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舊識
作者:禾木火每      更新:2021-05-20 09:41      字數:4387
  顧德昌開門見到顧花語,往顧花語身後看看,見顧花語身後無人,問道:“小語你一人回來的?”

  顧花語進到屋裏,“不是,黃伯送我到門口。祖父你們還未歇下?”

  顧懷東歎氣道:“家裏遭遇這樣的事,哪裏睡得著?”

  顧德方滿臉憂色的看著顧花語,問道:“小語,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不知從何時起,顧家人遇到事兒,總想聽聽顧花語的說法,顧花語儼然成了一家人的主心骨。

  顧花語將自己的想法說了說,然後問道:“祖父,你看這樣行嗎?”

  顧懷東點點頭,“我看行,你倆怎麽看?”顧懷東看向兩個兒子。

  顧德方點頭道:“我就是一個莊稼漢,啥也不懂。小語讀的書多,懂得也多。小語說行,那就一定行,我聽小語的。”

  顧德昌想了想,說道:“對方想以權欺人,這個法子確實不錯,起碼讓他不敢亂來,咱們就按小語說的做。明早,我與大哥一道去縣衙喊冤,讓縣令放人。”

  顧花語接著說道:“這是現在能想到的法子,明兒到縣衙,可能還有突發情況發生。

  大伯,阿爹你們要心裏有數,到時隨機應變。大伯若是不知如何應對,隻管抹淚喊冤。其餘的事,交給阿爹來處理就好。

  大姐的身子不好,每日得用藥,不能長久留在裏麵。

  所以,明兒你們一定要咬死鋪子與大姐沒有關係,讓他們放人,咱們先將大姐救出來,這是最壞的打算。”

  顧德昌點頭道,“好,明白了。我這就去寫狀子。”

  顧花語點點頭,對顧懷東與顧德方道:“明兒有場硬仗要打,祖父與大伯先去睡。

  不要多想,多想無益,好好歇歇,養足精神,才有力氣與惡人鬥。”

  顧懷東心安的點頭,“好,聽小語的,這就去歇下。”

  顧懷東與顧德方離開後,顧德昌說道:“小語也去睡吧。”

  顧花語向顧德昌道聲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間,進空間將韓氏的生平打印了一摞出來。

  顧花語醜時睡下,卯初就醒了。

  起床洗漱後,顧花語去往飯廳,在飯廳門口遇上買早點回來的顧成林。

  “三哥早!”顧花語招呼道。

  顧成林揚了揚手裏的早點,“買了你喜歡的煎包。”

  “謝謝三哥。”兄妹二人先後進到飯廳。

  顧成林將早點擺出來,抬頭見顧懷東,顧德方相繼進門。叫道:“祖父,阿爹過來吃早飯。”

  顧懷東走到上首坐下,拿起筷子夾了個包子放到麵前的碗裏,問道:“小語,我與德方他們一起去衙門可好?”

  顧花語搖搖頭,“不用,祖父在家裏等著就好。”

  “阿爹,聽小語的,就在家等著。“顧德方讚同顧花語的說法。

  顧德昌附和道:“阿爹去也幫不上忙。您去了,咱們還得擔心您的安危,不如就在家等。”

  顧懷東想想也是,點頭應下,“好吧!”

  “小語,那我呢?我能做些什麽?”顧成林抬頭看向顧花語。

  顧花語咽下嘴裏的煎包,說道:“三哥與我一起,咱們去縣衙看熱鬧。”

  “我也去,我要去看看狗官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瞎說。”顧成娟端著熬好的粥進來。

  顧花語搖搖頭,“二姐在家照顧祖父,將大姐的藥熬好。”

  顧成娟剛想說話,顧成林搶先道:“小娟聽小語的。”

  顧成娟看一眼顧小語,點頭道:“那好吧,我在家等你們的好消息。”

  早飯後,顧德昌將狀子遞給顧花語,“小語,你看看,有無需要改動的地方?”

  顧花語接過狀子細看起來。

  片刻後,顧花語抬頭將狀子遞給顧德昌,“我覺得很好,無需改動。差不多了,咱們過去吧。”

  幾人一起往縣衙去,在路上,顧花語遇到蘇敏,蘇敏朝她點點頭,“姑娘,人都到了,接下來做些什麽?”

  顧花語將一摞韓杏花的生平簡介遞給蘇敏,交待道:“分給大家,將其散出去。”

  蘇敏低頭看一眼,眼前一亮,連連點頭道:“好!小的明白。”

  顧成林看著蘇敏的背影問道:“小語,這個法子真的可行嗎?”

