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碟光著小腳丫

  疾步如飛，把王林遠遠地甩在了後麵

  離的很遠，方玲注意到了

  一大坨肉，蠕動著，王林的大胖身板子，拚命挪著，懷裏抱著葉小碟的鞋

  “給我吧”

  趁王林不注意，方玲一把搶了過來。伸手推著，大聲道“回去吧，你也攆不上，還不太招人待見，回去等信吧”跑了，回過頭，叮囑著“你也減減肥，看胖的，有點磕磣了”

  吐著舌頭，哼著小曲

  揚長而去

  王林可憐巴巴地，瞪著眼睛，一雙手保持著托舉的手勢，無處安放，力氣太大了，他還沒有回過神呢

  人早已經跑遠了，自言自語著“這是個女人嗎？”睜大眼珠子使勁望去，看著有點象，短短的頭發，個頭很高，但一點也不壯，還是個清秀的女孩。

  拍著自己身上的大肥鏢“唉”歎了一口氣

  好像是應該減肥了

  點著頭

  扭過身，想都沒想原路返回，快要到校醫院門口，突然清醒了

  調頭就跑

  “王林，你個死玩意，來扶我一下”

  逮個正著

  張楚橋趿拉著小細根鞋，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受傷了，但底氣仍舊很足

  王林低下頭，伸出手，遮住了自己的額頭，撒腿就跑，很慌亂，那一身贅肉亂顫著，白襯衣被汗水浸濕了，緊裹在身上，粘呼呼地，有些耽誤事“老子從今天開始必須減肥”咬著嘴唇，暗暗發誓

  拚命跑著

  瞬間斯文掃地

  終於清靜了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啊，樹上....”手舞足蹈，心裏別提有多舒坦了

  正美著

  “滴滴”鳴笛聲

  王林被嚇了一跳，躲閃到了路邊，按住肚子用力往回縮著，生怕一不小心被刮碰到

  車還是“滴滴”著，貼向王林，把他擠到了草叢裏

  “沒長眼睛啊，這車讓你開的，會不會開”

  伸出的手快速收了回來，一張熟悉的臉探出車窗，鐵黑色，正擠眉弄眼著

  “你個傻子，真不知道你博士咋考上的，你兩條腿還能跑過我四個軲轆嗎，我看你這回往哪兒跑”

  一拍腦門

  “啊，忽略了”這個天煞鬼，陰魂不散哪

  車門打開了，粗壯的大腿一顫一顫地下落著，一雙小鞋已經被撐成了餅狀，隻是一根棍支著，直晃蕩。嘴角咧的更大了，血盆大口撅起

  “咋又變這樣了，剛才沒畫啊，這鮮紅的大嘴巴，太嚇人了，要人命啊”

  轉身撒腿就跑，王林在花草樹木中落荒而逃“你跑啥，我又不吃你”憨憨的女低音，很渾厚，聽起來有些刺耳“啊，我的腳，這回算廢了，快回來”沒敢扭頭，王林沒影了

  比兔子跑的還快

  ......

  “這個死玩意，看我不收拾你，我的腳，啊、啊“張楚橋左蹬右咆，手腳並用，嘶吼著，那雙小瓢鞋已經徹底變了形，像船被重物擠壓一樣側翻著，三根腳指擰在了一處，變成了麻花，絲絲陣痛

  “噓噓噓”口哨聲響起“吱~~”一輛限量版自行車停在身旁

  “楚橋，發彪呢？”

  “離老遠就聽見你嚎叫了，一個女孩能不能斯文點，天天這樣，誰還敢要你”

  “你可別廢話了，我都快疼死了，還好你來了”

  “表哥，快把我扶起來，腳扭了”

  “真的假的”

  “我都這樣了，能假嗎？鍾誌文，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虧了咱們還是親戚，一點人性也沒有”

  “快點”

  張楚橋怒吼著，隨手抓起一把土，揚了起來

  “你這人就這點討厭，求人也不客氣，又弄我一臉土，真不想管你”

  連拖帶拽，弄了一身汗，好不容易拉起了張楚橋

  鍾誌文喘著，癱倚在車旁

  “你這是跟人打架了，弄成這樣，不對呀，我的妹妹，就你這體格，二三也不是對手啊”

