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願意帶我回滄月看看。”說完她又覺得有些可笑，已經是嫁來千裏之外的人，哪有隨便就回去的道理，這些日子在南冥的確是過得不太如意了些，但回滄月也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她畢竟是王府的正妃，總要以大局為重。

  “王妃若是真想回滄月，堇色自然義不容辭。”

  男子目光很幹淨，不像樓君炎那樣帶著烈火般的張狂，他是靜謐的深水，讓投進那片目光中的人感覺到安心。

  慕之遙也被迷惑一刹，隨即不以為意地笑：“本就沒有叫你幫我實現願望的道理，當我胡言亂語吧。”

  他們來這時間也有些久了，外麵有腳步聲靠近，堇色算了時間，與慕之遙道別後翻身上屋頂，回頭道：“王妃，回見。”

  早就到了宵禁的時候，堇色靈巧地躍出王府，在一處巷口，眯眼看到背對他站了個人。

  兩把飛刀破空而來，堇色閃身躲開，冷聲問：“何人？”

  回旋飛刀回到那人手中，其上不沾一縷血絲。

  “好身手。”

  聽到來人聲音，堇色後退一步擺出退避的姿勢。

  “北辰王？”

  “正是本王。”樓君炎俯衝至堇色身前，刀光劍影間二人已經過了幾十招。

  堇色扶牆堪堪站穩，樓君炎的劍傷及他皮肉，沒有內傷。

  “早知道北辰王劍術天下第一，無人能在紅劍下全身而退，堇色早時還不服氣，今日領略後，實在拜服。”

  樓君炎向他走來，堇色警惕地橫刀在身前。

  “你為何，將她從我身邊奪走。”

  堇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不是你的東西，北辰王，我們是平等競爭。”

  堇色手中的彎刀被挑起，他耳邊一涼，血滴已經如同珠串般落下。

  剛才這一刀和方才的全部不同，不容躲避的劍氣壓下來，堇色臉色大變。

  這人剛才沒使出全部的實力。

  堇色狼狽地四處躲閃，眼前的男人每一劍都是死手，他眼角餘光瞥見樓君炎的表情，那眼裏竟然是失了心般的血色仿佛不存一絲理智。

  就在他愣怔的瞬間，紅劍向他的心口刺來。

  “得罪了！北辰王！”鬼魅從高空俯衝下來，一把撈起堇色，沒敢看樓君炎，飛簷跳上屋頂，溜之大吉。

  “搶我的香囊，現在又欠我一個人情，哼哼，想想怎麽還吧。”

  堇色心跳如雷，剛才若不是鬼魅，他的確已經成為樓君炎的劍下亡魂。

  “多謝。”

  “喲，這是從哪逃難回來，是偷情被人夫君發現了？真叫本王丟麵子。”樓伯仁將棋子捏在手上，看到二人回來，玩味地問道。

  “問他別問我！”鬼魅忙跳到樓伯仁身後，要撇清關係。

  堇色一把拽下王府下人的發包，黑色的馬尾傾下，解開手臂上的暗青色綁帶。

  “我不會讓他得意太久。”

  王爺回來本來是要接風洗塵，但天色不早，樓君炎囑咐下人不必驚擾各位夫人。

  第二日一早，慕之遙奉命去宮中，皇後召見，說是有事與她商談。

  初見時少女的臉頰還不似現在這般消瘦，聽聞北辰王妃在府中兼任管事，皇後不忍也有些心疼。

  “我本以為阿炎娶你進門是讓你享福的，現下怎生還瘦了不少？”

  皇後眼中的憐惜不似作假，讓慕之遙想起遠在滄月的張妃，她眼眶有些泛紅，說道：“我是王府的正妃，自然要做些該做的事。”

  皇後此次讓她前來是商量孩子的事，樓君炎身為皇子一直沒有子嗣，如今他已經到了年紀，是時候綿延子嗣了。

  慕之遙聽完就覺得頭疼，襄陽現在正受寵，這個大任便全在她身上，找她這個受冷落的王妃什麽事。

  她感同身受地體諒一番皇後娘娘的心情，說定如實轉告王爺。

  今天也不知是什麽日子，路上慕之遙又碰上大皇子，她對樓君炎這個長兄很是有好感，溫和地同樓度蕭說王府最近的情況。

  樓度蕭問些吃穿用度的問題，溫笑著問道：“不知皇弟最近怎樣？”

  “回皇兄，王爺前幾日南下治水，昨夜回府，還未能與皇兄見麵。”

  “皇弟心中是家國百姓，本王這個作皇兄的無能為力，怎還能隨意打擾。”

  “如果是皇兄，哪來打擾一說。”慕之遙聽到身後人聲音帶笑，清朗悅耳，她啞然回頭看去，樓君炎正緩步向二人走來。

  慕之遙感覺到身後的人一湊過來，她整個人就陷入陰影之中，樓君炎像是與她從未有過嫌隙，順手挽住她的胳膊。

  她別扭地想抽出來，卻發現這人竟不放開她。

  他湊到她耳邊，說道：“本王走前，王妃不是說過甚是想念我回來嗎？”

  慕之遙隻覺得耳邊細小的絨毛都站立了起來，但自己又卻是真的說過這句話，隻能硬著頭皮與樓君炎含情脈脈地對視，說：“王爺回來，臣妾心裏激動萬分，隻差喜極而泣。”

  “如此甚好。”樓君炎嘴上這麽說，語氣卻及其冷淡。

  “見你們夫妻二人感情甚篤，我也能放心了。”樓伯仁眼睛彎成月牙，他麵容比起皇上更像他的母妃，眉眼清淡，笑起來自有一番風味。

  與大皇子告別後，慕之遙終於費盡力氣將胳膊從樓君炎臂彎中抽出來，樓君炎攬過她的肩膀，細細感受了一下：“怎麽又瘦了？”

  “穿著這麽厚的秋衫也能察覺出臣妾瘦了，不愧是王爺。”

  “母後叫你入宮是為了什麽事？”慕之遙許是不想再同他說這個話題，樓君炎話鋒一轉。

  “啊……”慕之遙先是停頓一會，接著慢吞吞地說：“皇後讓您綿延子嗣，讓王府開散枝葉。”

  說罷她開始模仿皇後娘娘的語氣，“哎，阿炎也不小了，是時候考慮孩子的事了。”

  這是這麽久來慕之遙第一次同他開玩笑，樓君炎心下一軟，手摸上她的頭，想要說兩句溫情的言語。

  “不過。”慕之遙笑著躲開，道：“襄陽夫人，想必十分願意。”

  “既然王妃這麽想，本王也不便再說其他的。”樓君炎心中一凜，眼前又閃現那日亭中的畫麵，“回去吧。”