  顧花語甩著胳膊往前走,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試試吧。”

  一行人走到縣衙門口,富貴過來稟道:“小語姑娘,掌櫃的說,一切都安排好了。”

  顧花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與此同時,縣衙側對麵的悅來茶樓樓上,小廝看到顧家人,欠身朝坐著喝茶的人稟道:“掌櫃的,顧大夫及家人到縣衙門口了。看樣子,他們像是要擊鳴冤鼓。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小廝見顧德方走向鳴冤鼓,趕忙補充道。

  坐著喝茶的正是長安酒樓的沈掌櫃。

  沈掌櫃聽了小廝的話,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顧德方接連敲著大鼓。

  沈掌櫃眉頭微皺,片刻後說道:“先看看。”

  主子離開時,鄭重的交待過,往後要好生關照顧大夫。

  顧大夫進城後,他便讓人暗中關注著她的動向。

  縣衙裏,陳縣令正在後院用早飯,下人匆匆進屋稟道:“老爺,石師爺來稟,說有人擊鼓鳴冤,請老爺移步前堂升堂辦案。”

  杏姨娘坐到下首,噘著嘴說道:“老爺還未用飯,就來催,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鄭夫人冷著臉掃一眼杏姨娘,杏姨娘皺了皺鼻子,挑釁的回了鄭夫人一眼,並未將鄭夫人放在眼裏。

  鄭夫人未理杏姨娘,轉頭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伺候老爺更衣。”

  丫鬟曲膝應下,轉身去準備。

  陳縣令歎口氣,不耐煩的說道:“真是,吃餐飯也吃不清靜。”

  說完,陳縣令無奈的起身更衣,杏姨娘見陳縣令起身,跟著站了起來。

  陳縣令見到,說道:“你跟著起來做甚?好生吃你的。”

  杏姨娘曲膝道:“謝謝老爺,奴家吃好了。”

  陳縣令急了,“你才吃多少?你可是一張嘴喂兩人,你不吃好,老夫的兒子怎麽辦?不得餓著?”

  陳縣令回頭看到默不作聲的鄭氏,接著擺手道:“罷了,不想吃就不吃吧。來人,將今兒的早飯重新做一份,送到杏姨娘的院子去。”

  杏姨娘曲膝道謝。

  陳縣令上前將其扶起,溫言道:“與你說了多少回了?怎麽總是記不住?你身子重,這些虛禮就省了,你偏不聽。”

  杏姨娘低眉垂眼的回道:“謝老爺,但禮數不能亂了。”

  陳縣令拍拍杏姨娘的手,說道:“得了,老夫知道你最乖了。回去歇著吧,老夫處理完公事就過來看你。”

  杏姨娘微微曲膝見禮,眉宇飛揚的看鄭夫人一眼,一手扶腰,一手摸著肚子,耀武揚威的離開。

  杏姨娘離開後,陳縣令對鄭氏道:“佩琴,你且再忍耐些日子。”

  鄭氏笑不及眼底,並未接陳縣令的話,隻淡淡的說道:“老爺更衣吧,讓人久等就不好了。”

  陳縣令幹笑兩聲,“好,好,聽太太的,公事要緊。”

  陳縣令更衣離開後,鄭氏讓人將早飯撤下去。

  張婆子轉身對丫鬟吩咐道:“去將夫人的燕窩粥端來。”

  丫鬟曲膝應下,退出房間。

  張婆子溫言勸道:“太太犯不著為一個姨娘生氣。”

  鄭氏坐在扶椅上,靠著椅背揉著太陽穴,冷冷的說道:“生氣到不至於,蠅蟲不咬人,隻是很惡心人。”

  張婆子點頭應道:“太太說的是。如老爺所說,太太再忍耐些日子,等孩子出生了,將其打發了就是。”

  鄭氏伸了伸手,張婆子見狀,上前一步,將茶杯遞到鄭氏手中。

  鄭氏接過茶杯抿了口茶,將杯子遞還到張婆子手中。

  說道:“那就是個禍害,以往一副畏畏縮縮,膽小怕事的樣子,我還當她是個老實的。

  哪知她肚裏腸子彎彎繞繞的,偷偷的爬上老爺的床不說,還仗著老爺的寵愛,在後院裏頤指氣使,無法無天。

  昨兒惹出這麽大的事來,紅兒縱是丫鬟,那也是人命,她怎麽敢?”

