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寡婦門前是非多
作者:兔子的刀      更新:2021-12-29 10:44      字數:2449
  李咎原來考慮過招婿上門,後來因為時代風俗打消了這個念頭,實在是沒什麽好人選——按大雍的風俗,成年男丁大凡有一處可取,大凡能動動手養活自己,也不會上門做了贅婿。

  尤四姑娘找的傅小貴兒,已經有點半上門的意思,但是四姑娘大多數時候還是住在外麵的。而傅小貴兒這樣的人才早就十分難得,李咎沒信心再找到一個傅小貴兒。

  除非英姑娘一輩子不嫁人,否則早晚有出閣的時候。

  李咎想到那一天,鑼鼓喧天,彩繡輝煌,他和城陽執手相看淚眼,將懷裏這小小團兒粉妝玉琢似的姑娘的手遞給另一個男子……生兒育女……操持家業……

  李咎打個哆嗦,恨不得把想出來那男子劈了。

  “再說,再說,也許我丫頭一輩子不嫁人就完了。”李咎把閨女又往大氅衣裏攏了攏,回轉頭來繼續和嶽老相公、梁瑞繼續八卦梁瑞的履曆和金陵的事情。

  半天下來,李咎和梁瑞也混了個“交好”,雙方至少在金陵的發展路線、技術站、工業機械以及涉及百姓生活的基建事情上基本思路一致,有這個基調在,未來的事就很好談。

  倒不是說李咎會插手金陵的政務,而是至少金陵的新一任刺史在撫民時能顧及李咎的需求,李咎接下來的計劃就能正常進行。

  李咎照例留了一頓飯,三人稍微喝了一點養生酒,飯後略散了散酒氣,嶽老相公和梁瑞便起身告辭。

  李咎一路送到小花園門口,忽然英姑娘放聲哭鬧起來,嶽老相公便打趣了兩句,又說在李園也算是熟門熟路,隻催李咎抱著孩子回房找她娘,他和梁瑞有初三郎、錢內官等人陪著,可以自己慢悠悠晃蕩著去二門。

  小子們已經去馬廄牽了馬來候著,梁瑞是文官不假,卻弓馬嫻熟,平日裏也打獵,剿匪時也去一線,除了不曾親自衝陣,什麽臨場督戰、鼓舞士氣、排兵布陣,也是常事。

  嶽老相公更是曾經參與了打天下的人,現在也稱得上是老當益壯,他們出行,一般都選騎馬,今日也是如此。

  不過梁瑞和嶽老相公才剛剛跨上馬,忽聽得外麵一陣喧嘩,打眼看去,隻見一個穿著書生深衣、頭戴二尺幅巾的青年男子抱頭鼠竄,後麵閃出來一個猿臂蜂腰的高個兒女子,一把刀就甩了出來斜飛在那青年男子身邊。

  “救命!救救我!”男子慫成一團,然後看見了正要上馬的兩個大漢帶著一堆隨從,飛快地竄過來求救。

  甩刀的女子跟將上來,怒罵道:“狗賊哪裏躲!跟我去見官!”

  一切發生在轉瞬之間,不過梁瑞已經大概判斷出了對錯,毫不猶豫地用兩個手指就把男的提溜了出來:“這位姑娘,是要帶他見官麽……我就是本地的官員,你有什麽案情怨苦,就直說吧?”

  那女子忙斂容肅立,端莊規矩地禮了一禮:“民女一時義憤,沒了禮數,請大人寬恕則個。”

  “人之常情,有何苛責?”梁瑞見她形容舉止舒緩大方,氣度雍容華貴,全不似方才潑辣厲害,前後變臉迅速判若兩人,一時若村婦,一時若貴婦,不由心下暗奇。

  一旁的嶽老相公也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實在是梁瑞的話有點多,讓嶽老相公不得不驚奇。

  嶽老相公看著這女子眼熟,應該是在金陵有過往來,隻是沒有直接說話,故而不認得,料定應是正經人,便有心放梁瑞處理此事,道:“梁相公,既然是公務,就請相公自便,老夫先行一步?”

  梁瑞點點頭,抱拳送了嶽老相公前呼後擁地離開,然後回頭對上那女子因為憤怒還有些紅漲的臉:“姑娘,請。”

  在那個被追砍的男子的掙紮和不甘心的咆哮中,梁瑞把這兩人以及一些看熱鬧的自願當證人的人都帶回了他現在臨時寓所的正堂。

  前置流程全部走完之後,就是兩人的陳堂證供了。按理這裏應該有訴狀,有主簿,有書記官,然而這並不是一次真正的升堂——梁瑞並未真的履職,男的心虛,女子若要告狀還有一堆公文和流程要動,而她現在還在氣頭上,隻想把這男子的惡心形狀公之於眾,並不想拖拖拉拉到正經開堂。這時節兩任刺史交接,一拖二拖的,說不定就能給這個書生機會脫罪。

  事情本身很簡單。

  女子指認這男子入室欲行不軌,男子一口咬定他是這女子的相好,是女子請他前來私會的,並且之前已經私會多次,所以今天他也是按約好的時間前來的,不想女子突發癔症,橫加指責,令他傷心欲絕。

  並且自願作證的人的口供對女子很不利,他們中有人看到了男子偷偷溜進女子家中,有人聽到了女子的呼救聲,也有人上門幫忙一起趕走這男子。但是他們也確實看到了這男子隔三差五就上門找這女子,也有那麽幾次,男子在豐郡侯學塾門外接女子放學回家。

  更有這男子的女兒抱著女子的腿叫“娘”,還哭哭啼啼地說自己親娘沒了,讓繼母不要嫌棄她等等,情真意切至極,簡直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雖然女子一再辯稱,她對男子從未有過別的意思,更不曾答應過什麽私會、相好,甚至對於男子有個女兒的事,都完全沒聽說過,可是場麵上的情況仍然漸漸地倒向了男子。

  這男子便是追隨冬娘來到金陵的崔書生,而這女子,便是致仕楊太傅的掌珠、假借北海道楊師父的名義留在金陵製作機械工程圖的楊青娥了。

  楊青娥這輩子萬事勝意,隻有一樁婚事不好,後來更被繼母和小姑擠兌得無處安身,不得不去外祖母家避難結果又被舅家擠兌得逃出來……其實她的生存經驗還是偏少了,否則她在崔書生無事獻殷勤的時候就該產生警覺,萬不至於到現在這般有口說不清的地步。

  眼看著圍觀的眾人都紛紛倒戈向崔書生,反倒有痛斥她是“淫//娃蕩///婦”的苗頭,楊青娥仿佛三九天掉進了大冰窟裏,四麵八周都是冰冷刺骨的水,淹著她的身子、沒過她的口鼻,使她忍不住地打起了寒顫,又覺得被看不見摸不著的手扼住了喉嚨。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我就算是找個相好,什麽好人沒有,非得找個賊眉鼠眼的!”

  “嫂子,你這就更不對了,俗說話‘粗柳簸箕細柳鬥,世上誰嫌男兒醜’,可不能因為喜新厭舊的就把恩愛相公丟過牆啊!他同你好,我們都是親眼見過的啊!”

  “就是呀,崔舉人也是一表人才,談吐不凡,怎麽就賊眉鼠眼了?也不是咱們盼你不好啊,嫂子也是守著寡的人,這寡婦的日子當然是寂寞難耐了,難為他不嫌你失了貞潔又守不住寂寞,願意娶你做個舉人娘子,他年說不定連誥命都給你掙回來,夫貴妻榮,嫂子怎麽還得隴望蜀起來?沒了崔舉人,您下一個呀說不定連個秀才都攀不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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