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把這顆藥丸吃下去。”長孫一夢沉默了半晌之後，扔出去一顆藥丸後，朝著沈星洛點頭道：“把幽香散也給他，別燕王還沒下令，就流血不止死了。”

  “便宜你了。”沈星洛顯得有些意猶未盡，將幽香散遞給對方之後撇了撇嘴道：“別想著逃走啊，這燕王府的地牢，連鎮府常兵自己都不敢隨便亂走，能讓你們跑第一次，就不會有第二次了。”

  “交給你一個任務。”長孫一夢看著老三忽然開口道：“石頭就在旁邊的石室裏，過了今晚，若是他醒了，就交給你審問，如果你能問出關於你們主上的消息，燕王會做主還你自由！”

  “我不要自由，隻求燕王能給我一個庇護之地。”老三搖了搖頭，似乎對於自由並不感興趣，反而掙紮著站了起來，朝著長孫一夢拱手行禮道：“如果王爺和夢姑娘不放心，不妨將我關在這裏。”

  “你們不知道，這些年我見多了背叛主上之人的下場，沒有一個例外。”這一下動作過於劇烈，導致身上的鮮血加速流淌，但是老三卻渾然不顧，堅持抱拳道：“所以，我如今也不想出去了，隻要能活下去，比什麽都強。”

  “你這個大個子看著高高大大的，原來膽子這麽小啊？”這一下倒是讓沈星洛來了興趣，盯著對方點頭笑道：“既然你想待在這裏，那也成，條件就是審問好那個老石頭，你問出來的東西越多，燕王就對你越看重。”

  “自己找個地方歇著吧。”長孫一夢朝著老三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沈星洛的話之後，帶著人就走出了地牢，隻不過她的眉頭並沒有因此鬆開，反而在隨後朝著蘇木道：“剛剛他說的有一件事差點都忘了，陛下中毒這件事後來不了了之，我想謀劃這麽大的事，甚至於算計了整個皇族，牽扯的人手必然是方方麵麵的，你們想辦法查一查，看看有沒有什麽蛛絲馬跡。”

  “這隻怕要進入皇城啊！”蘇木苦笑道：“末將對於帝都各大坊市很熟悉，而且還有巡防營相助，但是皇城裏麵可是什麽都不知道——”

  “有些人你能解除的到。”長孫一夢搖了搖頭道：“給皇城送水送菜的那些人可都不是在內廷司記錄在冊的，從他們下手，然後一點一點往裏麵捋，至於到時候需要什麽身份作掩護，王爺會想辦法的。我想，其他的事都距離我們太近，或者根本就和我們有關，唯獨這件事不是，對方應該可能也不會在意，畢竟現如今的風聲也過了，所以，說不得會有破綻露出來。”

  “也好，交給末將，左右都是一夥人在出手，末將這就去想辦法。”蘇木點了點頭，快速離開，長孫一夢隻提了個開頭，但是對於蘇木而言，這件事的經過實際上很多人都知道，還有很多地方可以切入。而且正如對方所言，這件事已經發生一年了，風聲過後，凶手有可能已經鑽了出來，事後查起來有可能會有更好的效果。

  “你先去忙，家裏我盯著就成。”長孫一夢朝著蘇月生微微點頭道：“把朝裏的事情處置好，我會想辦法揪出這個主上的。”

  “好。”估計也隻有長孫一夢的溫言軟語能夠讓蘇月生平靜下來了，而且幾句話之後就讓對方也跟著思索這件事的走向。老三雖然話語中有用的信息不多，而且大多都是有頭無尾，帶來的迷惑更多了，但是這對於蘇月生來說，一點一點的線索如果串聯起來，那麽缺失的部分也就越來越清楚。

  而長孫一夢這邊，在第二天一早的時候就被沈星洛給拉著再次來到地牢門口。這一次她們倆沒有進去，反而被對方帶著轉到了旁邊的一處通風口。

  “走，我們去偷聽一下，看看這個老三和老石頭都能說什麽。”地牢周圍的陣法就是沈星洛出手布置的，整個地牢的結構都因此變了，這通風口被重新布置之後，形成了一處陣眼，周圍全是殺陣，外人根本沒辦法通過這裏逃出去，反而她們兩個可以鑽進去俯瞰整個地牢所有的情況。

  “看到了嗎？這個老三看起來確實是個怕死的小人。”兩人一進來，就看到老三已經將石頭給綁了起來，自己就坐在一旁，看著逐漸蘇醒的對方露出了一絲冷笑。

  “老三，你背叛了主上？”石頭的虛弱連沈星洛和長孫一夢都聽得出來，但是老三卻渾然不顧，反而拿起了一根牛皮鞭子狠狠的抽了出去，一鞭子下去，直接飆出了一道血箭，也讓對方忍不住一聲痛呼。

  “哼，要不是你帶頭內訌，何至於我們現如今都被抓了起來？”老三冷笑道：“我背叛了那又如何？這裏是燕王府，進來了你以為還能出去嗎？你我這樣的人，主上是不可能派人來營救的，生存，那要靠我們自己！所以，背不背叛，那已經不重要了。”

