力啄斷了蒙麵人臉上的黑紗，強光刺激得那人暫時睜不開眼。沈小果突然看到這個蒙麵人的嘴被堵著，無暇分辨這人是誰，突然大叫道：“你們想幹什麽，為什麽堵上他的嘴叫我審訊？這是誰的主意？”

  劉猛過來匯報道：“報告，剛才轉移的時候，害怕他亂喊亂叫，招來敵人。為了謹慎，這才……”

  “好，現在，我命令你，叫他說話！”

  林子超狠狠地踢了他一腳：“兔崽子，膽肥了是不是，誰叫你自作主張的？我們有紀律你知道嗎？馬上寫一千字檢查交到教導員那裏！然後禁閉半天，等轉移到安全地方再執行。知道嗎？”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