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將軍,江北殘刀
作者:漁火愁眠      更新:2020-12-15 19:29      字數:3678
  如今這魚鼓鎮,大雪紛飛,寒冷刺骨的能讓人站著都顫抖,不然今日那些一定要來見淩公子的大姑娘小媳婦非得守到自己的淩公子出現不可。

  隻是在外頭東等等,西等等,卻也不見得那個平日裏總是嘴角掛著微笑,看見了就如沐春風的白衣公子哥出現,都是掃興的不得了。

  如若不是怕街坊鄰居見了說閑話,這幫女人非得去爬人家的牆頭去不可。

  …………

  此時,那方早上被一群女人圍著嘰嘰喳喳的小院子裏頭,卻是一番令人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畫麵。

  如今那正襟危坐的紫袍男子不鹹不淡的一句話,卻讓底下跪著的淩公子額頭上都微微地滲出汗水來,身子也在顫抖。

  不是因為寒冷,卻是因為恐懼。

  他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在這位紫袍男子的眼前,知而不言是怎樣的下場。

  他也知道,在人世間這幫視人名如草芥的惡鬼麵前,自己這條命又是如何如何的不值得。

  …………

  紫袍男子臉上戴著麵具,卻並不怎麽華貴,隻是一張簡簡單單的似乎是什麽皮革而製成的,恰好遮得住鼻子眼睛,露出下麵有些許胡碴的粗糙下巴。

  他笑了笑,卻似乎這周圍的寒冷之意都更濃了一下,實在令人不寒而栗。

  “淩王閣下,有事無事都不得說,那秦太子趙政究竟有沒有殺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不是嗎?”

  說著,他伸手挑了挑手指,便看到下跪著的淩公子身後的扇子,便飄飄忽忽地飛到了那男子手中。

  此時寒冬臘月,那紫袍男子卻依舊扇的起勁。

  與平日也喜歡執著這把扇子的淩公子不一樣,這位身著紫袍的男人,更像是在把玩手中的一件非常不起眼的東西一樣。

  大雪天裏扇的起勁。

  若是被旁人看見了,恐是以為此人心裏有病。

  淩公子身子一顫,便低了低頭,唯唯諾諾道:“稟將軍,沒……沒有。”

  “哦?沒有?”

  紫袍男子嘴裏說的不鹹不淡,手中折扇卻是突然驚炸開來,落得片片紙屑,混著這漫天飛舞的雪花,落了下來。

  那淩公子身體突然哆哆嗦嗦起來,似乎有巨大的恐懼籠罩著他一般,一句話也不敢說。

  突然,他身後跪著的那名男子抬頭,朝著前頭那戴著麵具的紫袍男子道:“將軍,您還是不要追問淩王了,我今日方才回來,沒有稟報多少您就來了,那太子殿下,我的確沒有完成任務!”

  紫袍男子抬頭,眯起眼睛,看了看這個組織中也沒幾個的愣頭青中最為愣頭的一個,突然笑了笑,道:“你代號十一吧!為何沒有完成?給我個理由,否則後果你知道。”

  他語氣永遠如此不鹹不淡。

  底下跪著的,自然就是刺殺趙政失敗的陌十一和魅——蘇朦了。

  陌十一點了點頭,緩緩開口,道:“我和魅去截殺那太子殿下的時候,二人合力也不曾鬥的過他身旁的那名老者,五劍盡出,也不曾傷他分毫,據魅所說,那是名修為太初境的強者,隻是屬下並不認識。”

  紫袍男子轉了轉頭,又將目光投到了最左邊跪著的蘇朦身上,道:“怎麽,魅。你認識他?”

  以往向來都是一顰一笑都透露著魅惑之意的蘇朦,此時雖然也是衣不蔽體,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膚,卻不敢放肆一丁點,反而像隻乖巧的小貓一樣,雙腿都彎曲,跪在雪地裏頭。

  看著甚至惹人憐愛。

  她抬了抬頭,又急忙低頭下去,道:“稟……稟將軍,這人……您也認識!”

  紫袍男子身子挺立了不少,似乎這件事比起任務失敗,更能引起他的興趣一樣。

  他坐直了一些,道:“誰?”

  蘇朦正準備掩嘴嬌笑,卻連忙將手伸下去,不敢造次,道:“是那大秦司禮監的前總管,龔慶,將軍您當年殺進大秦皇宮裏頭的時候,也見過他的,我二人的確不是對手。”

  紫袍男子站立起身,雙手負立,語氣聽不出喜悲,道:“他?”

  突然,紫袍男子笑了起來,雖然是笑,可跪著的三人卻覺得如芒刺背,心驚膽顫。

  他道:“也是,趙俊就這麽一個兒子,可不得下點血本,也不怕那老東西回不去了。”

  眾三人聽著小激動紫袍男子嘴裏的自言自語,依舊大氣不敢出,就隻能如此跪在雪地裏,頭也不抬。

  紫袍男子,也就是方才魅口中那曾經進入大秦皇宮裏頭,刺殺趙俊還能全身而退,如今殺手組織“人世間”的掌控者

  江北殘刀!

  他看著此時跪著的三人,突然目光看向自己麾下三大王字殺手之一的淩王,道:“姑且算他們二人著實鬥不過一個龔慶,可是淩王閣下,按著規矩,任務不成,該當如何?”

  淩王身子顫抖,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道:“人與任務,一成皆生,一失具亡!”

  江北殘刀冷哼一聲,從袖袍中丟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出來,語氣冰冷,道:“這次饒你一命,不過死罪可免,卻得讓自己長長記性,您覺得呢?淩王閣下?”

