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顧貞羽這一句話。

  頓時屋子內鴉雀無聲。

  蔻氏的手停在半空，劉嬤嬤也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顧貞羽抬起冷冽的眸子，望著因她的話，臉上順便布滿狼狽的蔻氏，道“這病是怎麽染上的，你心裏比我清楚，明明有了好轉，卻不潔身自好，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顧貞羽說完，猛的起身，對著劉嬤嬤一揮手就朝外麵走。

  蔻氏聽罷，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掩麵開始嚶嚶哭泣。

  顧貞羽走到門口扶著門栓道“我不知道你打算把你身後的人護的有多周全，但是如今你都是半條腿踏了棺材的，又無親無故，難道不想看到害了你的人接受到該有的報應麽？”

  蔻氏聽著顧貞羽的話，一邊搖頭，一邊開口道“王妃不知道，王妃鬥不過的！”

  顧貞羽深吸一口氣。

  望著已經慢慢落山的太陽，她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

  勾了勾嘴角，顧貞羽道“昨個你來找我，讓我莫要踏入下人的院子，甚至不惜賣了你的名節，看起來是為了我好，實則是為了你身後的人好吧？不讓我進院子，就是為了阻止我發現不應該發現的東西！”

  顧貞羽一邊說一邊看著蔻氏。

  可是她此刻低著哭泣，讓她瞧不出她現在的情緒。

  深呼吸一口氣，顧貞羽一抿唇，似在做了一會決定，才開口道“這人…應該是薑管家吧？”

  話音一落，劉嬤嬤詫異的瞪大雙眼。

  跪在地上的蔻氏也因此停止了哭泣，慢慢抬頭望著站在門口，一雙鷹喙般眸子死死盯著自己的顧貞羽。

  “不…不…我不知道！”蔻氏有些緊張，連忙擺手，身子慢慢朝裏屋縮著。

  顧貞羽見狀，上前幾步，猛的踹下不遠處的凳子。

  隻聽咣當一聲，凳子不偏不倚的落在蔻氏身後，堵住了她的退路。

  冷笑一聲，顧貞羽指著隔壁淩寶閣的後院道“今個所有下人都趕到了院子裏，就你沒有，怎麽你怕什麽？是怕這五任王妃的鬼魂來找你索命麽？”

  “不…不是的！我沒殺人，她們都不是我殺得！”蔻氏似是被顧貞羽這麽一嚇情緒越發的有些激動，一邊搖頭，一邊擺手的。

  顧貞羽知道，事情馬上就水落石出了，猛的一拍旁邊的桌子道“說，不是你殺的，還能有誰？這些死去的王妃身上都有陪嫁吧？你定然是殺人掠財！”

  話音一落，站在旁邊的劉嬤嬤此刻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瞪大雙眼的望著蔻氏，她不敢相信，這些王妃都不是王爺弄死的，竟然是麵前的蔻氏，她的膽子竟然這麽大。

  “不是…不是這樣的王妃…！”蔻氏一邊說一邊開始給顧貞羽磕頭道“我不是故意要拿主子們的錢的，我是沒辦法，我得看病啊！”

  顧貞羽嘴角一勾，想起那次在後院碰到蔻氏，從她懷裏掉出帶著泥土和腐臭味的金銀首飾，道“果真是你！”

  蔻氏聽罷，瞬間眼淚汩汩的流了下來，咬了咬唇道“既然王妃都查到這裏了，我一個要死之人，也沒什麽可隱瞞的，那些缸裏的王妃是薑管家殺得！”

  顧貞羽聽完，雙眼一閉，似在思量什麽。

  不過劉嬤嬤的反應就更大了，這個薑管家雖然是錦妃派來監視王爺的，但是把如此大的事情扣給王爺的，也是岷國第一人了，若是讓皇上知道了，定然是五馬分屍抄九族的事情。

  “你這病，若我沒瞧錯，約莫有個三年左右了，怎麽得的？可是薑管家傳染給你的？”顧貞羽睜開眼睛，望著蔻氏，一手規律的敲擊桌麵，幽幽開口。

  之前薑管家在暖沁閣和劉嬤嬤起了衝突，她抓過薑管家的手，無意間摸了他的脈，所以心裏有了這些猜測。

  劉嬤嬤腳下一個踉蹌，顧貞羽的話已經給她的衝擊不小了，此刻她深深的望了旁邊的顧貞羽一眼，若是通過顧府那事兒她對她是一種尊重，如今劉嬤嬤對感覺顧貞羽就是敬佩，這思維如此的敏銳哪裏像是被顧家關了十幾年的人兒。

  潁王爺能夠娶到她真是三生有幸了。

  倘若真的順利，若是潁王能通過這事兒洗脫岷國第一殘暴之名，或許皇上就能夠多看潁王爺幾眼。

  蔻氏跪在地上，像是身體裏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幹一般，點了點頭，嘴角慘然一笑，回憶慢慢溢上心頭，緩緩開口道“五年前，第一任王妃來了府裏，那時候王爺剛剛及冠，薑管家也被錦妃娘娘因一句照顧潁王爺而順勢塞進了潁王府...“

  數年前...

  穎王府。

  蔻氏站在府門口，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這是她來到潁王府的第二個月，小王爺半年前剛剛及笄，今個是他成親的日子。

  似是錦王妃說的媒，好似是哪個皇商的嫡女，雖然身份確實配潁王爺有些略顯不足，但是好在聽說這潁王妃多才多藝，不僅通曉韻律更是長了一副好皮囊，所以整個潁王府的下人對這新王妃也著實的在意和歡喜。

  “飯菜都準備好了？”薑管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蔻氏回頭連忙點了點頭。

  薑管家摸索著下巴，望著麵前低眉順目的女子，長得雖然不及這紅樓裏的花魁，但是也算是下人中的翹楚，怎奈是個寡婦，可惜了。

  “帶我去看看！”薑管家挑高眉梢望著蔻氏。

  蔻氏一聽連忙點頭，轉身就朝淩寶閣走，今天她的任務很簡單就是布置新廂房順便準備好新任王妃屋子的酒菜。

  不過…

  蔻氏一邊走一邊有些猶豫，按理說這新娘入了洞房，這屋子除了女子其他男子都不能踏入的，怎麽這薑管家就不避諱這些。

  似是覺得蔻氏走的有些慢，薑管家上前幾步拍了她一下道“到現在還做事這麽慢，動作快一點！”

  被拍的蔻氏瞪大雙眼望著已經越過自己走在前麵的薑管家，他拍的不是別的地方竟然是她的臀部。

  蹙眉間，蔻氏沒有尖叫也沒有呼喊，畢竟她一介女流，到哪都是挨嫌棄的也隻有這潁王府還能給她口飯吃。

  走到淩寶閣，蔻氏剛踏進屋子，就瞅見薑管家已經到了，似在做些什麽事情，一手拿著個紙包，一手在酒壺和菜肴裏攪和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