  “小人，吃裏扒外的東西，早知道這樣，我就該殺了你！”石頭比起老三就硬氣多了，對著對方吐出一口淤血後，滿臉鄙夷道：“軟骨頭一個，人模狗樣的居然還來審問我？”

  “是，我是人模狗樣，但是如今就是我在審問你。”老三圍著石頭轉了一圈之後搖頭道：“但是我現在是自由的，而你卻被綁在這裏，任由我處置，怎麽樣？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什麽？”石頭艱難的看了對方一眼之後搖頭道：“你休想從我嘴巴裏套出一句話來討好燕王，你有什麽本事盡管放馬過來，我要是說一個字，石頭兩個字，以後白送給你。”

  “我有什麽本事？”老三搖了搖頭道：“我就剛剛那一鞭子的本事，所以你不用擔心自己會受皮肉之苦。我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你還記得三年前，你剛來十八裏鋪不久，就聽到自己的老娘在秦州老家被人殺了，你知道是誰做的嗎？”老三盯著對方笑嘻嘻的開口道：“這事的前因後果你不知道吧？”

  “不是被當地的官府酷吏害死的嗎？”石頭本能的回了對方一句，但是隨即反應過來，盯著對方冷笑道：“你少耍什麽詭計，我不上你的當！”

  “切，你以為我有功夫在這裏跟你說故事嗎？”老三搖了搖頭道：“我們都是孤兒出身，唯獨你還有個老娘，這本是讓我們所有人都羨慕的事，畢竟，人活在這世上，有個親人，那是真不容易。但是你沒想過吧，為何我們都是孤兒呢？”

  “因為我們的親人，都被主上派人殺了。”老三盯著對方，笑容之中藏著一絲殘忍道：“隻有舉目無親，才能夠心無顧忌，這樣作為殺手才夠合格！”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石頭猛然間一頓掙紮，讓身上的傷口不斷流血，但是卻渾然不顧，盯著對方怒喝道：“你少在這裏汙蔑主上，若是沒有他，你們還有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就你是個死腦筋。”石頭的話讓老三直搖頭，隨即轉過身盯著對方道：“這件事是主上親自告訴我的，你的老娘是秦州的兄弟殺的，領頭的，就是老大，絕對不會有假。因為當時老大回來匯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你老娘的首級我都見過。”

  “從那以後，我就在暗中查探，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老三沒理會石頭那瞬間瞪圓的眼睛，反而繼續道：“後來我才發現，我們這些人每一家出事的時候，主上的人手都恰好經過，而且都那麽及時，隻救出我們一個，其他人卻無一幸免。你不覺得這不合理嗎？主上是什麽人？他如何能夠預見到我們這些普通百姓的生死？如果預料到，為何不提前出手，哪怕多救出一個也好啊！”

  “後來，主上發現了我。”老三這個時候自己的聲音也變得極度低沉道：“告訴了我這一句話，並且警告我，終其一生，不準再去追查這件事，也不準將此事告知任何人。”

  “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我被調了出來，而且好巧不巧的是，就調到了十八裏鋪和你作伴，做了你的頂頭上司。”老三盯著對方，語氣變得極度怪異道：“你知道是為什麽嗎？因為他知道你看不上我，到時候就算是我告知了你真相，他也有足夠的辦法讓你出手殺了我。”

  “而果不其然的是，我來之後，他就不斷的增強你的人手，給你派了多少心腹嫡係？”老三一字一頓，幾乎每一個字說出來之後都讓石頭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但是他自己卻渾然不顧道：“若不是偷襲燕王府，讓你損失慘重，隻怕昨晚的那一場火並，用不著等到官軍過來，我就要身首異處了吧？但是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就算是主上，大概也想不到，官軍居然來了，還把你我都抓到了燕王府，哈哈，倒是讓我有機會可以毫無顧忌的告訴你真相了，是不是很刺激？還是你覺得很殘忍？你昔日的主上居然成了你的殺親仇人，哈哈。”

  他的笑聲顯得格外的悲涼，也讓周圍那些被關在一個個獨立石室裏的其他蒙麵人全都沉默了下來，但是他自己卻猶如瘋狂了一般吼叫道：“還有你們，你們的親人，也是死在主上手中，一個都沒有例外，一個都沒有例外啊！”

  “這便是我們的主上，讓我們出生入死，為他賣命的主上。”老三瘋狂大笑道：“你們知道嗎？從那時候起，我就想過，有朝一日若是我有機會，我一定會想盡辦法去報複他，去殺了他，哪怕和魔鬼合作，我也在所不惜。因為，他比魔鬼更殘忍！”

  “我要殺了他！”老三的瘋狂讓其他人沉默，但是石頭卻在一瞬間忽然喃喃自語，並且在隨後猛然間朝著老三怒吼道：“你放我下來，我要去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報仇雪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