  身子顫抖的淩王,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將雪地裏的匕首撿起來,便是朝著胸口一刺。

  刀入三分,避開心髒,瞬間鮮血汩汩流出,將這銀裝素裹的院子,染紅了一片。

  雖然鮮血直流,他卻絲毫不敢點穴止血,任由胸口噴湧,臉色蒼白一些,道:“多謝……謝將軍饒命!”

  北風呼嘯,漸漸將淩王胸口流出的熱血凍成冰碴子。

  若是這等場景被魚鼓鎮外頭的姑娘寡婦看見,著實會心疼的要死,來和這始作俑者江北殘刀拚命,也無不可。

  紫袍被風吹的獵獵作響,江北殘刀朝著身後跪著的陌十一和蘇朦緩緩開口,道:“你二人任務失敗,本當不該活著回來,今日我心情好,放你二人一馬,不過這裏的人如何處置,你二人心中知道否?”

  方才眼中無光,都覺得今日該當命喪於此的魅,如今臉上欣喜的神色溢於言表,急忙低頭,道:“是是是!屬下都知道!”

  陌十一卻是眉頭微皺,似乎不喜歡接下來自己應該幹的事情。

  紫袍的江北殘刀轉身離去,緩緩道:“走吧!如今留在這地方沒有任何意義。”

  身後,淩王緩緩起身,臉色蒼白無血色,在胸口點了兩下,便跟著那紫袍的男子離去,身後再也沒流下一滴血。

  出了門,江北殘刀頭也不回,道:“這次任務本是他二人失利,我卻找了你一個人的麻煩,想必心中不舒服的很吧!”

  跟在身後捂著胸口的淩王身子一愣,隨即連忙開口,道:“屬下不敢!”

  “嗬嗬!沒什麽不敢的,這二人我留有用處,日後盡可交由你處置。”

  江北殘刀不鹹不淡說了一句,便大步流星地離開。

  淩王眼神微動,轉身有些怨恨的看了看身後白雪皚皚的魚鼓鎮,不久便消失在這漫天大雪之中。

  …………

  那方以往都是淩公子坐鎮,給這鎮子上的人摸骨看相的小院子,此時隻剩下院裏那一攤還沒有完全幹涸的血液,散發出陣陣腥味。

  隻是寒冬臘月,惹不來蒼蠅而已。

  屋內,一男一女剛剛進入,陌十一便回頭將門閉著,手中的十一劍也放在桌上,皺著眉頭坐在一旁。

  方才還拘謹恐懼的魅,如今來人剛走,便又開始沒心沒肺的嬌笑起來。

  她慵懶地躺在床榻上,伸長那白皙無瑕的美腿,眼眸含水,朝著進門麽陌十一道:“怎麽了陌哥哥,閉門做什麽呀!難道大白天的你就忍不住了麽,要和小女子共赴巫山?這……這恐怕不行呢!”

  說著,蘇朦甚至低了低頭,擺出來一股子羞澀無限的深情。

  若不是正坐的陌十一對眼前的人知根知底,怕是真的以為,這是個唯恐有人對他做什麽的良家女子。

  陌十一沒有功夫搭理眼前的人。

  半晌,他終於開口,道:“這一鎮子的人,都是條條人命!”

  聞言,蘇朦突然咯咯格笑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在這狹小的房間裏頭,蕩漾開來,著實好聽的不行。

  “我說我的陌哥哥,您是真的傻還是假的憨呢!若是被人記住模樣了,日後在這大秦,可就沒地方落腳了,而你也知道,對於人世間來說,沒用的人,是沒資格活的!”

  蘇朦語氣罕見地認真了一次,並沒有用那種能迷死人的語氣,和那媚態百出的模樣。

  “再者說了,你也知道,他江北殘刀是個怎樣的人?這些年他手上沾的自己人的血有多少?雖然說自打從“江北殘刀”四個字換成一個“將軍”的代號,我卻從他的身上看不見一丁點的將帥模樣,反而更向是個惡魔一般!”

  蘇朦這話像是在對陌十一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陌十一眉頭一直緊皺,始終不說一句話。

  蘇朦輕笑,伸了伸懶腰,從床榻上起來,便湊近了陌十一一些,道:“知道啦!陌哥哥,這等事情就讓小女子來吧!免得髒了陌哥哥的手呢。”

  陌十一抬頭,冷眼看了看這位張口閉口間就是盡百十條性命的女子,隨即起身。

  大門打開,淩劣的寒風猶如刀子一樣吹了進來,蘇朦縮了縮脖子,嗔怪道:“陌哥哥,你幹什麽呢呀!人家可要冷死了。你看,我這大腿都凍紅了呢。”

  她努著嘴,將自己的衣裙給掀了起來,露出的乃是潔白如玉的一條玉腿,沒有一丁點凍紅的痕跡。

  陌十一不理會身後人的無病呻吟,大踏步地出去。

  後頭便傳來了一聲聲嬌滴滴女子的聲音,銷魂蝕骨。

  “陌哥哥!你要去哪裏呀!這大冷天的,可別凍壞了!”

  “哎呀!陌哥哥,咱們日夜兼程趕路,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咱們快來睡覺吧!奴家好久沒睡個好覺了呢!”

  “陌哥哥,快來嘛!奴家啥都答應你,隨你怎麽都行!”

  “…………”

  蘇朦調戲他的聲音傳來,不過換來的也隻是紛飛大雪中逐漸消失的人影,再也看不見。

  蘇朦眯著眼睛,又躺了下去,伸了個懶腰,猶如一隻卸下防備的懶貓一樣,便翻身,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