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一聽，歎了口氣，她其實知道不管自己如何不願意多說，以顧貞羽的性子，能執著的查到這裏，有些事兒就定然瞞不住了。

  “是…薑管家！”劉嬤嬤說的時候，還微微歎了口氣，似是惋惜這死了都沒安生處的五名王妃。

  顧貞羽一聽，眼睛眯了眯，果真這劉嬤嬤告訴她的事情和她猜的基本沒有什麽出入。

  隻是…

  顧貞羽輕輕挑起一名女屍身上散落的一撮碎發，皺起了眉頭。

  她還有一件事兒有些疑慮。

  緩緩起身，顧貞羽望了眼天際，此刻已經快到了未時一刻，約莫她沒有多餘的時間耽擱了。

  提著裙擺顧貞羽囑咐墨生把這裏看護好，轉身就朝隔壁的下人院走去。

  ……

  此刻的下人院子裏。

  因為勞累了一天，很多家丁和婆子都已經早早躺在床上休息。

  望著不遠處被獨立分出來的兩個單獨的房間，顧貞羽開口道“那個略大點的是薑管家住的？”

  劉嬤嬤點了點頭。

  顧貞羽嘴角一勾，道“那個小一點的應該是蔻氏吧？”

  劉嬤嬤一聽，詫異的望著顧貞羽，要知道這下人的地方顧貞羽來了就沒幾次，怎麽猜的這麽準。

  顧貞羽沒吭聲，但是她心裏清楚，上次她給蔻氏瞧病，最後瞅見的就是她進了這個屋子。

  不過…

  顧貞羽當時剛進王府，又不懂太多的規矩，倒是沒發現，如今她卻知道，隻是一個施行王府家規的女打手，怎會被特殊分給一個屋子單住，甚至比府裏呆時間最長的劉嬤嬤待遇都高，更何況劉嬤嬤還帶著鄉下寄養過來的小果子，諸事不便，所以於情於理這房子都輪不到蔻氏住。

  “走吧！”顧貞羽嘴角一勾，就準備朝蔻氏的屋內走。

  可是剛到門口準備推門而入，誰知道身後的劉嬤嬤就拉了她一把“王妃，這屋子薑管家吩咐了，沒有他的允許，定然不能隨意踏入！”

  顧貞羽聽罷，偏頭望著身後的劉嬤嬤，這是什麽情況，怎麽此刻如此緊要關頭，她竟然為薑管家說起了話。

  劉嬤嬤咬了咬唇，看樣子似是有難言之隱。

  顧貞羽沉吟了片刻，想起有次蔻氏來找她，婧兒悄無聲息的躲在她的身後，瞬間心裏就明了了幾分，道“你們不和蔻氏住一起，處處也躲著她，可是因為她身上的病？”

  聽到顧貞羽把這話說出來，劉嬤嬤歎了口氣，沒有吭聲。

  “那我進去就是了，嬤嬤在這裏等我！”

  話音一落，顧貞羽伸出手就推開了屋門。

  劉嬤嬤見狀，一跺腳，一咬唇也走了進去。

  剛走進蔻氏的屋子，顧貞羽就感覺眼前的屋子暗的讓人發怵。

  蹙眉間，一股子黴味夾雜著潮氣慢慢撲鼻，讓她有些反胃。

  深呼吸一口氣，顧貞羽一把撩開外屋的簾子，定了定神，這才發現整個屋子裏哪有入腳的地方，滿地都是熬過的藥渣。

  跟在顧貞羽身後的劉嬤嬤望著外屋似是沒人，正準備開口呼喊，誰知顧貞羽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告訴她莫要著急。

