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娶牌位
作者:貝仙女      更新:2021-01-16 07:48      字數:1985
  司徒雅丹死了,最痛不欲生的是拓跋炎陽,別看他平時裏一副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的樣子,卻是個癡情種。他發誓非司徒雅丹不娶,即便作不了真夫妻,也要作對鬼夫妻。

  一開始,他手下都以為隻是隨口說說,等過了那悲痛勁也就好了,但沒想到他居然來真的。他決定就在自己的仙寨裏和司徒雅丹的牌位舉行婚禮。消息一出,立即引起一片嘩然,整個仙人穀都炸開了,簡直和“唐景隆叛亂”以及“仙尊赦免叛亂”這兩件大事一樣令人轟動。

  為什麽大家都這麽驚詫呢?因為這種事在現實中真是不多見。雖然有些地方有這樣的風俗,但通常情況下,“遷葬”和“結陰親”的多,就是雙方都死了,把人葬到一塊。要不就是男死女嫁,叫作“抱主成親”,也叫“歸門守孝”。但女死男娶的,還是比較少的,除非是大戶人家小姐,家裏頭又特別疼愛的,倒是會給她找個婆家,但一般都會找個貧家的男子,也不論老了醜了,隻要未婚就行。不這樣也不行啊,要是條件好的,誰肯娶個死人啊?隻有窮人家,為了那份可觀的嫁妝,也就同意了。

  可是拓拔炎陽完全不屬於這種情況啊,他那長相,那身份,要錢有錢,要能耐有能耐,說他是自願的,恐怕一般人都沒人信。

  就連他的心腹也來勸他,說:“仙君,屬下知道您心裏不好受,可是,這婚姻大事,兒戲不得啊!您還是再考慮考慮吧!就算真放不下她,在屋裏擱個桌,供個牌位,逢年過節燒些紙,上柱香,也就算了,不必非得弄這一出。”

  但他哪裏肯聽,不僅不聽,還大發脾氣,弄得那心腹也挺沒意思,也隻能由著他了。

  他說,他要把這冥婚辦的和活人的婚禮一樣隆重,連程序都要一般不二。所以無論媒妁還是聘禮,一樣也不能少。隻不過,司徒雅丹無父無母,所以就請人代書假以父母之命聘請媒人。

  一開始,拓跋炎陽想讓自己的妹子拓跋捷月充當這個媒人,畢竟他倆是因為妹子才認識的。但拓跋捷月不願意,一是覺得晦氣,二是覺得氣憤,她對司徒雅丹仍有舊情,所以就算死了,也不想讓她嫁給自己的哥子。

  拓拔炎陽沒辦法,想了想,幹脆到外頭雇了個專門的鬼媒人,既可以作媒人,又可以當婚禮的主事人。他是沒辦過,也不懂其中的規矩,所以就讓那鬼媒人全權負責了。

  鬼媒人被接到仙寨,立刻就忙活起來。她先讓人把拓跋炎陽和司徒雅丹的生辰八字拿來,假意算了一番,說了個“合”字,然後就以女方家長的身份向男方寫了回帖,應下了這門親事。拓跋便命人送了聘禮,鬼媒人也回了禮,而後就定下日子。

  其實這也就是一上午的事,但來來去去,從這個屋到那個屋,也要裝裝樣子。拓跋炎陽的一個心腹充當男方家屬,替他走完這套程序。而後,男方家就命人備宴,請鬼媒人和她的幫手去小廳吃了,又塞了好些喜錢和禮物衝晦氣。

  第二天,就是個吉日,拓拔炎陽要在自己的仙寨裏舉行迎娶“茅娘”的儀式。鬼媒人提前讓人紮了個草人,代替新娘,又給草人穿上出嫁的衣服,頭戴花冠,用一乘黑嬌子抬了,直送到仙寨門前。而後,讓人攙著草人下嬌子,進了廳堂,與拓拔炎陽拜堂成親。拜堂結束後,她讓拓拔炎陽蹲下身,從那草人腿上解下一雙紅鞋。

  拓拔炎陽始終魂不守舍,雙眼木訥,隻管聽人指使,讓幹嗎就幹嗎。他捧著那雙鞋站起身,立在一旁,低頭不語。

  鬼媒人喊道:“撥棺。”說著就讓自己的那幾個徒弟把司徒雅丹的屍身抬出來,讓人扶著拓拔炎陽踩在一個凳子上,又讓人把司徒的屍身從他身下傳過去,囑咐道:“一定得有個‘騎’的動作才算完事!”而後就宣布著說:“夫孤圓房已畢,亡女的靈魂終有歸宿了。”說著點點頭,擺擺手,說:“可以請新婦的神位和‘靈前錢’歸家供奉了!”說完讓人把新娘的屍身抬進棺材,這就要上釘。

  拓拔炎陽闖上去不讓釘,哭喊著說:“丹丹,丹丹!不許釘我的丹丹,不許釘!”

  鬼媒人嚇了一跳,她隻見過娘家人哭過,還從沒見鬼妻姑爺也這麽大哭的,這會倒是長見識了。

  拓拔炎陽的手下也都挺難受的,有了解他的,知道這不是裝的,不禁也為之動容,隻是陰陽兩隔,再痛苦也不能廝守,所以一哄而上,拉的拉,抱的抱,硬是把他拖開,讓人釘上了棺蓋。

  拓拔炎陽又哭一會,他的心腹讓人先把棺槨抬出,放在一間空房裏。

  鬼媒人勸道:“姑爺別太難過了,該請牌位了。”

  拓拔炎陽的心腹點點頭,說:“好,您說,要怎樣,需要我們拿什麽?”

  鬼媒人說:“讓姑爺把牌位放到靈桌前,和那雙鞋子一並供著就行了。”

  這時,有人拿過司徒雅丹的牌位,遞給拓拔炎陽,隻見那牌位上紮著紅花,寫著“亡妻司徒雅丹”。

  拓拔炎陽渾渾噩噩地被攙進洞房,歪靠在床邊。大夥關上門,出了屋,怕有什麽事,就在外頭守了一會,見他也沒有太鬧,便稍稍放了心。過了一會,他在裏頭哽咽起來,哭著說:“丹丹,你讓我一個人怎麽活?”

  而後,好像撞翻了什麽東西,咣當一聲,有人想進去,但其他人卻攔住了。大家麵麵相覷,覺得還是給他一點私人空間,又守了一會,聽裏麵哭得悲慟,於是便回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