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子，你主觀臆斷是我的主意，卻又沒有證據，便在這裏罵我，你可知道辱罵朝廷命官，誣陷官員，是什麽罪名？那可是要殺頭的！”

  “你若是有膽子，那便殺了我，縱不是你，也和你逃不開關係！有種，你就讓那人自己站出來！”

  蘇學認定了是章蒙搞的鬼，不，確切的說是章蒙受人蠱惑，狼狽為奸！

  小武聽到動靜走過來，見鬧哄哄的，不由自主的大喊：“都在鬧什麽！不知道這裏嚴禁喧嘩嗎！信不信我把你們扔海裏喂魚去！”

  小武出場，一個頂仨。

  氣場碾壓，比章蒙還有威嚴。

  蘇學看見她，眉頭微微一皺，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章蒙適時開口：“安排就是這樣，你如果不願意，那就自己想辦法，再不濟，此處遊回泉州，也不是不可以，到時候你自己雇輛馬車回去就成。”

  蘇學差點吐出一口學來。

  竟然叫他自己遊回去！

  這是人說的嗎？

  見章蒙輕飄飄的走了，小武上下看他們幾眼，警告了幾句，也走了，絲毫沒有人要理他的樣子。

  “明明是他們無禮在先，你等都是讀書人，為何竟然不發一言！”蘇學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動散去的學子們。

  聞言其中幾個人轉過頭來看他，神色淡漠疏遠：“蘇公子莫不是貴人多忘事，方才我們可不就是在開口勸你，怎麽就一言不發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他們以權壓人，你們飽讀詩書，難道就能看得下去！”

  “蘇公子指的是讓你去底下船艙住的事情嗎？那可不關我們的事，你剛才大罵我們，不也覺得我們不是一路人嗎？”

  蘇學徹底愣住了。

  眼睜睜看著所有人都走光，隻留下自己一個人，忽然覺得想要大笑，但嘴裏一片苦味，也笑不出來。

  章蒙一路去找李治，半道回頭才發現小武溜了，失笑。

  “陛下，已經不吵了。”

  李治正在假寐養神，在船上的日子可不是很好受，這麽多天了，還是覺得有些暈乎乎的。

  “嗯。”

  章蒙道：“這次的苦頭，指定能磨磨他的性子，少些戳自己的棱角了。”

  李治依舊閉著眼，笑道：“蘇學是個不錯的苗子，可惜為人太過自視甚高，瞧不起別人，又覺得自己聰慧，什麽都知道，若是不給他點教訓，他便不知道天高地厚，往後胡闖亂撞，受苦的還是他自己。”

  李治想起魏征來，跟魏征比，蘇學就差勁不少。

  魏征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蘇學是懵然不知卻以為自己慧眼如炬，這是自信和自負的差別。

  而且朝上的事情大起大落，可能今日得了勢，光耀門楣，可烈火烹油，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落了難，若是心性一貫如此，隻怕也經不起大風浪。

  李治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大約是真的太閑了，他才會對這樣一個學子費心思。

  可是說心裏話，他又覺得蘇學實在是個人才，若是能入朝為官，將來為百姓出頭做主，造福一方，那也是肯定的。

  李治有收為己用的心思，章蒙心知肚明，可現在這人是要送去乾州道的，所以這件事還為時尚晚，得再等上幾年了。

  蘇學被孤立了，沒人打算理他，住在一起的人也都知道他可能犯了什麽事情，為了生計他們自然也不會傻乎乎的去觸黴頭，所以也照舊沒人跟蘇學說話。

  眼看馬上就要到乾州道了，蘇學感覺自己在海上，就仿佛一葉孤舟，孤獨的難以自抑。

  “蘇公子看起來有些落寂。”章蒙笑吟吟的站在他後麵。

  剛剛傳了信去乾州道，海麵上滿是被船壓出來的漣漪，蕩漾開來，海平麵上逐漸落下的太陽光圈泛著橘黃，打在水麵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蘇學鎮定的轉過身來，行了一禮：“章大人別來無恙，那日學生唐突，實在該死。”

  “是嗎？那你說說，究竟錯在哪裏了？”

  “我錯在，不知天高地厚。”

  這話說的章蒙神色複雜，因為言語裏多了明顯的譏諷。

  這不是知道了，而是更加不屑。

  但這不是李治的初衷，顯然蘇學有些偏離方向了，但最為一個優秀的指導者，章蒙還不至於傻到直接告訴他。

  “嗯，算是其中一點，還有呢？”

  蘇學咬咬牙：“我從前不屑利益糾葛，可現在才知道，不管在何處，又是何人，若是有權有勢，便能橫行霸道無阻，我想我就錯在沒有攀附權貴，比如章大人你。”

  “……”

  這已經偏的不像話了。

  “蘇公子，你最大的錯在於自負！”章蒙輕哼一聲，看了眼遠處的海麵，笑道，“你自小錦衣玉食，又見多識廣，便以為自己都是對的，可是偏偏你就錯了。”

  蘇學還想說什麽，卻見章蒙甩袖離開。

  不過五日光景，船便要靠岸了。

  李世民自然不必出來，但想到這十個學子是真正的萬裏挑一，便穿著厚厚的外衣起來站到牆頭上，遠遠眺望。

  楊晨姍姍來遲，搓著手凍得耳朵發紅。

  要命了，章蒙那小子竟然現在才送消息過來。

  李治離開長安，這可不是小事，這倆人居然也幹得出來！

  楊晨一邊罵罵咧咧罵著章蒙，一邊糾結要不要告訴李世民。

  可是仔細想想，李治來了能不去見他嗎？到時候還不是要知道，而且李泰那邊也要盯著點，至少要先動員起人手來，萬一發生什麽事情怎麽辦？

  “你要說什麽就趕緊說。”李世民忽然開口。

  楊晨隻得告訴他李治也過來了，而且還是瞞著朝中諸位大臣來的。

  原以為李世民會生氣，但他愣了一下後，就恢複了常色。

  “那就讓他住到你家裏去，省的給朕惹麻煩！”

  楊晨沒想到自己還能攬上這檔子事。

  最近他楊家也沒安生過，肅南伯府的事情雖然了結了，但是也是一樁晦氣事，現在再來個李治，他還真怕再來點什麽事情， 那個李泰說不定就是個定時炸彈，在這個時候給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