  探手拂過魚腸大的外屋裏放著的唯一一張桌子，顧貞羽指尖微微細攢摸索了一下，眉梢一挑，心裏越發的明朗了幾分。

  “王妃，可是人不在？”劉嬤嬤壓低聲音附耳在顧貞羽身邊，畢竟倆人進來這麽久了，按照以往蔻氏那不喜人親近的性子，定然早都出來攆人了，可誰知這都好一會了，屋子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顧貞羽笑了笑，繞過麵前有些褪色的珠簾，雙眸掃過內屋裏的陳設，隨即一撩裙擺，直挺挺的就朝床榻旁邊的衣櫃走去。

  猛的一把拽開。

  還沒等她身後的劉嬤嬤瞧清楚裏麵的情況，就聽到屋內響起了一陣陣劇烈的咳嗽聲。

  顧貞羽望著躲在衣櫃裏的蔻氏，眉頭慢慢擰緊，隨即她低垂下眼眸，道“憋著咳嗽，很難受吧，出來吧！”

  蔻氏抬眼瞅著顧貞羽，嘴角冷冷一勾，緩緩從衣櫃裏走了出來。

  劉嬤嬤有些詫異，潁王妃是如何知道蔻氏就藏在這裏麵的，莫不是她的眼睛…

  顧貞羽沒察覺劉嬤嬤探究的眼神，緩緩坐在外屋的凳子上，望著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蔻氏，嘴角一勾，輕輕斟了一杯茶，放在蔻氏麵前的桌子上，道“你的病怎會突然加重？”

  蔻氏站在顧貞羽麵前，一聽到她的話，瞬間詫異的瞪大了雙眼，明明她已經把臉蓋了起來，明明她顧貞羽還沒號她的脈，怎麽會知道的一清二楚。

  顧貞羽笑了笑，望著從蔻氏身後那團揮之不去的黑色霧氣，已經如蛇般死死纏住了她的脖頸。

  “一地的藥材，昏暗的屋子，說明你恨不能這整個房間都充滿治你頑疾的靈丹妙藥！幹淨的桌麵，又表明你是個愛幹淨的人兒，如此南轅北轍的舉動，隻擺明了一件事兒，就是你——蔻氏，已經病入膏肓！”

  顧貞羽話音一落，她身後的劉嬤嬤就清楚了個大概，怪不得顧貞羽能確定蔻氏就在這屋子裏，試問一個將死之人誰會沒事幹亂往外麵跑。

  “病入膏肓？”蔻氏冷冷一笑，一把扯下自己的麵紗。

  瞬間一張布滿疤痕和濕疣的臉，就這麽赫然然的呈現在顧貞羽麵前。

  顧貞羽沒吭聲，眼神也沒有幾分閃爍。

  劉嬤嬤見狀蹙眉間忍著胃裏的翻滾。

  “潁王妃，我按照你給我說的藥方熬了吃了，也吃了婧兒偷偷給我送來的藥，可是呢，可是這病不但沒好，怎麽會越來越嚴重，你告訴我，怎麽會越來越嚴重？”蔻氏說的歇斯底裏，本來就恐怖的下半張臉，因為此刻的怒目圓瞪瞬間布上一抹駭人。

  顧貞羽抬起上眼皮，望著整張臉就快懟上自己的蔻氏，猛的一把抄起方才放在手邊的茶水就朝蔻氏的臉上揚了過去。

  劉嬤嬤一瞅，眉梢輕挑，卻沒有多言。

  蔻氏被顧貞羽這麽一個動作弄得後退了幾步，連忙拿出繡帕擦拭自己臉上的茶漬。

  隨即她猛的抬頭，望著顧貞羽的眼神裏充滿著憤恨，出血的朱唇一咬，蔻氏猛的伸出手，似是要同歸於盡一般，就朝顧貞羽的脖頸掐去。

  劉嬤嬤見狀驚呼出聲，連忙抄起地上的凳子就準備朝蔻氏的頭上砸去。

  顧貞羽冷冷一笑，道“一杯茶還潑不醒你麽？你實話說我起初給你的藥是不是有了效果，那麽你為何還要跟不正經的人苟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