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殺他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清歌，在這一點上，你還是體諒體諒我吧？好麽？”

  慕清歌想了一想，最終點一點頭，默許了殷寒之瑕疵必報的性格。

  “你將手腕伸出來，這麽多時日了，我把一把脈，看看你有沒有好好的吃藥。”

  慕清歌將手指搭在殷寒之伸出來的手指上，微微閉著眼細細地把脈。

  過了一會兒，慕清歌才睜開眼睛，道：我以為行軍辛苦，你會顧不上照顧自己的身體，沒想到把脈之後發現，你的身體恢複的很不錯，完全超乎我的預料，寒之，接下來還要繼續保持，知道麽？我等著你和我白頭偕老呢。”

  殷寒之笑了，伸出溫暖的大掌，撫摸了一下慕清歌的發頂，笑道：“那是當然。”

  就在這個時候，軍帳中進來一個青色布衣的矮小身影，手裏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是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汁。

  這個矮小的身影走進了，慕清歌才發現她是一個盤起了頭發的婦人，看起來年紀不大，約莫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鬢上簪著一朵白布花，胸前的衣襟上還縫著一塊粗麻布，看起來是正在戴孝。

  她端著托盤掀簾子進來，一邊走近，口中一邊道：“王爺，時辰到了，您該喝藥了。”

  這婦人的聲調十分動聽，嗯？慕清歌以眼神傳遞自己的意思，挑眉看殷寒之。

  殷寒之連忙道：“就同往常一眼，將藥放到那邊的桌案上，你就退下吧。”

  婦人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眼中飛快的閃過了一絲不甘。

  咬了咬牙，婦人壯著膽子，她微微抬頭，朝著殷寒之半張著嘴，發出一個“啊？”的聲音來，配合著臉上恰如其分的疑惑不解，好像她方才真的沒有聽清殷寒之說的話一樣。

  她就這樣腳步不停的，又比平時多走了四五步，走到了殷寒之和慕清歌跟前的桌案前，將手裏的托盤放到了殷寒之跟前，柔聲勸道：“王爺，該喝藥了，您可不能再誤了時辰呀。”

  聲音柔的像是才從水裏撈出來，慕清歌聽她矯揉造作地音調，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怎麽回事？慕清歌看向殷寒之。

  殷寒之揮了揮手，叫這個婦人下去，“藥放著，你下去。”

  婦人的麵上出現了明顯的不甘願，她自以為動作輕微，無人察覺的轉過頭去瞥了一眼慕清歌。

  殷寒之忽然大怒，將麵前的桌案一下就踢翻了，滾燙的湯藥從婦人頭上淋了下去。

  “滾下去。”

  攝政王大怒，誰都不敢去觸他的黴頭，婦人不敢去摸自己被燙傷的皮膚，生怕再耽擱下去惹殷寒之更生氣，慌忙地從地上連滾帶爬，好不容易才站穩了，逃出了軍帳。

  臨清已經回來了，就老老實實地守在軍帳門口，見這幾天熬藥的婦人從軍帳中見鬼了一樣害怕的逃出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知道他們攝政王又嚇唬人了，畢竟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也就沒有在意，繼續站崗了。

  軍帳中，慕清歌斜眼瞥殷寒之，問道：“攝政王爺，一個刺客掠走了我 ，你就不殺他不足以解心頭之恨，現在這個婦人是怎麽回事？你若是不解釋清楚，那本王妃可也就是同樣的，不殺她不足以平我恨咯？”

  慕清歌當然不是濫殺成性的人，隻是因為這個婦人來送個藥就要殺了人家，她本就是和殷寒之開玩笑的。

  誰知殷寒之聽了，露出了十分高興的神色，立即對著軍帳外吩咐道：“臨清？臨清回來了叫他來見我。”

  “王爺，回了回了，臨清回了，本想是等您我王妃娘娘說完話，再進來向您複命的。”

  臨清聽見攝政王喚他，連忙掀簾子進來，本想半跪著行個禮，倒是沒想到這地上全是灑了的藥汁和碎的瓷碗片，一時之間，竟然就連落腳的地方都不好找。

  臨清麵上剛顯露遲疑為難的神色，殷寒之就免了他的行禮，道：“刺客的事情，解決了麽？”

  “解決了，王爺，屬下給那個壯士挖了墓，樹了碑，就在他家門口。”

  殷寒之愣了一下神，看著臨清麵上的正色，明白了慕清歌所說的這個人是個人物的真正含義，就連臨清都為他樹碑，此人想必不同尋常。

  但是也不過思慮了這麽一瞬間而已，殷寒之就吩咐道：“方才那個送藥的婦人，你把她趕走，以後再也不要在軍營中看見她。

  臨清首先是殷寒之的屬下，自然萬事以他為先，無條件的實施他的任務，他當即就道：“屬下領命。”

  卻被慕清歌攔了下來，她疑惑問道：“軍營中為何會有女人？你們誰給我解釋一下，這個婦人是怎麽來的？”

  殷寒之想了一下，好像是臨清最初提議將這個婦人留下的，確實是這樣，臨清因此主動解釋道：“王妃娘娘，前幾天您來的時候，王爺正好外出，您還記得麽？就是那一次戰役，我方損失不大，但是有一名副將為了保護王爺而死，他替王爺受了一箭，軍醫拔劍的時候沒忍住疼，就疼死了。”

  慕清歌抬了一下手臂，示意他繼續說。

  “然後過了幾天就有一個婦人找上來，說是來看望她的丈夫，我發現她丈夫正是那個替王爺受了一箭的副將，畢竟是有這麽一層的恩情在，婦人知道後悲痛欲絕，她家裏還有個七歲孩子，自己又沒有生計，不知道一時之間該如何討生活，正巧王爺需要一個熬藥的奴婢，因此我就做主，讓她在這裏每天熬藥，她倒是勤快，每天什麽都不幹，就隻盯著藥罐子的火，活計做的很不錯，就讓她一直幹到了現在。”

  殷寒之道：“王妃現在回來了，已經用不到她了，給她些銀錢，快快打發了吧。”

  慕清歌從聽臨清介紹婦人來曆的時候就一直皺著眉頭，聽殷寒之的話也沒有什麽反應，好像想到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