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慕清歌遲遲沒有說話，殷寒之和臨清都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慕清歌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臨清，這個婦人是哪裏人士？我怎麽聽她說話，就是本地口音，甚至還有些匈奴口音？”

  臨清解釋道：“這個婦人就是本地人，是本地小石頭村的一個鐵匠的女兒，這邊境上，我朝子民也大都會說一些匈奴語，帶著匈奴口音，倒是正常的。”

  慕清歌緊緊皺著的眉頭依舊沒有半點鬆懈，她又問殷寒之道：“你的副將是本地人麽?”

  殷寒之漸漸察覺了慕清歌的意思，道：“副將是跟我從京城過來的，京城人士。清歌，你是擔心這個婦人是奸細麽？”

  慕清歌點點頭，道：“不管是不是，謹慎些排查總是好的，我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什麽地方？”殷寒之知道臨清在用這個婦人之前，一定詳細地查探過她的底細，難道有什麽他們遺漏的麽？

  慕清歌卻沒有回答，轉而問道：“你們為什麽不覺得一個京城人士的副將，才來這邊疆幾天，卻有一個邊境本地妻子，有點奇怪麽？”

  臨清解釋道：“他們成親好久了，副將前幾年都是在邊疆的，就是去年才回京了一趟，向王爺述職，原本他述職之後就回去了，正好趕上王爺出征，因此就和王爺一道回來了。”

  “王妃娘娘，您看出什麽不對經的地方了？”臨清也奇怪的問道，畢竟給王爺熬藥的人背景必須要幹淨，因此這個婦人的身份是他親自去查的，確實沒什麽問題。

  慕清歌回想了一下，能夠確定地說道：“你方才是說這個婦人還有一個七歲的兒子是吧？可是我學醫多年，能夠一眼看出來，她分明還是處子，沒有生育過，哪裏來的孩子？”

  臨清目瞪口呆，沒想到竟是這裏漏了馬腳、出了紕漏，這種事情他一個男人還真的不好查清，也想不到這方麵來。

  “那確實古怪，王妃娘娘恕罪，屬下這就再去查探一番。”

  臨清拱了拱手，十分內疚地說道。

  “不必自責，這也確實是很難察覺的，你先下去吧。”慕清歌對臨清道。

  等臨清一出門，慕清歌立即就伸手扣住了殷寒之的手腕，憂心道：“若是那個婦人真是奸細，她負責的是為你煎藥，恐怕在你的藥中動了手腳，我方才把脈，隻是粗略的聽了一隻手，一盞茶的時間，可能有什麽疏漏，現在我再重新聽一遍你的脈象。”

  殷寒之配合的放平手臂。

  慕清歌完全閉上了眼睛，聚精會神，殷寒之甚至聽不見她的呼吸聲，她的吐息都與周圍流動的空氣融為一體了。

  半晌，慕清歌又讓殷寒之換另外一隻手。

  殷寒之見到慕清歌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樣子，知道她是為了自己而緊張，心中不見半分對自己身體的憂慮恐懼，反而盛滿蜜糖。

  慕清歌聽脈聽了整整一下午，反反複複地讓殷寒之換了很多遍手，在天色已經徹底昏暗下去的時候，她終於吐了一口氣，道：“清楚了，好高明的毒藥，現在隻是輕微的劑量，竟然讓我都險些發現不了，但是你放心，既然我已經知道了是什麽毒，就一定能解出來。”

  殷寒之將她攬到懷裏，感慨道：“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呢？”

  慕清歌的麵上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的，現在卻難得出現了一些怒氣，她手握成拳，錘了幾下殷寒之的手臂，抱怨道：“中毒中毒，一個個的都想害你，全沒安好心，我要怎麽才能好好保護你？這才解了一個毒，喝著補藥，補藥裏又被人下了毒，我心裏恨極了，你千萬好好活著，不然我不知道要瘋成什麽樣。”

  殷寒之順著她的頭發，從發頂摸到了發尾，笑道：“王妃娘娘放心，本王懼內，但凡王妃娘娘有命，本王莫敢不從，本王一定會活到背著咱們的女兒出嫁那一天，一定活到為你扶棺下葬那一天，不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這個世界上，好不好？”

  慕清歌翻了一個身，仰躺在殷寒之的腿上，嘴角抑製不住的勾起，眯眼笑道：“王爺可要說話算話。”

  “本王向來一諾千金。”

  這兩天那婦人仍是照常的熬藥，送藥，一整天都盯著藥罐子的火不動彈，但是她送來的湯藥殷寒之全都倒掉了，服用的都是慕清歌重新配置的藥方製成的藥丸。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臨清趁著那婦人不送藥的時間過來複命，說是已經查探好了。

  殷寒之問底下半跪著的臨清道：“你都查出什麽來了？”

  臨清道：“嘿，王爺果真如王妃娘娘說的那個，一點也不假，這個婦人就是個匈奴族派來的奸細，甚至您上次遇險，也是這個婦人透露的消息，但她沒想到自己的丈夫，您的副將竟然會替您擋了哪一箭，因此一計不成又施一計，才故意來軍營裏尋她丈夫，趁機訴苦，混進軍營。”

  殷寒之沉思了一會兒，問道：“副將沒有問題麽？”

  臨清搖了搖頭，道：“副將沒有問題。”

  “不，本王是說，副將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奸細麽？”這就是殷寒之方才思索的事情，他忽然想到這一點，並且能夠感同身受，如果慕清歌是奸細的話，自己恐怕仍然會為她遮掩包庇。

  “這……副將已經身死，屬下也沒辦法揣測出他是如何想的。”

  殷寒之揮了揮手，意思是退下吧，臨清默契的不再說話，轉身退了出去。

  合上簾子的時候，臨清不禁送了一口氣，這件事著實是他辦事不利，還好王爺寬厚，沒有責怪他，可這並不是王爺平常的作風。

  臨清想了想，或許他其實更應該感謝王妃娘娘，是因為王妃娘娘來了軍營，王爺處理事情才更能見到人情味，有王妃娘娘在，王爺才對自己如此寬容。

  臨清不禁感歎，王妃來了軍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