  “還二三，一個方玲，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玩意，就夠我嗆了，我算是倒了黴，總能碰上她”

  “誰？那美女回來了？她不是出國了嗎？啥時候回來的？我咋不知道呢？”

  象機關槍一樣，多連發地問個不休

  小鍾博士來了勁頭

  “還美女，你啥審美啊”

  “哥，你不是看上她了吧，我可告訴你，舅舅決不會同意的。你最好別動這歪心思，弄不好，哪天她一不高興再把你整殘了，到時候你哭都找不著調”

  “你啊，就是狹隘，人家為什麽老針對你，自己也不想想”

  “我想啥我，還不是她們合起夥來欺負我”

  張楚橋叉著腰，腆著肚子，像是懷胎七月的孕婦一樣，挪著，推開鍾誌文，打開車門，命令著“送我回家，別在這兒說些廢話”

  今天可不行，我得去追求我的幸福“

  鍾誌文倒退著

  “哥走了，你自己對付開吧，要是回不去，就住這兒，明早哥來接你”

  “反正也沒人願意主動來欺負你”

  “BYE-BYE”

  鍾誌文騎著豪華單車，興衝衝地走遠了

  又被放鴿子

  張楚橋氣呼呼地，踹著，一雙鞋撇的遠遠的，光著腳

  電話打給了張院長，關鍵時刻，還得指望老爸

  ......

  小碟沒有回家，去了婚房

  她與靈聰的婚房，兩人隻在哪兒住過一夜

  甜蜜的，難忘的

  看著十二樓亮起的燈光，葉小碟腦海裏有了畫麵

  美滋滋地，回憶著

  方玲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麵

  “我的媽啊，你什麽時候這麽能跑了”

  “我不是自己走的，你看看”

  抬起那雙又白又嫩的腳，一點痕跡都沒有，一點土沫也沒沾上

  邪門了

  方玲愣了

  “真的假的，聽著怪嚇人的”

  “誰騙你了”葉小碟“咯咯”笑著

  “靈聰抱著我，走了一路。我跟你說，他還噴香水了，你知道的，靈聰最討厭香水味，但他為了我居然也開始噴了”

  “你聞聞，可好聞了”

  “哈哈”一隻胳膊遞了過來，期待的小眼神看著

  “你還別說，是有點香啊，不對呀”捂住了嘴，嘟囔著“這不是丁香花的味道嗎，這個傻子”

  “我告訴你，方玲，靈聰又長高了，胳膊老長了，還學會繡花了，你看，這個被單就是他自己繡的，還有他的汗味呢”

  “啊，他在哪兒”

  “看”手指著樓上

  燈亮著，方玲有些納悶“你上去又下來了”

  “不是，我家聰兒讓我等你，他自己上去開的燈，說是太黑怕我害怕”葉小碟美滋滋地說

  “我的天，你發燒了吧，小碟”方玲摸著小碟的額頭，四下望去，連個鬼影都沒有

  一股涼氣從腳心穿入，一點點向上升，渾身冒涼風，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盯著十二樓，窗口好像有個人影，很高大，微笑著看著下麵，還朝著手

  “媽媽呀，真有鬼嗎？“方玲蹭到葉小碟身邊，擠著坐下了，磕巴道“我出差剛回來，不知道出了這麽大的事.....”

  “小碟“

  看著葉小碟癡癡的樣子

  方玲有些不忍

  用力掐著自己的大腿，晃著腦袋，默念著“騙人的，都是騙人的，哪兒有鬼”

  ......

  好不容易把葉小碟哄睡著了

  望著牆上的喜字，看著憔悴的葉小碟，方玲掉淚了

  這個鋼鐵直女

  軟了心腸

  那條白色的被單，被葉小碟緊緊摟在懷裏

  閃著光亮，飄著花香

  晚飯的時候，小碟媽送來了吃的

  葉小碟睡著，很安靜

  天剛蒙蒙亮

  打地鋪的方玲迷迷糊糊去了廁所，出來時

  一個白影一閃一閃地，從臥室到客廳，來回晃著，時而明亮時而昏暗，時男時女

  “媽媽啊，你是人是鬼？”

  “別過來，老子是有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