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狼來了?
作者:兔子的刀      更新:2021-12-29 10:40      字數:2326
  李咎現在自覺得很,幺娘高高興興帶了江西臘來請安,李咎得知是她找到了妹妹,心裏十分高興,但是距離還是要保持的,萬不能像以前那樣隨隨便便就親近。

  幺娘把前因後果都說清了,眼巴巴看著李咎,希望他能答應把江西臘留著。

  李咎早沒了和他們玩笑的心思,順著她的意思隨她安排去了。這個妹妹,就先讓幺娘帶著學習李家的規矩,等江她確認以後要做什麽職業了再給她安排活計。

  學習期間李家管江西臘的吃喝,其他的開銷幺娘堅持要自己掏,李咎知道幺娘現在富得很,就隨她去了。

  江西臘也和她姐姐一樣倔強,她把自己穿出來的衣服和頭飾賣了,換了一筆錢放在賬房裏作為自己的夥食錢,一天三頓連夜宵,能吃兩年多。

  她倆很獨立,拒絕了李咎提議的由他賬上支錢養著的說法,不過李咎還是以慶祝幺娘姊妹團聚為由,讓廚房給整了一桌小席麵,又私下給兩個姑娘各包了一個紅包作為道賀。

  和幺娘關係好的人,比如桂子、吳大娘,也私底下塞了幾份人情,數額不大,但是都是真金白銀的,或者又是馬上就用得上的吃食、布匹等。

  單算這些人情紅包,已經足夠江西臘在李園住上十年八年了,何況還有幺娘的那麽多分紅,幺娘已經自梳,就是不會有丈夫和兒女,則她再養十個江西臘都夠了。

  這日席麵撤了之後,江西臘就換上了幺娘的新衣服,把頭發仿著姐姐的婦人髻的樣子梳起來,不施脂粉,不戴珠光寶氣的首飾,一身上下十分素淨,除了舉止略有些畏縮外,十成十就是個李園姑娘了。

  江西臘既然認了姐姐,身份也是良民了,那麽聽香樓取的花名兒就不該再用,她便順著幺娘往下排,改叫了李冬,平時隻叫她冬姑娘、冬娘也都應了聲。

  冬姑娘每天隻在與幺娘同住的跨院裏打轉,一步都不離開,安分守己極了。

  幾日過去,眾人就都覺得冬姑娘和幺娘果然是一個家裏來的,都是老實本分的人,想來之前為了討生活她不得不精明算計耍弄心機,是又違心又傷身。於是眾人不免多憐惜她幾分,裏外各處待冬姑娘一如自家閨女,冬姑娘也是投桃報李,她雖不愛出門,但若有人找她幫個忙搭個手的,冬姑娘都趕著答應唯恐怠慢的了人。一來二去,冬姑娘很快就融入了李園的人際裏。

  找回了妹妹,幺娘隻覺得自己人生最大的遺憾也沒了,此後的每一天,她都可以認認真真快快樂樂地工作,她放下了心底的最大的一塊石頭。

  冬姑娘也是很快樂的,她這輩子都沒這麽輕鬆過。

  每天早上她和姐姐一起醒來,一起洗漱,互相梳頭打扮。姐姐出去當差,她就在家自己找點事做。各處灑掃幹淨,縫補衣物,做點裝飾用的小物件兒,空了就看幾頁書,讀幾頁文章,有人叫她幫忙就搭把手。到了點兒和姐姐一起吃飯休息,晚上閑下來還能聊聊家常——主要是幺娘說,冬娘聽。

  冬娘自己的經曆沒什麽可說的,她也不願意去回憶。幺娘就把自己的經曆比劃給冬娘,仿佛這樣冬娘就和她一樣,也在危險的時候被李咎搭救了,也健康平安地長到了這個年紀。

  每天從早忙到晚的冬娘沒有時間傷懷,她也並不覺得辛苦,心是自由的,身體也是自由的,忙碌是一劑治療心傷的良藥。

  這裏沒有人看不起她,更沒有人會用令她反胃、惡心的眼神看著她。

  有年輕的小夥子麵帶羞澀,目光閃躲,卻是一份單純的喜歡和傾慕。

  也有上了年紀的老人嫌棄她傷風敗俗,但是見她深居簡出並不是輕佻放蕩的人,那點兒嫌棄也變成了別扭的同情。

  可惜這樣平淡而充實的生活,終究是短暫的。

  這日已是七月過半,離李咎和城陽成婚的時間已經隻有小半月,禮儀官領著李咎天天彩排,幺娘也進入了緊張兮兮到處檢查的狀態,每天早出晚歸的,家裏就空了下來。

  冬娘這日穿著一身涼快的紗褂子竹涼衫,白羅腰裙用彈墨畫了在屋子北麵房簷下坐著看書,李咎書房裏的課本,講的是李園的規矩怎麽來的,為什麽要勤洗手多通風,為什麽水要燒開了才能喝等等。

  長安的夏季很熱,屋舍北麵種著森森的古樹,屋簷下那塊兒走廊在簷角和樹蔭的作用下終日不見陽光,是不錯的消暑的陰涼地。

  冬娘正看得入迷,院外有小子叫她清點紗布,冬娘忙擱下書往院門口走去。

  這些幺娘和冬娘這塊兒的東西進出登記,都是冬娘在辦,幺娘體諒她想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恰好冬娘確實寫得一筆工整的字兒,於是冬娘學了現代數字計數法和賬本的用法就上任了。

  這次她也沒多想,一邊往門口走,一邊搓著手計算著今天的花銷。

  繞過屋子,到了前院,就是個月亮門做的隔斷,並沒有真正的門板,因此一抬眼就能看到外麵。

  隻一抬眼,冬娘就嚇得魂不附體。

  送東西來的人是跑腿的小丫頭,李家在京城雇請的短工,這個不重要。一旁挑著擔子的健婦,化成灰了冬娘都認得。

  這個叫聶二娘的婦人是聽香樓的打手之一,而且她的主意特別多,折磨起人來最陰毒,聽香樓的姑娘見了她無不先抖三抖。

  冬娘已經控製不住地抖上了,抖得牙關都在磕碰。

  聶二娘長了一張老實憨厚的臉,又愛笑,因而很能糊弄不明真相的人。

  她給領路的小丫頭塞了一把果仁,哄了幾哄,隻說“裏頭好些布是零散的,掌櫃叫我和主家說清楚,要些時間哩。不敢耽誤您的事兒,我自己送完了自己個兒就走了。”

  小丫頭正是貪玩的年紀,聽了這話,兜了果仁兒,朝冬娘招呼一聲,一溜煙地就跑沒了。

  聶二娘抄起裝著紗布的框,朝冬娘笑笑:“不認得我了?你想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說話?”

  冬娘確實不敢,隻得低著頭,把聶二娘引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門一關,窗子半開,聶二娘毫不客氣地在主座上坐下來,翹著腳肆無忌憚地打量她的房間:“姑娘你逃出來,就為這麽個寒酸的地方?喲,瞧瞧這床這桌子,喝的什麽粗茶沫子,用的什麽土坯棉布,不嫌硌得慌?比咱們樓裏下等姑娘的繡房都不如吧?看看你的手都粗糙了,沒少幹活吧?人這一輩子不就是為了口飯吃,在樓裏躺著張腿就能來錢,豈不比這裏的舒坦?姑娘真是沒成算,別人想要你這般的皮肉好拿上等的錢都沒轍,你倒是白白放著好田畝不給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