  張婆子手拱著茶杯,勸道:“太太慈悲。杏姨娘就是個農家長大的野丫頭,年紀擺在那裏,她能有多少心機?

  主要還是她身邊毛氏那個老貨,若不是那老貨出餿主意,杏姨娘那敢如此?

  杏姨娘就是個沒腦子的,太太不必將她放在眼裏,再忍些日子。”

  提到毛氏,鄭氏的臉色沉了幾分,“等那賤人將孩子生下來,將那老貨一並發賣出去。”

  張婆子欠身應道:“好,太太放心,到時老奴自會做好安排。”

  丫鬟端著燕窩粥進來,張婆子接過粥,遞到鄭氏麵前,溫言道:“太太早飯沒吃,現在喝點粥吧。”

  鄭氏坐正身子,從張婆子手裏接過粥,低頭吃了兩口。抬頭看向張婆子,說道:“早上起來,我的右眼皮一直跳,心也惴惴的,怕是有事要發生。你讓人到前麵去瞧瞧,今兒是什麽人擊鼓鳴冤?”

  “是,老奴這就去安排。”張婆子放下茶杯,退兩步,轉身急步出去。

  陳縣令出了後院,見石師爺站在柳樹下來回踱步,心往下沉,開口問道:“何人擊鼓?”

  石師爺聽到陳縣令的聲音,轉身迎過去,欠身回道:“大人,擊鼓之人是昨兒抓回來的顧成嬌的父親顧德方與三叔顧德昌。”

  陳縣令一聽是顧家人,並未放在心上,說道:“不過是兩個莊稼漢,你慌什麽?”

  石師爺見陳縣令漫不經心的樣子,趕忙欠身解釋道:“大人,顧德方是莊稼漢沒錯,可顧德昌就沒那麽簡單了。是位舊識。”

  陳縣令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石師爺,疑問道:“哦?舊識?不簡單,怎麽個不簡單法?”

  石師爺垂手回道:“大人,這位顧德昌便是十年前那位江南東路高中解元的青年才俊,咱們信州府最年青的舉子。”

  陳縣令眼睛微眯,喃喃道:“十年前的青年才俊?”

  石師爺忙點頭,接著提醒道:“是的,就是那位年紀輕輕,就能寫一手好文章的顧德昌。”

  陳縣令想了想,半晌,微微點頭:“哦,是他!”

  石師爺見陳縣令記起來,欠身道:“是的,就是他。”

  陳縣令右手撚著幾根胡子,嘴角往下扯了扯,似笑非笑的說道:“沒想到,事隔多年,還能與他再相遇。真是有緣!”

  石師爺未接話,欠手站在邊上。

  “一經多年,此人後來去了何方?怎的沒有一點信兒?”陳縣令轉而問道。

  石師爺欠身回道:“據說去京城趕考時傷了腿,落下腿疾,與仕途失之交臂。如今閑在家裏,農忙時幫著家裏幹些活兒,農閑時,教村裏的娃子讀書識字,到算得上半個先生。”

  陳縣令故作不知的問道:“在家裏?我記得這人是三合鎮人氏。”

  石師爺垂手道:“回大人,顧德昌是三合鎮上台村人。”

  陳縣令抬步往正堂去,邊走邊說道:“我知道了。不過是一個落魄書生,落毛的鳳凰還不如雞呢。一個窮書生而已,有什麽好顧忌的?按咱們昨兒商議的做。”

  十年前,顧德昌意氣風發時,他都未將他放在眼裏。

  十年後,一個身帶殘疾的廢人,他還有何畏懼的?

  石師爺急步跟在陳縣令身後,有些擔憂的說道:“大人,這事,咱們要不要再商議商議?小的覺得,此事不可大意……”

  陳縣令停下腳步,有些不耐煩將石師爺的話打斷,沒好氣的說道:“有什麽好商議的?一個落魄書生,他能掀起什麽風浪?人命關天,這是不爭的事實,就按昨兒商議的做。”

  石師爺想再勸解,陳縣令已經抬步往正堂去,隻得快步跟上。

  石師爺給邊上小吏使個眼色,小吏快步跑向正堂,揚聲道:“升堂!”

  伺立在兩廂的衙役高喊“升堂”,公堂兩邊的差役手握水火棍齊聲喊道“威武”!

  陳縣令從東暖閣穿過,來到“明鏡高懸”的公案前坐定,沉聲呼道:“何人擊鼓鳴冤?將人帶上來。”

  陳縣令坐到公案後,板著臉,極威嚴的看著走進公堂的顧德方與顧德昌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