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七十三章生存還是毀滅
作者:我欲乘風歸      更新:2020-03-15 17:40      字數:2219
  現在的草原幾乎改天換日,唯一讓大宋稍稍不舒服的就剩下契丹了,這個曾經大宋最大的威脅即便是蜷縮一隅,大宋的朝臣和百姓都不安心,這不是一種恐懼,而是對曆史的不安。

  曾經作為對手的契丹王朝即便是在遙遠的北方也沒有消除宋人的擔心,隻要契丹一日不滅,這份擔心就會一直持續下去。

  當年契丹人揮兵南下,即便是東京汴梁城也危在旦夕,就這份恐懼也會讓大宋的每一個人記憶猶新,這是一種刻進大宋骨子裏的恥辱,若是不能洗刷,心中便不會踏實。

  北伐一直是大宋的理想主題,從太祖太宗開始就已經為這個遠大的目標,到了真宗皇帝的時候已經出現逆轉的跡象,而到了趙禎手中,大宋已經開始了高歌猛進。

  眼下以這種狀況還不能把契丹消滅,大宋的信心必然受到打擊,當然這裏的消滅不是徹底滅掉,也不是屠殺掉所有人,隻是和當年太祖對待柴家一般……

  這段時間趙禎一直在考慮對契丹的安排,大宋奪取契丹是勢在必得十拿九穩的事,但對於如何安排契丹,卻要慎重考慮。

  畢竟契丹也是能在史書中留下一筆的正統王朝,無論結果如何,大宋都必須承認它的合禮,合法地位。

  當然,善後的事情也要安排好,既然是正統王朝,就必須對他們有所尊重,這裏的尊重不是尊重契丹的強大,而是尊重皇權和國鼎。

  大宋不是蠻夷,趙禎不是暴君,這就是強大所要付出的代價,在華夏文明的意識形態中真正的強者要勝不驕敗不餒,現在的契丹雖然是大宋的心結,但卻要以不在乎的態度對待他們,以顯示大宋的強大。

  趙禎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契丹剩下的人全部內遷,如此一來最大程度上的保證了解決後患,又能給契丹人體麵。

  自然要內遷就要劃歸專門的區域,在大宋境內土地還是富裕的,尤其是荒地有很多,趙禎不期望他們能安分守己,但卻一定要把契丹人放在大宋的內部。

  這怕是最為安全的作法,隻要他們稍有異動,大宋便能迅速出兵,永除後患。

  時間一長,他們便會忘記曾經的曆史,何況草原上的許多東西都是通過口口相傳,文獻之類的趙禎會盡量的收繳起來,為以後編篡《遼史》做準備。

  多少的文獻記載,在大宋的文化包圍之下,契丹的曆史就會被改變,曾經的一切都會化為塵埃。

  坐在巨大的宮帳之中,趙禎提起禦筆在宣白紙上寫下章程,如何安置契丹人,如何讓他們在大宋之內安穩老實,這些都是要記下的,若是不考慮周全就用兵,必然會難以解決安置問題,到時間朝臣們提出的各種建議都將會成為麻煩。

  不遠處的行宮已經開始了修建,這座宮殿將是草原上最大的建築,也是大宋最北方的宮殿,趙禎要把這裏打造成草原的政治。

  但不會把這裏變成軍事中心,因為還有一個更好的地方,就在土兀刺河邊烏孤山下,這裏是一片位置極佳的地方,但因為正好在烏古部的邊上,又是鎮州的最外沿,所以在契丹統治的時候並沒有利用起來。

  趙禎可不會在乎這些,因為這個地方是時候著名的草原之都烏蘭巴托,不過趙禎定名為大庫倫,意思是大寺廟,因為這裏不光是大宋的軍事重鎮,更是大宋向草原傳播宗教文化的地方。

  三才在邊上仔細的研墨,趙禎敲了敲硯台,三才便從邊上拿出一個特製的圓筒,抽出絹紙用鎮紙壓好。

  雖然沒有一句話,但多年伺候趙禎他已經習慣,做什麽都行雲流水,隻需要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他就能明白趙禎的意思,這也是為何皇帝喜歡常用宦官的原因,無他,唯順手爾。

  提筆良久,趙禎卻寫不下一個字,無奈的苦笑一聲,扔下毛筆癱在禦座上,這已經不知是寫給蕭撻裏的第幾封信了,但她一封也沒有回。

  這說明她已經下定決心為契丹死戰到底,絕不向大宋妥協,即便是巨母城和靜邊城已經支撐不了多久,而另一邊茶紮刺部的臨陣反水,使得她徹底絕望。

  趙禎收到兵報,契丹已經對茶紮刺部三次用兵,茶紮刺部損失慘重,大宋派出的援軍也在半路被契丹人攔截,契丹人瘋了似得阻擋宋軍前進的腳步,不斷的襲擾拖延,滑溜的就像是一條泥鰍。

  而另一邊契丹人卻加大對茶紮刺部的攻伐力度,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徹底消滅他們,原因趙禎知道,為的是向天下人證明契丹還有力量,不是什麽部族都能輕易背叛的。

  但這又有什麽用?不過是徒勞罷了,契丹已經丟了十之八九的疆土,大宋已經開始經略草原,在天下人眼中,契丹不過是最後的掙紮。

  草原諸部樣本都屬於契丹,但現在全部脫離歸附大宋,此時此刻沒人比趙禎更理解蕭撻裏的心情,明知契丹已經完了,但卻要苦苦支撐,卻要死命的掙紮,眼睜睜的看著它沉入深淵,這是蕭撻裏最絕望的事情。

  所有的退路都被大宋堵死,再也沒有任何希望,連西遷都不可能實現,放在她麵前的隻有一條出路,向大宋投降……

  趙禎望著高高的帳篷頂部,雙龍戲珠的彩繪栩栩如生,他開始換位思考,勸降蕭撻裏不成的同時,蕭撻裏才最為煎熬吧?

  畢竟自己是不想用兵攻伐契丹,而蕭撻裏卻是陷入兩難的掙紮,趙禎不禁喃喃自語:“降還是不降,這是個問題,是漠然忍受大宋的攻伐,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無涯苦難,通過鬥爭把它們掃清,這兩種行為,哪一種更高貴?”

  “奴婢不知……”

  三才在邊上醞釀了半天嘟囔出一句話,差點每把趙禎噎死,哈哈大笑的指了指三才:“你倒是接的挺恰時。不過朕這話是替契丹女皇說的,她此時此刻心中應該是這種意境。”

  三才拎起邊上的青花長嘴壺給桌上的碗中放入一把炒米,然後倒上暖暖的馬奶茶:“官家,咱們殫精竭慮的為契丹考慮什麽,降則最好,免得我大宋好男兒戰死疆場。”

  趙禎搖頭苦笑,哪有那麽簡單否則自己的書信也不會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